柳泽接过点心，点心都很小足够他一口吞下去，吃完一个后他拿起第二个随口问到，“你和二叔关系很好？”
莫桑也在埋头苦吃，不假思索的回答，“是啊，胖子对我很好，比谁都好。”
那句“比谁都好”又不经意间刺进了他的心脏，是他不好，没有早点醒悟这一切根本不是她的错，反而一直责怪她，让她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事。
但是，“他……对你的好是哪种好？”在柳泽记忆中的樊晟，是很难让人接近的。尤其是他跟家族对抗硬要在摄影这条路上走到黑的那段时间，就像是只刺猬，逮谁扎谁。
而且樊晟的暴脾气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臭，没有理由对一个人这么的好，还是无条件的。
莫桑抬头眯着眼看他，“你什么意思？”
“胖子对我一直都很好，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她突然没了心情吃东西，夺过柳泽手里的点心装进背包里，收拾收拾后将车座放倒躺下来闭上眼睛休息。
这样一副显然不想和他多说什么的样子逗笑了柳泽，毫不含蓄的直勾勾的盯着莫桑，半晌之后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道歉，”她依旧闭着眼，“反正在你心里我总归是那么的不堪入目。”
柳泽反驳，“不是的。”
“我需要跟你道歉，无论是以前的事还是现在的事。”
莫桑没有回应，他叹息，靠在车门外望着黑色的远方自顾自的继续说到，“我七岁那年失去了父亲，我妈带着我和我哥独自一人撑起了整个家。我哥长大之后开始创业，创造了现在的柳氏，一步一步下来，柳氏越来越好。大哥第一次带杨歆——也就是书锦的妈妈回来的时候，我才十岁。”
“大哥和妈大吵了一架，原因是第一次上门，杨歆就告诉妈她怀孕了。妈不同意这门婚事，逼着她打掉孩子。后来不知怎么的，妈气的犯了病，日夜憔悴，不过半年就去世了。”
说到这儿，柳泽顿了顿，声音沙哑。
“后来，杨歆尽心尽力照顾我，照顾大哥。我那个时候吧，靠着大哥的关系做了不少混账事，每次出了事都是大哥来帮我收烂摊子。十七岁的时候，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对杨歆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可那个时候的我哪里分得清到底是爱情还是依赖，每次看到她和大哥亲密的时候心里都莫名的不开心，后来我才知道，太小失去母亲，杨歆自然而然代替了母亲的位置。”
莫桑打断他，“那你真的喜欢她吗？”
“哈……家人的喜欢。”
“阿桑，是我的错。在你和你妈妈出现之后，我大哥和她吵架出了车祸，我把他们的死怪在你身上……对不起。”
年少的他有多混蛋，现在就有多后悔。那个时候书锦还小，没了父母的第一天晚上就哭闹不止，而他也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在看到哭的撕心裂肺晕过去的柳书锦时，他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让莫纤母女好过。
他说到做到，真的没有好好关心过莫桑，即使知道她在学校受尽欺负，在家被柳婶打骂，他也从不过问。
莫桑也小，不满十岁身子单薄的可怕，柳泽每次看到她都以为她活不过几年。可没想到她竟然活下来了，而且后来还越来越好。
柳泽不是什么恶毒之辈，当看到小莫桑身上都是伤痕的时候他也会自责，可大哥他们的死每日每夜都会出现折磨着他，两边都在拉扯，最后他选择了视而不见。
听到他的忏悔，莫桑忍不住难过，她该原谅他吗？小时候的她到底懂得什么要被他这样抛弃？可，这件事说来说去也不知道该责怪谁，柳泽说的也没错，如果当时不是莫纤非要拉着她去找柳泽大哥，说不定他们一家人现在都还活的好好的。
“阿桑，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这些事结束之后，我希望能看到你快快乐乐的活着。”
柳泽站直后面对着她，接着弯下腰双手撑在她身体两边，抚开她额前的碎发轻轻的吻上，“你睡吧，我守着，不用害怕，晚安。”
他正准备起身，又被莫桑拉住，柳泽向她看去，只看到她水灵灵的双眸睁着，“那你……现在为什么对我好了？是因为想开了吗？”
“有这个原因，”他握住她的手，“你不需要太多，只要知道我现在不会伤害你就好了。”
车内空间本来就小，两人又挨得这么近，莫桑轻易的就红了脸，连忙将手从他的手里收回来又紧紧闭上眼睛作睡觉状。
柳泽笑笑，贴心的为她关上车窗。
这一个晚上，莫桑想了很多，想到以前的那些事和人，想到今晚他说的那些话，突然觉得，也许冥冥之中真的自有天意。
她对那些仇恨释怀了很多，这样也是放过自己吧。
……
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莫桑醒过来的时候因为昨天发生的事，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柳泽在不在身边。
不过一偏头，就看见那个高大的男人守在外面寸步不离。她揉揉脸颊清醒了几分后打开车门，“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啊？”
男人侧头笑着回答她，“因为想看日出啊！”也就是那么一瞬间，莫桑觉得眼前这个人更像是一个阳光开朗的暖男，而不是那个时时都冷着脸的柳总。
“哦这样啊……”她垂下头，为自己刚才心脏剧烈的跳动而尴尬。
又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个男人长得好了，可为什么有时候还是不会把他当成叔叔来看待呢？他可是长辈啊长辈！自己一定要牢牢的记住这一点，否则就要控制不住这颗心了……
两个人欣赏着这荒郊野岭的风景，等了不知多久，终于从远处轰轰隆隆的来了辆大卡车，差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胖大叔的莫桑欣喜若狂，用尽全身的力气跳起来向那边挥手。
好在卡车司机好心，停下来帮他们换了轮胎，道谢之后两人再次踏上寻找莫纤之路。
车上莫桑不断的瞄着柳泽，每次被抓包，柳泽都会偏头笑着问她怎么了，好像昨晚根本没对她说过那些话，也没亲过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