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很急。我来是请月笙兄出面组建一支有足够兵力的别动队,分布于沪西、浦东和苏州河一带,配合国军御敌……”戴笠兴致勃勃地说起来。
杜月笙一听,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如果让他出钱出人,他会毫不犹豫地拍着胸脯应承下来。但让他出面组建一支别动队,真枪真刀地跟日本人打仗,实在是勉为其难了。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听完,然后问:“你说的‘足够的兵力’,是要多少人?”
“一万!”戴笠毫不含糊地答道。
“一万?”杜月笙倒抽一口凉气,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他定定地望着戴笠那张满是笑容的长脸,心想,这个戴雨农简直是在异想天开,我手下的徒子徒孙虽多,但大都是在赌场、妓院、店铺等地混惯了的乌合之众,让他们聚众闹事、呐喊助威,还差不多,如果让他们抛妻别子,拿枪打仗,为国捐躯,那可就难了!
戴笠见其沉默不语,一个劲地在客厅里踱方步,就开口笑道:“月笙兄,这是一项有关抗战前途的大事!来之前,我已跟蒋委员长请示过了。委员长认为,势在必行。他答应别动队成立后,所有的番号、军械、粮饷,都可以由中央颁发。”
一听“蒋委员长”和“中央”这两个名词,杜月笙顿时停住了脚步。他是个好面子的人,既然委员长和中央都看得起他,事情再难也是推辞不得的。
于是,他坐下来试探着说:“既然这是件大事,那我们就多找几个朋友来帮忙,共同设法,如何?”
“月笙兄说得对!我们先来拟个筹备委员会名单吧!”戴笠办事向来说干就干,雷厉风行。他边说边从衣兜里掏出钢笔和记事本,与杜月笙隔几而坐,你一个、我一个地提出一些要人的名字,最后敲定筹委会组成人员名单:上海市市长俞鸿钧、新任广东省主席吴铁城、工商界的贝祖贻、钱新之,军警界的吉章简、蔡劲军等人。外加杜月笙和戴笠。
名单拟好后,戴递给杜月笙,兴奋地搓着双手说:“月笙兄,我们的筹备委员会这不就建立起来了啦!我看筹备地点,暂时就设在三级无线电学校吧!”
“好哇!辣斐路附近有我家的一幢房子,来往方便得很!”杜月笙也兴奋起来。他知道既然有个筹备委员会,再重的挑子也是众人分担,用不着他—个人去发愁了。
这时,佣人端上新备的夜宵、酒菜,戴笠这才想起汽车里的王兆槐,连忙让佣人去叫他进来,共进夜餐。
席间,边吃边聊,戴笠胸有成竹地对杜月笙说:“其实募集一万人马并不太难。我在京沪地区的部属集中起来,编成一个特务大队没问题。加上我在京沪办的两个训练班的学员,差不多有两三千人。”
“我刚才也想了想。上海各区的保卫团,都是受过一点正规训练的。他们的团长都是我的学生,找个把人,或许不成问题。”杜月笙也立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好啊,月笙兄!”戴笠一听,高兴得一拍巴掌,又按捺不住地欠起身子,凑到杜月笙跟前说,“你莫忘了,你还有两员大将哟!
“谁?”杜月笙不解地问。
“你的爱徒陆京士他们呀!”
戴笠此言一出,杜月笙恍然大悟。陆京士等是上海各工厂搞护卫队的负责人,与各厂工人有很多联系。他惊喜地说:“雨农兄,你的意思是到工人中去征集?!”
“是啊!上海工人有一百多万,他们都是爱国不落人后的呀!只要陆京士他们一句话,集合几千人还成问题?”
