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蛇穴的暗战
而此时,晓莹已经走到了教学楼的大门口。
宁寒、雷和闪电早已经等候在教学楼前面长廊的树荫里。他们远远地看见晓莹走了过来。
晓莹抱着那个礼品箱在垃圾箱前停了一会儿,然后就又继续朝校门口走了过来。
晓莹刚走过,他们三个赶快就跟了上去。
晓莹走到了学校开着的唯一侧门。那个侧门有些窄,如果一人走在中间,就仅容一人通过。
宁寒、雷和闪电快走几步紧跟过去,可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好几个人插在了他们面前,把他们和晓莹硬生生地隔开了。
眼看着对面人行横道上绿色的通行标志变成了红色禁行指示,路边的车开始通行了。
可是晓莹还没有停下来!
宁寒简直要急死了,他真想变身魔法师把前面的人冰封住,可是无奈魔法师守则中有规定,不能对麻瓜们动用魔法。
然而就在这时,尖利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吱——嘎——
汽车的轮胎和雨后湿滑的路面激烈地摩擦。
晓莹被撞得整个人飞了起来。
司机发了疯地倒车,瞬间拐进了旁边的路口。
雷马上跑过去追赶汽车,可是发现那汽车很快消失在雨幕里,不见了踪影。
周围的民众像是磁铁周围的铁钉一样,瞬间就被吸引过来,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宁寒和闪电在外围,根本冲不上前。
他们只是在嘈杂中听到,有人打电话:“喂,120吗,这里出车祸了……”
等待120的过程如此的漫长,每一分一秒都好像被抻长、放大了无数倍。
人群七嘴八舌。
宁寒终于挤进了人群,他看到晓莹躺在血泊里。瞳孔被惊恐和紧张收成一点。悲痛、自责、遗憾……这些情绪一起向他袭来。让一直冷静、冷酷的宁寒的泪水夺眶而出。泪水和外面的雨水,交融成斩不断的哀伤。
救护车的白蓝警灯刺穿雨幕,白衣天使们冲下车来,用担架把晓莹抬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的车门在雨中合拢,鸣着警笛,以与死神竞速的时速,在道路上穿行,朝医院驶去。
而一个穿着黑色雨衣、半张脸都掩进雨衣的大风帽里的神秘人,正怀揣着那个神秘的礼盒来到了路边。他钻进了路边的车里。车的后轮卷起一圈水花,扬长而去。
如果你刚刚在现场,那么你会发现,那辆车有一点熟悉。
刚刚就是这辆车撞伤的晓莹。它兜了一圈又转了回来了,载走了黑衣神秘人。只是此时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被救护车载往医院的晓莹身上,没有人注意到这个隐秘的细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罗大勇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睁开眼睛,发现周围一片漆黑,而且有难闻的腐烂的气味一阵阵地传来。他抬起头,上面直直地垂下两道光柱。那是阳光从两个孔洞照射进来。
这里是哪儿?
他的眼睛还没有适应这里的黑暗,但是耳朵却早已经被这里无声的静寂冲刷得敏锐异常。
他听到周围有簌簌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动。而且他感觉自己的手腕处传来阵阵的疼痛,自己的手心里好像濡湿了,有些黏黏腻腻。
他微微动了动手指,丝丝疼痛的感觉沿着胳膊的神经传感到大脑的神经元。
眼睛已经有些适应了黑暗。他所处的这个环境开始在他的视网膜上形成灰黑模糊的影像。
这里是一个废弃的下水井。上面投射下来的两道光线则是阳光透过井盖照射进来。下水井的底部很宽阔,在废弃前似乎曾连接过四通八达的下水网络。他抬起手来,放到眼前,发现自己的手上都是血,而刚刚在楼道里被那个“男老师”用狠狠的力道抓过的手腕上,则出现了两个深深的肉洞。这肉洞不时地有浓黑的鲜血汩汩地流出来。
簌簌——嘶嘶——
刚刚浮动在耳边的声响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靠近了。他顾不得手腕的疼痛,巡视四周。
他发现,周围的黑暗中 ,漂浮着好多紫色的光点。那些光点看上去像是一粒一粒发光的葡萄。而且,那些发光的葡萄好像在被风吹动着,因为它们不断地在变换着位置。
罗大勇的表情在某一个瞬间僵住了,因为那个瞬间,他终于看到了那些发光的葡萄到底是什么。
那些都是蛇的眼睛。
而按照常识,在黑暗中,蛇的眼睛是不会发光的。所以这些蛇绝非凡物。它们被强大的黑魔法控制着,剧毒、残虐。
下水道的拐角处,一个人影闪了出来。那个人身穿着白色浅格子半袖衬衫,头发梳得整齐光洁,带着斯文的眼镜儿。
罗大勇心头一震,这个人不正是刚刚在楼梯上遇到的那个“老师”吗?
