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男子立在屏风后,神色在星点的烛光下看不分明,眼眸中的亮色却是不容忽视,那晶亮的光亮倒不像是在夜色中的眸子,反而像是深海中最名贵的珍珠。
若是任小泉此时看得到屏风后的那副容貌,大约会花痴过度晕过去,这是一张让人忍不住想要尖叫的面庞,最完美的雕塑也不过如此,他的眉如刀痕,带着凛冽的弧度划向两鬓,眉梢微微挑起,让他的每个神色不经意间就会带上漫不经心的味道,那巧夺天工的眉毛下是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只可惜掩在昏暗光线下盖住了大半的芳华,但从那纤长微卷的睫毛和波光点点的眸光里,已经能窥探得到那是一双怎样无与伦比的眼睛!刀削的鼻梁下唇瓣不似平常美男子般是两片薄唇,反而下唇要丰厚些许,此时微微勾着嘴角生生间多了许多的柔和。烛火跳跃下的面庞依稀只看得清那坚毅的下颌,脸颊的两侧反而被长发遮去了大半的英姿。再往下......
任天皱着眉头看被崩破了的纱布,指尖一挑便把碎布挑落在了地上,碎布片沿着他的胸膛,腹部,轻飘飘落了下来。
现在瘦弱了些......男子面露嫌弃地戳了戳柔软的腹部,他以前完美的八块腹肌哪里去了......泉泉不会喜欢的,她一向不喜欢软里吧唧的白面书生,看来以后要多锻炼。
那丝带着些忐忑的自我嫌弃让任天过分完美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烟火味来。他犹豫了下,小心翼翼看了眼屏风,又无声地窜步到右边的镜子前,拿起镜子就细细打量起里面的人来。
呼......任天松了一口气,还好,容貌没有变,可是比那什么容子灏,凉飞扬好了十万八千里。泉泉......想来会喜欢的。
他侧头看了眼屏风后的人,面上竟露出一丝惴惴来,坐立不安了两下,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般咬住了牙。
眨眼间,他方才站的位置上,又是那个身量低了三个头的少年。
不行,不能操之过急。要慢慢来,温水煮青蛙才是泉泉最能吃的一套。
就在他刚刚变回来没多久,那扇屏风便“咯吱”响了两下,朝外移开了些许。
“真是舒服多了。”任小泉穿着身崭新的白色绸缎里衣,暗暗想着王府就是有钱,抬手把湿漉漉的发又朝后挽了挽,“天天,等姐姐让人换了水给你擦一擦啊,你说说你那法术怎么治得了我的伤却治不了你的伤呢?唉,真是,看着就心疼,疼,疼.......”
她发愣地看着任天,尾音结巴了一下,这才似反应过来般急匆匆上了前。
“怎么回事!!纱布怎么全掉地上了!”任小泉又急又惊,看着任天身上大大小小纠结的伤疤手指就是一顿颤,“发生了什么!”
糟糕......忘了......任天眼里快速闪过一丝赦意,面上却是露出一丝不安来:“......天天觉得痒,还闷的慌......”
任小泉轻轻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纱布放到一边:“待会先给你擦一擦,等我给你重新上了药可不能再乱动。”
她抬手隔空描摹着那些伤口的模样,忍了许久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疼吗......”
没等任天回答,她又自言自语道:“肯定很疼的。”
任天看着那双常带笑意的眼眸中星点的泪光,突然觉得自己故意骗她被佛家法器所伤不能用法术疗伤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伤口若是痛痒了要告诉我,我在你身边陪着你。”任小泉掌心的暖意顺着任天的额头一直游走到了四肢百骸,舒畅度堪比最珍贵的灵泉。
任天微微眯起了眼,像是被轻抚过皮毛的猫科动物,面上露出一丝餍足。
不过分,装一装一点都不过分......
下人换了水后,任小泉亲手拧了帕子,给任天擦了上身,避开了伤口,又心里微微挣扎了一番解开了他的裤带。任小泉目不斜视地忽略掉刚到大腿根部的亵裤下少年隆起的小山丘,心里感慨了下臭小子还是长大了,那小弟弟眼瞧着都比以前大了不少。
任天面上懵懂,任由任小泉动作着,乖巧地靠在床头看着任小泉塞到他手里的话本子,眼里却带着丝狡黠。泉泉说让他看看话本子可以转移注意力不那么疼,可他怎么觉得,泉泉是不好意思被自己盯着看呢。
罢了,不盯就不盯,他也确实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不知道为什么,泉泉的手划过他的腿,总会让他觉得无比的燥热。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奇怪感觉,但他本能地觉得,绝不能在泉泉面前表现出这份燥热来。
紫眸落在手里的话本子上,微微顿了顿,眼眸暗了两下,带着戏虐轻扫过余光里忙活的任小泉。
“时无桑中契,迫此路侧人。”他轻轻念出声来,声音中带上了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嗯?”任小泉抬起头停下手中动作,示意任天把书朝自己凑近些,“我看看.......”