“雨农兄,你想得真周到!明天一早我们就分头行动。”杜月笙心里有了底,高兴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二天,他俩先召集筹备委员会成员开了个会,然后各自召集自己的部下及学生,宣布成立别动队的命令。就在这天晚上,戴笠又在招商局借了三条驳船,让王兆槐、沈醉带领四十多名年轻力壮的部属,前往日本三菱银行和三井洋行仓库抢运武器。
仓库位于黄浦江的一个小码头附近。江面七八条舰上的探照灯,不停地冲着江面和沿岸来回照射。王兆槐等人驾着驳船,巧妙地躲过敌人的探照灯,悄悄地驶到仓库附近的码头,并打掉守护仓库的日军岗哨,溜到仓库门前。仓库门上的大铁锁,足有拇指那么粗的锁环。为了不惊动别处的岗哨,他们用湿毛巾将锁环裹住,轮流地用钢锯锯锉锁环,其他人均分布在仓库四周的隐蔽处,监视着敌人的动静。几乎每一个人都紧张得汗流浃背。他们都知道,万一被敌人发现,他们将腹背受敌,无路可逃。
足足花了半个多小时,仓库门锁才被锯断。库房里果然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枪支弹药。四十多个人一刻不敢松懈。他们连背带扛地抢运武器。敌人的探照灯扫过来时,他们立即匍匐在地上,探照灯一过,他们又跳起来,一路小跑地搬运。
自从王兆槐等人走后,戴笠就坐立不安地在枫林桥住所内等候着消息。前来与戴笠商量别动队成立短期技术训练班的余乐醒,见其心神不宁的样子,也只好独自拟订了别动队短期轮流培训计划,放在戴笠面前,请他审批。余乐醒告辞走后,戴笠仍无法专心研究培训计划。他清楚,王兆槐等人如果不能顺利地把武器抢运过来,别动队即使成立,也无法马上投入战斗。
一万多人的武器装备,要想完全靠中央批拨是不可能的。这批武器等于是他这支特务武装的命根子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深夜1点啦12点啦!南市白云观的侦缉大队仍没有电话来报告情况。戴笠忍不住又打电话过去询问,得到的仍是:人还没回来!
直到凌晨4点,戴笠靠在沙发上刚刚要进入梦乡。电话铃急骤地响了起来。戴笠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抓过电话筒。他一下就听出了王兆槐那疲惫但很兴奋的声音:“戴先生,货全运回来啦!足有五六千支!”
“太好啦!没有遇到麻烦?”戴笠睡意全消。
“没有!很顺利!”
“一定要保管好!你们先休息吧!”戴笠说完放下话筒,兴奋地搓着双手,高兴得不能自己。他走进浴室,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便开始研究余乐醒拟订的培训计划。他边看边想,这次一定要干个样子给人们瞧瞧,我戴某并不光是会收集情报,打起仗来,照样不含糊!
仅一个来月的时间,一万多人的“苏浙别动队”正式成立。老蒋亲自颁发了“苏浙别动队”的番号。戴笠亲自担任别动队委员会的书记长。别动队的总指挥则由杜月笙推荐的早年担任过军长的老友刘志陆承担。该别动队共分五个支队和一个特务大队。第一支队队长何天风,主要成员都是杜月笙的门徒;第二、三支队队长分别为陆京士等,主要成员为上海各厂家、企业的工人;第四、五支队队长分别为张业、陶一珊,主要成员是戴笠在京沪地区的部属和被招人特训班的年轻学生。特务大队,队长王兆槐,成员都是原警备司令部侦缉大队的人马。
与此同时,他又分别在青浦、余山和松江成立了技术训练班,让别动队员分批分期地去战地短期训练,然后分赴前线,配合正规部队作战。
戴笠终于有了一支自己的武装了,俨然一副主宰世界的样子,平日很少见到笑容的马脸终于有了笑容。处决韩复榘,暗杀唐绍仪