那个“老师”摸样的家伙对着罗大勇微微一笑,“真是不听话的学生啊……”他说着,张开的嘴巴里,牙齿顿时变了模样——尖利的毒牙在那口腔中显现出来。
“嘶……”
他的脖子轻轻扭向一边,舌头从里面弹出来,把一只苍蝇粘进了嘴巴里。
他的油头,他的眼镜,他的斯文开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黑色的面孔,青面獠牙,而且在这颗头的后面,盘旋着另外的八颗头。那是八条巨大而凶恶的蛇。他们都尽力地往前伸展着,张着它们穷凶“饿”极的大口,不断地吐着芯子,发出簌簌的声音。
刚刚就是这八个蛇头中的不知道哪一个,狠狠地“握”住了罗大勇的手腕,而且在上面留下了一对牙印。
“你是……”罗大勇的嘴唇已经干枯皴裂,上面贴着白色的碎屑。
“天空中第四十六亮星,长蛇座,许德拉。”
“许德拉?”罗大勇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却已经暗自地积蓄起能量来。“冲击系魔法师,变身!”
一阵金属与力量的碰撞声响起,光芒之中罗大勇的肩膀、手臂、大腿等等部位,都被铠甲包裹了起来。宽大的披风披在他的身上,在能量的冲击下翻飞着。
“我不管你是谁,我不允许你伤害我的朋友。伟大的力量之神呀,以你强大的力量,无比的神力,将这个空间毁灭吧——空间粉碎!”他说着,挥舞起他的钢铁链球。
然而,在他发力的那一刻,他的手腕突然一松,钢铁链球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啊!”罗大勇突然惊慌失措。“怎么会这样?”
而许德拉并没有言语,狡猾得意的神情在他的脸上浮现出来。
阁楼上,又一颗许愿星黯淡了下来。
那变黑的塑料条变成一团雾气消散,里面包裹的纸条裸露出来。
被诅咒的愿望是这样的内容——诅!咒!罗大勇失去运!动!能!力!
在现实生活中,罗大勇是驰骋在运动场上的体育委员。在魔法师的世界里,他是风驰电掣的冲击系魔法师。让他失去运动的能力,比夺走他的生命还要残酷。
被诅咒的愿望不只是简单地朝向相反的方向,而是有越来越走向歹毒的态势……
2、卓绝的对抗
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晓莹已经从急救室转往了重症病房。
和我一起赶到的,还有宁寒、雷和闪电。我们把脸贴在重症监护病房的玻璃上,冰凉的玻璃把我们的鼻子和嘴巴压得变了形状。
晓莹的脸上罩着氧气罩,脖子被石膏固定住,手上插着针管。她身边的监控仪器发出嘀嘀的声音。
晓莹整个人都处在了一种昏迷的状态里。
一个医生穿着白色的大褂,带着帽子和口罩,推着医用推车从走廊那边走了过来。
“医生……”我赶忙迎过去,“医生,晓莹她怎么样了?”
可是他没有理我,直接打开了重症监护室的门,走了进去。我关切的询问被那玻璃门生硬地隔在了外面。医生这样行色匆匆的样子,让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晓莹,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儿!”我在心中暗自祈祷。
医生走进了重症监护病房,从医用推车上拿下了药水,准备替换晓莹正在挂着的药水。他那苍白又纤长的手指,整个地握住了换药水的袋子,直接把药水换了上去。
他的动作晃过我的眼前,那影像浅浅地停留在视网膜上,突然间像是哪里探出了什么碍眼的突起,刺进了脑海。
不对!我的妈妈就是护士,在换药水的时候,永远不会整个手掌紧握住药水的袋子。
“不好。”嘴巴里发出的警示还是比直觉的速度慢了一拍。我一边喊着,一边扑向重症室的玻璃门。
被换掉的药水瞬间变成了黑色,把塑料管中的洁净的药水一寸寸地逼进晓莹的身体。那混黑的颜色和瞬间的变化,让人不由得想起因许愿星之黯而变黑的许愿星。
玻璃门卡住了,任我怎么推也推不开。里面的医生只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荡过一阵桀骜的光。
他摘掉了白帽子,头发披散下来,斜斜地挡住一只眼睛。
他摘掉了口罩,脸露了出来,唇角斜斜勾出狡猾的笑容。
我认识这张脸,孔雀座的匹考克!
