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一脚浅一脚跑出尚家大院,雷电交加掩盖住了她的哭声。
尚家二楼一个窗子上投着一道身影,她注视着雨中狂奔的璨儿,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拿起手机拔了出去。
璨儿边跑边嚎啕大哭,她从来不会用默默流泪的方式宣泄心情。左高跟鞋深陷在泥土里,奔跑中她只拔出了纤纤玉足,一瘸一拐也不自知。满脑子都是尚卿那一声绝决的“滚”字。
哭够了也哭累了,裙子裹在身上冷气逼人,冻着牙齿直打颤。她抱着肩慢慢席地坐在草坪上。尚卿愤怒的脸和他说的咆哮,电影似的在璨儿的脑海里循环上映。让她身冷心也冷。
雨越下越大,伴着雷电和风声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璨儿一动不动地在路边草地上坐着,闪电偶尔打在她脸上和身上。苍白的小脸在夜幕中很是骇人,偶尔有晚归人的车子经过,毫不留情地溅起裹着泥浆的浪花,无情地落在她身上。
一辆宝马X五慢慢靠近,秦峰刚在外边应酬归来。车前的雨刷不停地摇摆着,远远的一团白色的身影堪是醒目。秦峰放缓了车速,以防溅人一身的泥水。
车子路过璨儿身边,秦峰的心没由来的刺痛。后视里的影像怎么像她?秦峰把车子倒回璨儿的身边。
感觉到有车子停在身边,璨儿扬起苍白的小脸。
啊!秦峰的心抽搐着,急忙停车。“璨儿,你坐在这儿干吗?”秦峰一个箭步冲到璨儿眼前,抓住她削瘦的肩膀摇晃着,大雨磅礴浇湿了他名贵的衬衫。
璨儿扬起巴掌大的小脸,剪水秋瞳已没有了聚焦,她勉强地扯扯嘴角,身子一软倒在了秦峰怀里。
秦峰赶忙抱起璨儿,沾上她一身的泥水,小心地将她放进车子里,车子迅速消失在雨雾里。
尚家书房里,尚一川沉着脸,虎目怒视着站在他眼前的尚梅和尚卿,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
“糊涂!”老爷子手里的拐杖狠狠地敲打着地面,气得他腮边的肌肉都不停地抖动着。
“璨儿嫁进咱们家三年,尚卿不在家不了解她,梅子你这不了解她吗?那丫头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如何会对宸宸下手。”尚一川说完因气愤剧烈地咳嗽着。“亏你还是侦查兵出身!”老爷子举起手里的拐棍抽在尚卿的腿上。“长本事打女人了。”
“爸,您先消消气。”尚梅赶忙将弟弟护在身后,纵横商场所向披靡的她心思也是极其缜密。家里的保姆和学校的老师都是能近距离接近宸宸的人,可他们断然不敢下这样的手。家里人呢?宋倩是宸宸的亲妈,无论如何也不会对自己儿子下手啊!除了璨儿还有谁呢?
尚卿因这些日子璨儿的诡异,不得不怀疑璨儿。尚卿握着拳头的右手,手心着了火似的滚烫。他控制情绪的能力训练有素,可在璨儿面前,他的心不由自主地不受控制。
“还不去把她给我找回来!”尚一川听着窗外的风声雷声,脑海中尽是璨儿在风雨中瑟瑟发抖的样子。
尚梅捅了捅尚卿,弟弟会出手打璨儿这倒是尚梅没想到的。
尚卿正自悔,出了老爷子书房,赶忙拔打璨儿的电话。
“关机!该死。”尚卿低吼冲入雨中奔出尚家院子。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衫,秀出他健美的体魄。他迎着风雨在附近跑了一圈,也没见璨儿的影子。这么大的雨,那个白痴女人到底跑哪儿去了呢?尚卿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回去提车,放慢车速向外张望着。到了大门口,保安们均称今晚只有几辆车子进进出出。这大雨天的,哪有人会冒雨步行啊?
尚卿蹙着眉,左手的手指扣打着方向盘。右手的拇指划动着手机的触摸屏,通讯录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也没有朴香伊的电话。
尚卿分析了一下,在这个城市里。璨儿有两个去处,第一是香伊家,第二是七姐那里。若是去了七姐那儿,以七姐的火暴脾气早该回来给璨儿讨公道了。唯一的可能就是去了香伊家,管她呢!她再白痴也不会在外边淋雨吧!罢了,明早去香伊的事务所问问看。
尚卿分析后心安理得地回到尚家,告诉老爷子璨儿在香伊那里。明儿一早,他去接她回来。老爷子这才放心,骂了尚卿几句只得做罢。
尚卿冲了澡换了干爽的睡衣,在床上翻腾了半天才半梦半醒地睡去。
第二天艳阳高照,尚家修剪草坪的孙叔,将璨儿的车钥匙、手机等物一并交还给尚梅。
宸宸起床没看到妈妈,哭闹了一阵。宋倩红肿着眼睛,主动请缨送宸宸上学,尚梅躲闪着宋倩哀怨的眼神,默许宋倩照顾宸宸。
尚梅也是一夜没睡,她原以为宋倩会因宸宸受伤之事发难尚家。她已做好了几套应对的方案,没想到宋倩除了默默流泪并无他话,这让尚梅颇感意外,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秦园客房。
秦峰头发凌乱,双眼布满格状的血丝,下巴上青色的胡茬也没整理。昂贵的真丝的衬衫尽是褶皱,西裤的裤角满是水印。他雕像一般立在床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单薄的人儿。
璨儿的额头上覆着一块包着冰的白色毛巾,她秀气的眉头微微蹙着,双颊呈现一种病态的潮红,脸上泪痕清晰可见。睡梦中的她显得极不安稳,不进发出一两句梦呓。“尚卿,宸宸。”
秦媛轻轻敲门进来,手里托着个托盘,上边放着两碗清粥。
秦峰接过托盘放在床头柜上,他爱怜地摸摸女儿的秀发。“辛苦媛媛了!”
秦媛伸手探了探了璨儿的脸颊,点点头,低声道:“烧退得差不多了。爸爸,您去洗洗歇会吧。这儿有我呢!”秦媛将璨儿头上的冰枕翻了个个儿。
秦峰揉了揉纠结在一处的眉头,冲秦媛摇摇手,“媛媛,你去上课吧!”秦峰的嗓音有些暗哑。
“那您先把粥喝了!”秦媛听话地退出房间。
秦峰轻握着璨儿白皙的小手。“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他眸底聚集着痛苦和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