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是一种安守,使灵魂深处保有一片自由的天空。
1、布眠师的觉醒
【幻界·溺天神殿】
立于溺天神殿之上的帝妃·莉塔口喷鲜血。虽然她有高超的魔法能力,又有虹亘中天魔法长袍加身,但是她还是遭遇了重创。
由织梦术制造出来的虚拟灵魂回路在她的脑海中炸开。就像是往一片湛蓝的海面空投了一颗炸弹,蓝色的魔法飞沫在莉塔的意识空间里四散开来。
“苍翼……”
“他……”
立于殿上的赤羽、蟠龙和麟冥不知道中间都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了那起初和这结局,只是冥冥中觉得苍翼已经遭遇不测。
“催眠术被运用成攻击魔法,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它让你摸不到痕迹……你甚至看不到攻击,就已经被打败了。”帝妃·莉塔心中暗想。因为她也侵入到了苏子晨的意识空间企图援助苍翼,然而当她进入那意识空间,却看到苍翼正在用魔法长袍狠狠地勒着自己的脖子。她企图用魔法唤醒他,但是没有任何的功效。帝妃·莉塔就这样看着苍翼用魔法披风把自己勒到断气。
那场景,让莉塔莫名地觉得瘆得荒。她赶忙从那意识空间中撤出来。如果再晚一步,恐怕她已经自身难保。
医院里,我费劲心力地把我之前的神奇遭遇,以及圣光告之我的关于“噬梦术”、“织梦术”等等幻梦系魔法以及苏子晨意识空间里发生的种种动荡和变故告之了另外几个魔法师同伴。
他们都听得聚精会神。
“这么说来,你因为移植那颗眼球的关系承袭了梦之国王子圣光的诞梦系的魔法,而苏子晨竟然就是梦之国的布眠师?”罗大勇难以置信地问,语气中有一种难掩的兴奋感。
我点了点头,予以确认。
“他在幻界的名字叫……恒幽……”宁寒似在喃喃自语。
“恒幽……恒幽……”似乎是觉得这个名字有很奇怪的音律或者是心怀着某种好奇,闪电轻轻地叨念着这两个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相隔千年之后终于又听见了这样的召唤,昏迷中的苏子晨突然间咳嗽了两声。
“苏子晨!他醒了!”闪电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凑上前去。
大家也赶忙围了过来。
苏子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而他身上笼罩的魔法结界也慢慢削弱直至消失。苏子晨的眼眸中一团雾气弥散开来,如同云开见日一样,显露出他的漆黑的瞳仁。那瞳仁变得不似十来岁的少年那般清澈,而是看上去有些迷蒙。
“圣光……”苏子晨轻轻地动了动他的双唇,注视着我颜色稍浅的左眼,深情地说。大家似乎都没有想到,苏子晨醒来的第一句话会是呼唤他千年之前的伙伴。然而我们却也都被他语气中含有的这份友谊的深情所打动,一阵静默萦绕在我们周围。
我的左眼又传来一阵温热。
一幅美轮美奂的画卷,又在我的视野中铺展开来。在那画面中,到处生长着发着蓝色荧光的植物。花朵紧贴着地面张开花瓣,散发着七彩的荧光。两个少年手拉着手,走在那散发蓝色荧光的丛林里,步履轻盈,蓝色的荧光紧紧地包裹着他们,他们的脚尖踏在那些花朵上,竟然有清脆的音律响起,像是天堂里的牧童吹响了笛声,又好像是童话里古堡窗口的风铃被风拂动。
“等我们长大了,你可以让人类有最沉稳的睡眠,我能带给他们最美妙的梦境……”画面中的男孩儿对另外的男孩儿说。
另外一个男孩儿微微撑大了鼻孔,怀揣着一份美妙的憧憬,瞪大了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
然而,这幅美好的画面,竟然被一把森然的匕首从中间赫然斩断。画面被一阵乌黑滚滚的密云侵占,一时间剑影刀光,蓝血横流。
苏子晨似乎也透过我的左眼看到了我脑海中的画面,他喃喃地说,“涉虚胜境……”眼眸中充满了眷恋,然而紧随之后的“黑武士……灭顶之灾……”的悲伤呢喃却让我们感受到了凛然的恨意。
“在幻界梦之国里,恒幽就是我的叔叔墨霓的儿子,没想到,在凡界……竟然也如此的巧合。你移植到了我的眼球,承袭了我的诞梦魔法,而那个唯一幸存的布眠师恒幽,竟然也是你叔叔家的你的表弟……”我听到耳畔传来圣光温柔的声音。
我也为命运延伸出来的神奇脉络感到惊奇不已,然而却对寻找下一个流亡凡界的幻梦系魔法师更为关注,我不禁问:“我们已经找到了布眠师,那么织梦师会在哪里?”