她方才没有听清任天在说什么,此时凑近了,看清了那上面的字,面色却是愣了几愣。
任天问的是一首完整的诗:思君即幽房,侍寝执衣巾。时无桑中契,迫此路侧人。我既媚君姿,君亦阅我颜。
诗并不怎么高明,任小泉文学素养并不好,却要是连这个也看不懂就白读了那么些年的书了!
两一见钟情的男女直接在路边的草丛里滚了床单许了终身......草,狗男女,教坏小孩子。
任小泉一把夺过书来,咳了两声正要说些话,眼神却被下面几行的文字黏住了眼睛。
“.....碧玉破瓜时,郎为情颠倒......”
草......碧玉破瓜......
她的天天都看到了什么不健康的东西!!!
任小泉使劲咳嗽了两声,一把把书扔得远远的:“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任天眨眼:“什么少儿不宜?”
他的泉泉真可爱,瞧耳根都红了......
任小泉本待要随便说一些糊弄过去,眼神却无意间触及到了任天跨间的某处隆起。
......其实他,长大了。自己真的要像小时候忽悠他什么是大姨妈那样忽悠他吗?
在这个世界,像他这般的样子,再过两年就可以娶妻了,她是不是早该给他做一做性教育了?
可他明明还小......任小泉不自觉地咬着下唇,心里不受控制的不舒坦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梗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
“泉泉?”任天闪着眼,眉梢微微挑了起来,眼角莫名地带上了一丝少年的天真。
而他眼角的深处,埋着难以察觉的戏谑。
“......嗯,就是,就是关系很亲密的人做关系很亲密的事。”任小泉憋红了脸,想了半响才想出这么个牵强的解释。
“和亲密的人就可以做吗?”任天不依不挠。
任小泉忙摇头:“只有长大了才可以做的,也只能和最爱的人做。”
“最爱的人,我知道,泉泉说过什么是爱,泉泉是天天最爱的人!”任天兴奋地喊了出来。
任小泉差点一头栽倒。
“这这这,这不一样!要两个成年的男女互相相爱才可以做这样亲密的事。”任小泉恨不得把头摇成电风扇。
任天却是扁了嘴,脸上现出一丝委屈来:“难道泉泉不是很喜欢很喜欢天天?难道泉泉不爱天天?”
又掉金豆豆,又掉金豆豆!
任小泉扶额。这么大的人了一言不合掉金豆豆,可恨的是......她还偏偏就怕这个。
“爱爱爱,哪里会不爱......”任小泉不由得便软了声音。
任天的脸变得比脸谱还快,瞬间艳阳高照:“那泉泉和天天不就是互相相爱嘛!”
任小泉:“......”
为什么她觉得自己一遇上任天智商就会变低?这么明显的套都朝里钻。
“臭小子故意的是吧!”任小泉气势汹汹伸手便要拧任天的耳朵,却还是在下手前忍不住收了力道,最后只相当于摸了一把,“唉,你还小,还不懂,长大一点自会明白什么是相爱。但你要记住喽,以后有什么小心事要和我商量哦,我会给你出主意的。”
说不定哪天小家伙情窦初开,自己还能给他些建议。
任天眸色暗了暗,又是这副哄小孩的语气。
他不是小孩子。
不是!
“......那泉泉可要记住今天说的话哦......”任天的声音有些低,少年干净白皙的脸一点点靠了过来,明亮的紫眸像是波光粼粼的泉水,泛着诱人的光泽。
任小泉觉得心口处像是被什么突然抓了一把,并不难受,反而痒得厉害。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嗓子莫名地有些干涩。任小泉暗暗咽了口唾沫,清了清嗓子道:“好啊。一言为定。”
额头突然被一片温润划过,带着天鹅绒毛般的柔软和痒意。
任小泉瞪大了眼睛。
“泉泉晚安。”任天移开了唇,满意地盯着任小泉耳稍处的红晕,暗暗逼自己不要留恋,慢慢转过了头,躺在床榻上,像个小孩子一样闭上了眼睛打了个哈欠。
任小泉不由抬手,抬到半空中又放了下来,嘴里叨念着臭小子给任天拉了被子盖住。
为什么......心跳的这么快......快的......让她莫名的害怕.......
转眼看到角落里的话本子,任小泉忙捏着书角提起来远远地收在了书架的深处。
不管了,先睡一觉,今日也累坏了,明天估计......要应付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