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日月梭织,还有几轮回合,笑两场冷清夜色,画一双野歌鹭游…”琴声漾,波心荡,只闻笑,不理殇。帘后人歌罢掩门,走过那些无关她的风花雪月。
“姐姐,昨晚你唱的那几句真好,怎么想到的?”
次日阳光流泻在她恬静的脸上,她看着娇俏的姑娘,微笑不语。
“姐姐你瞧!”单衣的雨馨伸出左手,孩子似的炫着那个白镯子。
她没有看那漂亮的首饰,只减了几分笑意,淡然首肯。
蓝雨馨倒入云清沫的帐内,瞅着那镯子,竟慢慢红了脸,却不防云清沫叹道:“蓝儿,你把风忘了。”她心儿一颤,又听低语:“我却怎么,也忘不了。”苦意遂蔓,心像被一只手攫紧了,叫她透不过气来。
君走,伴我,不至天边,至黄泉。停步远眺彼岸风景,她的目光落在更远无尽处。墨子晗怎么知道,她不是在散步,而是在自我放逐。
天色愈渐阴沉,他欲言又止,随她望向远处,远处,正是暧暧暖人树,依依墟里烟。
她走起来,仍是慢慢,他倒也不急——急的时候总是有的,这样闲静的时光却太少太少。雨丝儿是慢慢洒下来的,跟青春里的阳光似的。路上行人渐渐稀少,他们不忙不慌地走着,在乱世的小城里,走出卷诗情画意,比行云更轻,比孤鹤有幸。
大雨却在一瞬倾覆了这场幻境。他和她先后跑起来,躲进檐下。
这样大的雨,一年能遇上几次?
正拭面间,素绢递入眼来,他抬首,她脸上殊无笑意,他摆手,终不敌那清冷注目,讷讷接过手绢,未回过神,白衣奔入雨幕。
“云姑娘!”
白影在瓢泼里缩成一点,他低首看那素绢,抬首不见她的踪迹。
跑得够远了,她才站住,抬起首来,雨水淋入眼眶,她却固执地仰着脖,想看清天眼。这样僵持不久,她不再看天,视线模糊着往桥上走,不知归路。瓢泼里的魂这样沉重,她抽不开身。
这么大的雨,要躲到哪里,才能遇见来找我的你?
她捂着脸,雨声未闻哀泣。
乾坤朗,雪甲亮青阳,嚣张万丈。
丁成皓再请,枚雪一笑,先跨上了马,丁成皓微微笑着。
“位高于你的将士有多少?”枚雪居高临下道,“不好好做你的公子哥,反跑到边疆去送死,你是真爱大宋啊。”丁成皓翻身坐到枚雪后边,她大叫一声,他锁眉轻笑:“往前坐一点,不然掉下去我可拉着你。”
枚雪向前一挪:“有马不骑来抢我的,哎——”丁成皓驾辔跃前,迎面的风灌得枚雪咳嗽不止,可恨他的笑近在耳畔,她刚想骂他,一个急刹却叫她吐了嗝,笑声愈肆了。
“丁成皓!”她扭首顿住,他笑意仍挂,她回首轻道“没风度”,不想坐骑后退了两步——丁成皓落下马来,却叫没拉得缰绳的枚雪失了平衡。
没的多想,他抱住了她,四目相对间,他笑了:“什么骑术。”她推开他,没走两步,回首惊看冷眉峻目者。
“枚姑娘,这马,我怕是还不了你了。”良驹上的丁成皓掉转笼头,眺望无涯天际,此心从未停蹄。策马掷下的谢语消散在风尘逆旅中。她跑至吁吁,喊他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