时任第三集团军总司令兼山东省主席的韩复榘也难逃厄运被秘密枪决。
1938年1月,蒋介石利用在开封召集团长以上军官开会之际,逮捕了韩复榘,立即送往汉口,旋即予以秘密枪决。韩复榘时任第三集团军总司令兼山东省主席。韩复榘的处决,是抗日战争以来,国民党当局处决的最高级将领。
韩复榘被处决,虽然有着历史上复杂的原因,但最根本的原因,则是他不战而放弃济南等地,导致津浦路北段的迅速沦陷,给津浦路对日作战造成巨大损失。
1937年12月,日军在占领沧州、德州后,直逼黄河北岸,并在周村以北黄河渡口集中炮火强渡黄河。时第三集团军辖有第十二军、第五十五军、第五十六军三个军,及一个独立新编师、一个独立旅。第十二军,辖第二十、第十一两师,由孙桐萱任军长兼第二十师师长;第五十五军辖第二十九、第七十四两师,以曹福林任军长兼第二十九师师长;第五十六军辖第二十二及新编第四师,由谷良民任军长兼第二十二师师长,吴化文任新编第四师师长。当时,该集团军固守黄河南岸,作战面极大,但韩复榘仅调一个旅团防守,而将主力集结于济南后方,致使日军迅速渡过黄河。
12月23日,敌矶谷廉介第十师团由青城、济阳向南渡黄河,占领周村、博山,然后沿胶济路向济南推进。同时,日军在泺口北岸向南岸炮击,济南西面亦受到敌人威胁,危在旦夕。
在济南危机之际,韩复榘不仅未能组织力量进行抗击,相反,不经呈报批准,擅自决定将弹药、给养、医院、修械所及伤病人员、官佐眷属等等,仓促用火车送往河南漯河以西舞阳等县。当运输车辆路过徐州时,第五战区司令部曾去电阻止,并责问豫西非第三集团军的后方,为何将物资等运往该地?韩复榘不仅不停止其违令举动,反而复电抗驳,谓:开封、郑州亦非第五战区后方,为何将弹药、给养存放该地?并率部退至鲁西南曹县地区。
由于韩复榘的逃跑,27日济南失守。日军乘虚南下,长驱直入,31日占领泰安,复又夺取兖州、济宁。
抗战期间,违背军令,事关对日作战的成败。韩复榘这种不服从军令,又不努力对日作战,擅自退避以求自保的违法行动,是不能容忍的。因此,蒋介石决定予以惩处,但韩复榘身为集团军司令,非一般军人可比,对他的惩处不是一纸命令可以生效的。于是,蒋便设计,即借在开封行营召开团以上军事会议为名,诱韩出席,然后将其逮捕法办。
令韩复榘赴开封出席军事会议,是由蒋介石通过电台直接通知韩复榘的。蒋对韩说:我决定召集团长以上军官在开封开个会,请向方(韩复榘号)兄带同孙军长(孙桐萱)等,务必到开封见见面。韩遂往孙桐萱防地曹县,于14日偕孙桐萱到柳河车站,换乘一辆铁甲车,随带卫兵一营,护卫四十人抵开封。车停开封西关外。孙桐萱和各旅团长住在省政府东边路南指定的一个旅馆,韩则住盐商牛敬廷的房子内。15日迁至黄河水利委员会委员长孔祥榕住宅。下午,韩偕孙桐萱等一同乘车赴开封南关袁家花园内礼堂开会。
韩复榘赴会时,有随身亲信警卫4人相随,及至会议室,护兵被阻于室外,随即解除武装。同时,在车站的卫队亦被包围缴械。参加会议的有数百人,将领中有宋哲元、李宗仁、白崇禧、于学忠、刘峙、张钫等。蒋介石主持会议并发表讲话,说明抗战的决心,最后讲道:有些人不听命令,你不听命令,你的部下怎么听命令。会议临散,其他出席会议者皆先出,去饭馆吃饭,然后各回住所。而戴笠奉蒋介石之命,以召见谈话之名,将韩复榘请入侧室,旋借词退去,即由已预先派定之军事委员会警卫正、副组长黎铁、罗敦两人,率卫士将韩复榘监视起来,连夜专车秘密押赴郑州,急解汉口,仍由戴笠负责看管。在韩复榘押离开封的同时,亦派人将孙桐萱等住处包围,旋由蒋伯诚通知孙桐萱,韩已被扣押,并偕孙见蒋,说明扣押韩复榘之原委,以及任命第三集团军正副总司令、前敌总指挥等事项。
