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远还有昭远的任务呐!”他稍稍一停又解释道,“他要跟我到城外去勘察地形!”
“昭远出于强烈的责任感,生怕秩坠没有什么经验,弄不好,误了事,便插言建议说:“会长,叫我说,那地形就不用去勘察了,不是全在我们的心里装着了吗。这一点,咱心里有数,!”孟昭远还特别地加上一句。
“****,心里有数,就不能算麻痹吧?你要知道,这个战局,和一盘棋局,两者之间,有许多相似之处。”仲八说,“也就是说,随着棋子的移动,整个儿棋局的情况,时刻都在变化着,不是吗?在走棋的过程中,如果光凭过去了解的情况,就会觉得‘心里有数’,而不再去了解新的情况,不输棋才怪呐?”
昭远扑闪着大眼,连连点头。一霎间,他又问:“会长,咱准备得这么细,要是敌人不跟咱们硬拼呐?”仲八笑了笑道:“不硬拼就拉倒呗!他要硬拼,咱就来个里外开花;不硬拼,咱就轻松拿下赣榆城……”
宋得森,孟昭远,孙秩坠,傅星怀,相公烈,赵方烈等人,纷纭点头。
仲八又向宋得森、孙秩坠、傅星怀、相公烈赵方烈等人说:“你们都分头行动吧!”
过了半天。仲八和昭远一人挑一担大粪,出现在通往城里的大道上。大道两旁,是一幅禄油油的春色图。
这会工夫,半路村的一位张老大爷跟上来。他带着父辈的神色,指着仲八脸上汗水斥责道:“瞧你这孩子,这热得象个水鸡了!头上的汗水,上边流成河,下边都成了盐碱摊了,就不知擦擦?着了风得了病不算,怎么带领咱们穷老百姓闹翻身?又怎么带兵打仗?”
眼下的仲八,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大侠盗、青帮一号大头子,在这位张口就熊人的老农民面前,蓦地变成一个站在家长面前的孩子。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嘿嘿地笑。并一边笑着,一边扯下腰里的毛巾擦起汗来。
那老大爷又朝仲八、昭远一挥手:“走,快把大粪施到地里,跟我回家!”
“干什么去?”
老大爷指指太阳说:“都过中午了,快跟大爷走家吃饭去,歇歇,好好歇歇去!”
“我们以经吃过了,谢谢您老人家的好意!咱们还要转转,您老先回家休息吧!”仲八说道。
待张大爷走远后,仲八和昭远进了马厂村,围绕着一弯弯曲曲不是路的路走去。
一大会,他们便围着赣榆县城所在地的城里村转了一大圈。
这个有近千年历史的小县城,对仲八和昭远来说,都不是佰生的。
当仲八还是十岁的孩子的时候,提着打狗棒外出乞讨,就经常流浪在这里。如今说来,那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仲八放下大粪担子,从腰里扯下小烟袋,装上烟叶叼在嘴巴上,望了望城里的文峰塔,点上火道:“咱们家乡本来就是个好地方,她位于江苏的东北隅,与山东省日照、莒县、临沂三县相接壤。其东襟黄海,南望孙悟空老家——花果山,西带沂沭,北倚沂蒙山区。境内山、水和平原,各占三分之一。实乃是‘享山川之饶,受渔盐之利’的人间宝地也。相传曰本的古代文明,就是由咱们国家秦朝的赣榆人——俆福从这里带的……”
昭远听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文峰塔,又扫了一眼破民房,十分心痛地说:“嘿!如今的赣榆城,也有一大些和从前不一样了。这除了这座文峰塔边的大房子成了清廷县令的大堂外,象样子的好房子实在是太少了,处处都是些外出逃荒、要饭空下的破房子。其中,有些破烂房子的主人,还在‘闯关东’的大路上呐!”
昭远看了一眼仲八又道:“会长,叫我说,咱们的打援人马,就埋伏在那片小树林里,你看行不行?”
“论打伏击,那的确是个理想的好地势。”仲八停顿一下,先吐出了“但是”二字,然后又带着惋惜的口气说:“怕就怕敌人不从这里走。”
“这条道是,从青口通城里必经的‘海赣’之路哇!”昭远略带提醒的的语气,“青口的清贼只要来援救城里,还能从这里跳过去!”
“那也真难说!”