“她也会是麻瓜魔法师吗?还是说她只是普通的麻瓜?”有这样的疑问的不仅我一人,刚刚被激活了体内的布眠能量的苏子晨也问圣光。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会是谁。”圣光解释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和恒幽、苏子晨和苏浅浅都有这样微妙的血缘关系,我也是无法确定被转到凡界的布眠师竟然就是苏子晨。”
“那我们要怎么办?”事态好像陷入了某种僵局,让人隐隐担忧。
“不过也不用担心,现在苏子晨的身体里原属于心灵系水晶天使魔法师的魔法能量正在和恒幽的催眠魔法天赋融合,在那融合完成之后,他的心灵系魔法能量将会无法估量。”
“我……将拥有难以估量的魔法能量?”听圣光这样说,苏子晨感到无比惊讶。因为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或者意识有怎样的变化。
“这种融合是在无形中发生的。你可能感觉不到,但是当你再次施展魔法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自己和以往的不同。”
苏子晨仍然疑惑着,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下一步我们要怎么做?”我问。
“需要苏子晨用他强大的心灵系魔法能量把我们集体催眠。在这个深度睡眠里,我们将拥有最深层次的梦境,而那梦境会带给我们指引。”
“你的意思是……寻找织梦师的任务……我们需要在梦境中完成?”
“确切一点说,大家都要进入你的梦里。”
“我的梦?”他的回答让我始料未及。
“恩。”圣光冲着我点头以示确认,“那梦境会把我们带到锦幻的身边。”
然而,就在我们为寻找织梦师精心筹谋的时刻,我们的对手也在正在同一个时间轴上和我们进行着赛跑。
幻界的溺天神殿里,帝妃·莉塔已经吞下了那个显示着淡蓝色“织”字烙印的梦境。她不想给我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2、逐梦之痕
我们一起返回了爷爷家的阁楼上。所有的魔法师们又汇聚在这个被大人们遗忘的魔法胜境。大家都已经褪去了普通麻瓜的日常装束,转而换上了身为水晶天使座下魔法师的威风凛凛的魔法长袍。
“大家都找到一个让自己感到舒适的位置坐下,最好能有什么东西倚靠。”我依照圣光的指示告诉大家。
宁寒坐在了左边的角落里,背靠着墙壁席地而坐,罗大勇则选了书柜下面的位置,背靠着书柜,闪电和雷坐在宁寒的旁边,我坐在阁楼斜坡处的小窗子下面,苏子晨则坐在一把老旧的靠背椅上。
苏子晨心怀淡淡的忐忑,闭上了双眼。他感受到自己的心底涌动着一股强大的意念。那意念通过他全身遍布的魔法能量网络开始运行起来,抵达他的心脏、指尖、发梢……他觉得自己在变轻,在飞升。
好像是一块大幕缓缓坠下,又好似电影院里的灯光逐次黯淡,柔软的黑色暖暖地包裹住身在阁楼里的所有人。
不知何时,苏子晨的手中赫然开出一朵七彩的罂粟花。
“七彩罂粟?”我的左眼又是一阵温热,圣光在我的脑海感叹地说:“真不愧为开创历史的布眠师!保持布眠师的至高境界的我的叔叔墨霓,他手持的不过是一朵赤红罂粟花,而苏子晨的这一朵,竟然是七彩罂粟!”
苏子晨轻轻地挥动手中的七彩罂粟,斑斓的光斑在隐秘的黑色中逸散开来。
我们缓缓地垂下了眼帘,一步步地走向梦之底渊。
【幻界·溺天神殿】
帝妃·莉塔伸出手把那颗打着“织”烙印的梦境抓在手中。
“朱雀神将赤羽。”
“在。”赤羽近前。
“我会用逐梦术通过这个梦境把你运送到梦境的主人身边。你要做的事很简单,就是要亲手血刃这个梦境的主人。”
“就交给我去办吧。”赤羽应到,声音里杀机浮现。
“不要像苍翼暗杀圣光的转世安泽雨那样,为我留下那么多的后患。”帝妃·莉塔说的“后患”无疑是指圣光的眼球又移植到了我的身上,致使他诞梦的魔法又得到了我的承袭这件事。
赤羽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冷冽的神情,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狠劲儿。
帝妃·莉塔念动咒语:“白云紧贴天璧,水草在海底纠缠,月色的纯白变得阴暗,回忆老去的痕迹斑斑,梦境里隐藏的脉络啊,请在我的指端隐现,逐梦之痕!”