韩复榘被解往汉口后,一直在一个看守所楼上秘密关押,由特务人员严密守卫。1月24日,戴笠命两名特务人员至看守室,佯称军政部长何应钦传其下楼谈话。并问韩家里有事否,如写信,他们可送到。但其真实目的是借机将韩处死。当韩复榘出室下楼时,一特务人员拔出手枪从背后向韩复榘连发数枪,韩应声从楼梯滚下。当局在执行死刑之前,曾面告戴笠,不准弹伤韩复榘头部,以保其全尸。韩被处死后,由孙连仲备棺装殓,运至河南信阳鸡公山埋葬。
1938年9月30日,在上海法租界福开森路(今武康路)十八号,一座外有武装警卫人员巡逻、内有便衣人员警卫、戒备森严的住宅内,发生了一件奇案:“党国元老”唐绍仪被人杀害。杀人者是谁?为何要将唐绍仪杀死?对此,历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唐绍仪,字少川,广东中山县人。父亲是上海的茶叶出口商。唐绍仪自幼在上海学习外语。1874年他十四岁时,随一批幼童到美国留学,1881年回国。1885年开始在天津税务衙门任职。不久,被派赴朝鲜任商务委员,受到袁世凯的赏识。1900年任天津海关道。1904年,先后两次与英国交涉西藏问题。1906年签署《续订藏印条约》。辛亥革命时,出任袁世凯内阁的全权代表,到上海与民军全权代表伍廷芳谈判议和。1912年3月,袁世凯窃据临时大总统后,唐绍仪被任命为第一任内阁总理。同时,他又经孙中山介绍,参加了同盟会。唐绍仪的内阁被称为同盟会中心内阁,他由此称为国民党元老。不久,唐因袁世凯公然破坏中华民国临时约法,愤然辞职,寓居上海。
1917年,孙中山在广州建立护法军政府,任大元帅,唐绍仪南下广州,被任命为财政部长。次年,军政府中的桂系排斥孙中山,取消大元帅制,改为七总裁制,唐绍仪为总裁之一。1925年7月1日,广州国民政府成立时,唐绍仪为国府委员。1931年5月,汪精卫、陈济棠在广州成立反蒋政府时,唐被选为广州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兼任中山县县长。“九一八”事变后,宁粤合流,他被选为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国民政府委员,常驻上海。
唐绍仪何以遭暗杀呢?最根本的原因是由于他历史是反蒋派的一员及有被日本人利用的可能性。
日本帝国主义为了实施其灭亡中国的计划,在1937年12月14日,即日军攻陷南京的第二天,日本华北方面军就在北平炮制了伪中华民国临时政府。与此同时,华中日军派遣军也开始积极搜罗国民党重要人物,与日本“合作”,在华中地区成立汉奸伪政权。日军物色的首要对象就是唐绍仪。1937年12月中旬,华中日军派遣司令部就开始策动唐绍仪出任行将成立的汉奸政权首脑,妄图利用唐在历史上的影响,以揽华中日军占领区的民心。1938年1月16日,日本首相近卫文磨发表首次对华政策声明,声称今后不以国民政府为对手之后,日本更加速了策动在沦陷区的北洋军阀首脑和国民党要人出任伪职。在北平,策动吴佩孚出山;在上海,则加紧策动唐绍仪。为此,华中日军派遣军总司令松井石根、特务部长原田熊吉等,都一再亲临唐公馆,促其出山,收拾时局。唐本是政治人物,长期寓居上海,但看到中国人民的抗日怒潮,因此没有答应与日本合作。日本华中派遣军特务部不得不另以梁鸿志、温宗尧、陈群等人为对象,于1938年3月28日在南京炮制了“中华民国维新政府”,但并未放弃唐绍仪的工作。事为军统局所侦知,戴笠乃令上海区区长周伟龙,对唐进行制裁。
周伟龙,号道三,湖南湘乡人。他根据局本部的指令,派队长林之江具体实施暗杀计划。他们对唐绍仪的生活起居及喜好进行了分析,大致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