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那年我们所未知的风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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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4

但历史无数次告诉我们:全体抵触的结果往往只会使人愈发地一意孤行。

尽管怨声载道,为了修完学分,赶鸭子上架还是得做。很多人脚本就被惨无人道地给阉割了,更不用说还会有什么动力继续下去,干脆整门课直接舍弃;有的人好不容易坚持到最后,制作完成一部有头有尾的小电影,却又被批判为抄袭,集大成的所谓“借鉴”也在傅教授面前无处遁形。最终,由他主讲的这门课的第一届学员,一共八十人,修满学分的仅有寥寥三人,这在本校成为一大奇谈。

而明正扬正是顺利结业的三人之一。他的过关,还得益于我这个表姐的帮助。

那阵子闲来无事,整天窝在音像阅览室里看大片,曾有一个星期我都在看鬼才蒂姆?波顿的电影,经典的就不说了,相关的专题影片也一一拜阅。当我弟一脸苦逼地说,他上的选修课比英语还难过,外带那教授就是一装逼疯子时,我就想到了波哥。波哥曾在早期制作过一部时长仅有5分钟的黑色动画短片,叫《Vincent》,而傅教授的英文名恰巧也叫Vincent,这巧合的关联激发了我插一脚的欲望。

首先,确定了电影的中心情节:描述一个外表疯狂但内心善良孤独的艺术家形象,稍微带点儿人格解离倾向——这年头,没点心理问题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人,何况是电影。为了走国际范儿,还把里面仅有的几句台词也全用上了英文。

然后,我请出了蒋渊担任美术指导,并安排他与我弟做了一次思想上的深刻沟通,沟通地点在价格不菲的江南菜馆。拍摄过程中,蒋渊充分发挥其学生会主席的能动性,供了极佳的场地与无偿的群众演员。当然,他的支持远不止于对一顿饭的回馈,也绝非出于多年的兄弟交情,更多的是对一件艺术作品所倾注的热情与期待。

最后,我极力说服不善言谈的小明同学亲自出镜,诠释这个高难度的主角形象。一开始,他怎么也抓不住人物的心理特征,演着演着就想爬树跳墙,甩开一众拍摄小组,奔到食堂胡吃海塞。于是,我使劲给他讲叔本华,给他看各种苦大仇深的文学作品,还给他分析多重人格的案例。以至于到后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揣摩角色,甚至达到入戏太深寝食难安的地步。

杀青之后,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对我说:“姐,这哪是拍电影啊,这是虐心啊!”

可就是这样虐心的一部小电影,却得到傅教授的高度褒奖,成了影视制作选修课的开课之作,每位选修此课的同学必先观看我们姐弟俩双剑合璧的作品《疯语者》作为洗礼,才算正式成为傅教授亲授课程的门下弟子。更值得一提的是,在大学生电影节上获奖之后,它就成了传播学院的镇院之宝,每次搞文化节都要拿出来展演。

现如今,这部电影的原片被存放在了学校档案馆里,跟他姐我的照片一样,名垂校史。

傅教授打心底欣赏明正扬,常给他亲传影视制作知识,还时常请他去代课。美中不足的是,我弟读的是化学,大部分时间都在做实验,几乎每天都在与试管烧杯打交道,忙得叮当响。

在成为“化学系电影拍得最好的学生”之后,我多次建议他以后直接投报傅教授门下,专攻影视制作,要知道,这样做极有可能直博,连考试这一关都不用过。可他憋了半天,却只说了一句:“我想搞化学。”

对于执着于爱好而不考虑合适度跟机遇的人,不干涉也许是最好的方式。感官在他身上,好与坏的判断标准都来自他的反应,也许我们认为好的,他再和睦也觉得辛苦;我们认为不好的,他再折腾也觉得幸福。

在喜欢与合适中间,很多人都迷失过,但都是要迷失那么一两次,才会有所总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