吟诵咒文的声音落下,帝妃·莉塔的指端又有粹芒丝飘飞出来,那些粹芒丝就好像是干涸的吸管,插进那个印着“织”烙印的梦境球里。冰蓝色的梦之能量顺着那些粹芒丝进入帝妃·莉塔的身体,帝妃·莉塔紧闭双眼,沉静片刻,又把另外一只手伸出来,一个蓝色的魔法球赫然现于她的手掌间。她把那蓝色的魔法球推向赤羽,赤羽便被笼罩在一片蓝色的亮光里。
蓝色的光熄灭,赤羽已经不见了踪影。
梦境的最深处长什么样子?那里会不会有风?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被梦境吞没之前的最后一秒钟清醒的意识里,竟然是问出这样的两个问题。
然而在最深的梦境里,我看到的画面确实让我叹为观止。那里,大海倒挂在天空之上,浪花击碎在头顶的天边,脚下踩着虚空的雾气,花枝上竟然绽出彩色的云朵,太阳挂在中间,星河像是发光的锦缎绕在山林,白天也熠熠光闪……
“这是?”我张大了嘴巴,发出一声感叹。
“这里就是梦之底渊……”我的身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侧过头去,圣光竟然就在我的身侧。我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感受到他的剑眉星目、风度翩翩。
“你……”我简直是又惊又喜,这么久我们还是第一次并肩。
“很惊讶是吗?”圣光温柔地注视着我,那目光把我的脸烤得微红。
我想感到惊讶的不仅是我一人吧,宁寒、苏子晨、罗大勇他们的脸上也写满了讶异呀。
“在梦之底渊里,是可以打破一切自然法则、击碎一切思维定式的,你看这里的一切……”
圣光说着,一只鱼儿扑棱着翅膀从我的眼前飞过去,一滴海水被风吹到了太阳旁边,竟然被烤得燃成了一簇火焰,而火焰旁边的一朵云,竟然被那火焰结冻成明耀的霜花。
“这里……真的是太奇妙了呀……”心底不经然间便泛出这样的感叹来。
“梦境是一种安守,使灵魂深处保有一片自由的天空。梦之底渊是人意识空间里最自由的地方啊……”圣光也发出一声由衷的感叹。
我们追随着圣光的脚步,行走在这片自由之境里。
“我们在走向哪里?”苏子晨不禁问圣光。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苏子晨给人一种一夜长大的感觉,然而他的外表却还是那个很哈利波特的样子,或许那变化发生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不知道怎么确切地形容他身上的变化,或许可以朦朦胧胧地表述为——感觉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有经历的人。
“梦之底渊里有一个出口,从那个出口出去,我们就能看到织梦师锦幻被转移到凡界之后的样子。”圣光说。
“那个出口在哪里?”宁寒问。
“那只能问苏浅浅了,因为这是她的梦。”圣光说。
“问我?”我嘴上说着,心里想的却是“我哪里知道什么莫名其妙的出口?”
然而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就在我们的面前,像一件外套的拉链被拉开露出里面搭配的衬衫的那种感觉,赫然又出现了另外一幅画面。
“哇!”我们站在梦的彼侧目瞪口呆。
“看到了吗……梦境和现实离得就是这么近。”圣光说着,身体一寸寸地从梦境的底渊迈入到现实中来。
可是,在现实中,我们又看到了什么呢?
我们看到——
一片碧绿的草地,紫色的、黄色的野花点缀其中,在稍远一点的地方,高高地耸立着一一排排白色的风车。
那是一大片空旷的风车田。
席席的风从远方吹过来,拂动风车的翅膀。风车悠悠地转着,像是孩童擎在手里的童年。
青草翻出绿绿的波浪,那是风奏响的起伏的旋律。
太阳缀在天边,柔和的光让人的脸上有一种暖融融的痒。
一个写生用的画架孤单地矗立在这片草地上。上面的一页没有完成的画被风轻轻地卷起一角。而一个身穿白色布裙的女孩儿,就躺在那画架的旁边。
鲜血从她的胸口汩汩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裙。
“天!”我和闪电不禁捂住嘴巴尖叫起来。
圣光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嘴里急切地喊着:“林楚楚……”
我们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3、烈焰凰煞
圣光一个箭步窜到了林楚楚的身边,此刻她正倒在血泊中。宁寒悲戚地弓下身子,想要用手去抱起她。
一时间他百感交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美术兴趣班里给他留下很好印象的那个叫林楚楚的女孩儿,竟然就是转入凡界的织梦师锦幻。在美术班里,他们相处的很融洽,会很礼貌的和对方打招呼,偶尔还会兴高采烈地聊起两个人都很喜欢的美术来。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很亲切,现在才知道,这份亲切,竟然来自于他们在另外的一个时空——幻界——的交集。
然而,就在他弯下腰的瞬间。那女孩儿的手猛地抬了起来,她手上一束赤红的光刃猝不及防间刺向圣光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