昭远真够机灵。经仲八这么一点,他立刻猜出了钟八心里想是什么。于是,他朝东边一指,又说:“会长,你是不是说仲庄那边还有一条蚰蜓小道儿?”
仲八说:“是啊!从前,我挎破篮子外出要饭的时候,常走条小道儿……”
昭远笑了一下,又说:“不过,清贼的援兵,也是有可能舍近求远特地走那条小道儿的……”
仲会长笑了笑说:“你分晰的有道理!因为,他们是相互残杀、勾心斗角的坏人,而坏人的内部一定是矛盾重重呀!”
随后,他便讲起他对这次战斗的一些想法来。
他俩一边低声交流着,一边漫步走动着,还一边仔细地勘察着地形。在相互提醒、相互补充的过程中,一个伏击加攻城的雏形便初步形成了。
仲八和孟昭远完成了勘察地形的任务以后,又骑马去西四乡找到孙坠秩,检查一下他的工作情况。然后,才来到青口河南张城村,找到康熙时期的抗清大英雄——张子渊的老家,在其后人张大爷家又召开了一个骨干碰头会,研究并修改了一下作战计划,还作了一些具体部署,而后仲八向大家说:“放好岗哨,都要好好睡上一小觉,准备晚上十时开始行动。”他走到堂屋门外的小院落,仰起脸来望了望天空的星辰,走回屋来又说:“今晚天气不太好,都快回去吧!只要抓紧时间,还有三个多钟头的好觉睡呐!”仲八在召开会议的同时,还完成了吃饭的任务。会开完了,他也打起了饱嗝。而后,把饭碗一推,又迎着寒风出去了。
下小雪了。
乡道上,田野里,到处飘动着雪花,覆盖着神州大地。
仲八从外边回来,刚进门,张大娘就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她的眼里,闪动着母亲疼爱儿子的热光,向仲八说:“我听到你的打喷嚏声,说话也有点不大顺的,准是冻着了,快把喝了吧!”
仲八见大娘手脚不停地忙着,心里挺不安,就说:“大娘我没病啊!”
他说着,又打了个喷嚏。大娘笑了。轻点着他的脑门说:“瞧这不听话的孩子!就会嘴硬!”
“大娘,我年轻轻的,着点冷受点凉的算什么?可你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还来侍候,真叫我过意不去呀!”
“这叫什么话呀?尽说傻话儿!是不?”这时张大娘的心里,浮荡着母亲对待儿女的那种特殊的感情。她喘了一口气又说下去:“你们为了杀清妖,为了让没有饭的人吃上饭,舍家撇业,风来雨去,大娘不侍候你谁侍候你?”她把碗向仲八面前推了推,又说:“趁着热乎,快给大娘喝下去!听了不?”
仲八接过碗一边用嘴吹着,一边慢慢地喝着,还一边想着攻城的事……
“好啦!快喝下吧!别磨蹭啦,快躺下睡一会儿吧!人是铁的呀?”她叨念着出屋了。
“哎!”
仲八嘿嘿地笑着,望见大娘的背影,心里热乎乎的。
他也许是太累了,一躺下便睡着了,连仲八自己也不知到他睡了多长时间。直到孙秩坠走进屋时,这停止了响着鼾声。秩坠犹豫了一下,问:“老大,你身体没问题吧?”
仲八伸了伸腰,舒展一下身子,毫不在意地顺口说道:“哪里!我的身体好好的,可棒了。”
仲八噗地一口吹灭了灯,又习惯地向窗口望了望,然后反向秩坠道:“该行动了吧?”
“差不多了!”
秩坠在估计时间方面,有一特殊的本领,人称“赛神仙”。多少次的实践早已证明,就是在这大雪飘飘的夜里,他估量的时间,至多也不过差上十分八分钟。因此,在目前既无钟又无表的青况下,既然“赛神仙”说“差不多”。
仲八便当即发布了命令:“全体集合!”
“是!”孙秩坠领命而去。
秩坠走后,仲八舀了半瓢冷水倒在洗脸盆里,连手带脸地洗起来。每当天寒地冻或过度疲劳的时候,用凉水洗脸洗手,能赶走困乏,还能驱散疲劳,更能清脑提神----这是仲八的实践经验。今天,他洗过脸和手,又整理一下盒枪和子弹袋子,背上大砍刀,而后走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