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秋风煞人。
一条荒凉的道路从荒凉的密林中间穿过。
荒凉的道路上一辆马车向西北方向疾驰。
马车是黑色的,驾车的人也是黑色的,驾车人的头发是花白的。
黑色的马车里面躺着一个人,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青年。
青年慢慢睁开双眼,露出疑惑的眼神。
他坐了起来后,“咦”了一声。发现本来发麻的左手已经不再发麻,疼痛的右肩已没有那么痛,难受的五庄六腑也舒服了很多。
马车里的青年正是白君瑞,他从昏迷中迷迷糊糊醒来,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何处。
颠簸的路面令到马车不断震动,白君瑞这才知道自己正坐在马车上。
白君瑞掀开车帘,看到驾车之人正是那个驼背老人。
“你要将我带去哪里?”白君瑞问。
“去该去的地方。”驼背老人头也不回地冷冷道。
白君瑞白了他一眼,又问:“我昏迷多久了?”
“三天两夜。”
“我们到了什么地方?”
“京兆。”
白君瑞还想问,突然前面传来喝叫:“停下!”
驼背老人急忙拉紧缰绳,口中叫了声“吁”,随即马车停下。
突然停下的马车将白君瑞的身体弄得向前倾。
白君瑞定了定神,发现马车周围已被十多个人围住。这些人披头散发,拿着不一样的兵器,个个凶神恶煞地盯着白君瑞和驼背老人。
为首之人皮肤黝黑,眼深鼻高,举起手中大刀,指着着驼背老人,张开大口喊道:“若想过此道,将身上钱物和马车留下。”
看到此情形,白君瑞知道遇到强盗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白君瑞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做,只好看着驼背老人。
驼背老人的手忽然一动,用力挥动马鞭。那匹马嘶叫一声,放开马步,向前奔跑。
拦在前面的几个人,想不到停下的马车会突然撞过来,慌忙向两边闪避。马车一直向前疾奔,白君瑞听到后面的人吱哇乱叫,正暗自欢喜,想不到这么容易就摆脱这些强盗。而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嗖的一声,白君瑞很自然地侧身闪避,却来不及推开驼背老人。一支红缨枪射过,从驼背老人后面插入,枪头穿出胸前。
驼背老人惨叫,身体向前倒。白君瑞见到,迅速将他抱住。
驼背老人仰起头,表情痛苦,口中吐出一个字:“逃……”
白君瑞大声喊道:“老人家,老人家,你怎么啦?老人家,你挺住,挺住……”
驼背老人眼睛慢慢闭上,停住了呼吸。
那匹马仿佛感觉到自己的主人死掉,前脚抬起,哀嘶两声,停住不前。
白君瑞看到马车停了下来,连忙把驼背老人放在车里,匆忙拿起马鞭。在君瑞正想挥动马鞭的时候,一个人从头上跃过,落在马旁,并抓住马缰绳。
白君瑞知道马匹被控制,急忙跳下车。他脚刚落地,就被三个人围住。很快,赶上来的人将他和马车团团围住,棍棒枪刀对着他。
刚才抓住马缰绳的人,正是为首的强盗。他走到白君瑞跟前,一脸怒容道:“哼,在这条道上,还没有人从本大爷手上逃脱过的。大爷今天本不打算杀生,你们偏偏要自寻死路。兄弟们,把他做了。”
白君瑞握紧马鞭,紧靠马车。如果此刻手上有刀,区区十多强盗,白君瑞还有把握应付。只是现在手无寸铁,而且右肩还没有完全痊愈,右手出不了力,不过他脸色并没有害怕之色,此刻,他已抱着以死相拼的念头。
一个强盗抢先动手,挥刀砍向白君瑞。白君瑞避过这一刀,同时左手挥鞭扫向那个首先挥刀的强盗。这个强盗来不及躲闪,脸上正中一鞭,“啊”的大叫,左手掩面,向后退去。
其他强盗见状,抡起手中兵器,准备一起攻击白君瑞。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杀人越货!”突然,前面传来震耳的叫声。
人随声到,声停人影闪。
人影闪过,喊声四起。
围着白君瑞的强盗,向后散开。有六个强盗手上的兵器掉落地上,本来拿着兵器的手臂血液流出。
白君瑞的面前多了一个人,一个白衣白裤还戴着白纱斗笠的人。此人手拿钢刀,背对着白君瑞。
“来者何人?竟敢坏我好事!”强盗首领发话。
“管世上不平事之人。”白衣人淡淡道。
“就凭你?哼,我黑面煞星还没有遇到过如此狂妄之人。”强盗首领冷冷地说。
“你就是黑面煞星?”白衣人显得有点惊喜。
“你也听过大爷的威名?”
“哈哈哈……”白衣人忽然大笑,笑声震得大家的耳朵嗡嗡响。
“你笑什么?”黑面煞星惊讶地问。
“我今天终于找到你了!”
“你我素不相识,你找本大爷干吗?”黑面煞星一脸疑问。
“我最近听说在通往京兆的道路上有一个叫黑面煞星的人带领一帮强盗专门强抢过往路人的财物,甚至还强奸民女,杀死手无寸铁的老人儿童。这个人就是你吧?”白衣人淡淡地说。
黑面煞星露出狰狞的笑容道:“是本大爷又怎样?”
“是你就行,那今天就等我来帮那些被你杀死的无辜百姓讨命吧。”白衣人语气冰冷地说。
“你问过我这口大刀再说吧。”黑面煞星说完,刀随人动,砍向白衣人。
白君瑞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刀气向白衣人涌过来,这股刀气将地上的尘土吹起。
白衣人的衣衫吹动,但没有要闪避的意思。
白影一闪,众人都没有看清白衣人是否出手。却看见黑面煞星突然停住,那张脸变得更加黑了,露出不相信眼前事实、带着恐惧的眼神看着白衣人。紧接着黑面煞星的颈上血如泉涌,绝望而无力道:“你是……白面判官……”随即整个人倒于地上。
听到白面判官四个字,其他强盗脸色变得惊恐,有几个慌忙拔腿逃跑。
白衣人纵身一跃,手起刀落,将逃跑的几个强盗都砍伤在地。
其他强盗见状,跪倒在地,口呼饶命。
白衣人朗声道:“你们首领已伏诛,暂且饶你们一命,若他日再为非作歹,休怪我手中之刀不留情。”说完,右手运气,将钢刀震得嗡嗡响。
众强盗战战兢兢地说:“多谢柳大侠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白衣人左手一挥,说:“滚吧!”
众强盗立刻站起身,夹着屁股抱头鼠窜。
白衣人收起刀,转过身,摘掉头上的斗笠,微笑地看着白君瑞,并询问白君瑞是否伤得严重。
白君瑞这才看清白衣人的外貌,他年龄看上去不够30岁,一张瘦削而粉白色的倒三角脸上有一对引人注目的花白的眉毛。花白的眉毛下,一双充满笑意的眼睛看着自己。
白君瑞连忙说了声不要紧,并感谢白衣人的救命。
白衣人说了那一句经典的对白:“路见不平拔刀相救是我们练武之人必须做的。”
白君瑞问:“敢问大侠尊姓大名?”
“姓柳,名青。”柳青爽朗地笑了声后回答。
“你就是人称白面判官的柳青?”白君瑞惊讶道。
“阁下认识柳某?”柳青疑问。
“在下只是听后人提起过。”白君瑞口急道。
“后人提起过?”
“是别人提起过。”
“嗯,夕阳已西下,阁下的车夫已死,且身上有伤。有何打算?”柳青依然微笑地问。
白君瑞叹了一口气,望着将要变黑的天,茫然地说:“在下也不知道。”
“你自己要去哪里都不知道?”
“不怕告诉柳大侠,我本在京城做护院。后来无意中知道了主人家的秘密,于是主人要杀我灭口,只是我命不该绝,逃出了京城,来到这里。想不到在这里又遇上了强盗,幸好柳大侠出手相救。”白君瑞面带哀伤地说。
“原来如此,那你先到我那里养伤,等养好伤后再作打算吧。”柳青说。
“在下谢过柳大侠。”
“举手之劳,何须言谢。你也不要叫我大侠,直接叫我柳青。”柳青满脸笑容。
白君瑞微笑点头,本来他刚才看到柳青那张白脸的时候,还以为柳青是一个很酷的人,很严肃的人,想不到他却如此的平易近人。
天色已黑,秋风更寒。
柳青将驼背老人和黑面煞星掩埋后,在路边燃起一堆火。
两人坐在火堆旁,柳青想起一个问题,于是问:“阁下高姓大名?”
“在下姓白,名……名尹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