他脱下了他的白大褂,露出了泛着光的华服。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缓慢而且优雅,又都充满了致命挑衅。而与这边的缓慢优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黑色的液体已经濒临进入晓莹的身体,情势紧迫。
迫于医院的环境,我们三个又不能强硬地动用摧毁力强大的对战魔法。而孔雀座的匹考克,似乎早就对此了然于胸。所以才能如此地缓慢优雅,安之若素。
然而他的笑容,却在下一秒钟凝固了。我惊讶地转过头去看雷和闪电,他们俩也是如此迷惑地看着我。显而易见,我们三个人都没有出手。
而再看那即将进入晓莹血管的混黑色的液体,竟然也一寸一寸地往上变得晶莹,甚至闪动着星星点点的光。
废弃的下水井中,罗大勇和长蛇座许德拉的战斗还在继续。
伴随着罗大勇的钢铁链球从手中飞出来,咣当一声砸在地面上,他整个人傻在了那里。好像全身的力量被人突然夺走走了一般,连站立,都成了困难的事。
“尝尝我的厉害吧!”许德拉的八颗蛇头攒动着,“长蛇座光之鞭!”
凌厉地八道白光朝着罗大勇劈打过来。
啪!第一道白光,劈到他的腿上,他单膝跪地。
啪!第二道白光,劈到他的另外一条腿上,他双膝跪地。
啪!啪!两道白光各打在他的后背和脖颈,他的双手杵在了地面上,头重重地垂了下来。
啪!啪!啪!三道白光,各自打在他的双臂和腰际,匍匐的罗大勇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
啪!!!最后一道白光,致命般沉沉地击打在罗大勇的身体上,巨大的冲击,声如裂帛。
其实每一道攻击,罗大勇都能识破它来袭的方向和路径,他的意识里也作出了躲闪的指示,只是他的身体没有力气执行头脑的号令。本能够做到的事,而又无法去做,只能眼睁睁地任由自己被攻击倒地。这种内心的无力感,比身体的无力感更让人绝望。
似乎是看到罗大勇的身体已经倒地,刚刚在旁边徘徊似有所顾忌的那些长蛇,此刻,张着它们的大口肆无忌惮地朝着罗大勇的身体而来。
罗大勇的意识还清醒着。内心的无力感被地面上传来的逐渐变大的蛇爬行的声音撕扯得越来越剧烈。然而,和这些蛇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一起传入罗大勇的耳朵的,还有另外一个声音——咚————咚——那是罗大勇的心跳声。
咚——咚——咚——
这声音又像极了篮球馆里,篮球敲打地板发出的声音。又像极了用手掌拍打胸膛的声音。罗大勇的脑海中出现一个晶莹闪亮的缺口,潮水般的记忆在那缺口中背光而立,轮廓分明。
手掌拍打胸膛的声音——咚——咚——咚——
伴随着这声音一个独臂的老人用手拍打着胸膛的画面开始在罗大勇的头脑中清晰起来。
那一年罗大勇六岁,他坐在轮椅上。大家可能谁都无法想象,现在在运动场上驰骋如飞的他,那个时候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急性小儿麻痹症患儿。那病症来得排山倒海般,让他只能坐在轮椅上,不能站立,不能行走,更别说像别的孩子一样奔跑跳跃。所以那个时候他每天只能待在家里,也不能上学。
而在那时,他家的隔壁住着一个独臂的老人。有一天,他被老人用轮椅推着去附近的一所幼儿园。操场上孩子们动听的歌声吸引了他们。当一首歌唱完,老人说:“我们为他们鼓掌吧!”
他吃惊地看着老人,问他:“我的胳膊动不了,你只有一只胳膊,怎么鼓掌啊!”老人对他笑了笑,解开衬衣扣子,露出胸膛,用手掌拍起了胸膛:“只要你想,一只巴掌一样可以拍响。”
那天罗大勇记住了那句话,一只巴掌也能拍响。那之后,他积极配合医生做运动。甚至在父母不在时,他自己扔开支架,试着走路。蜕变的痛苦是牵扯到筋骨的,但是他仍然坚持着,他相信自己能够像其他孩子一样行走,奔跑……等到了他7岁时,他终于扔掉支架,他又向另一个更高的目标努力着,他开始锻炼打篮球和参加田径运动。后来他像别的孩子一样走进了小学,而且在学校的运动会上夺得了一百米的第一名。更成为了学校篮球队的主力,担任了篮球队的队长。
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希望,哪怕只剩下一只胳膊;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希望,哪怕残疾得不能行走!那老人用独臂拍打胸膛的画面深深地印在了罗大勇的脑海中。此刻,那画面又变得鲜活起来,带给他无尽的希望与力量。
这希望与力量让罗大勇的指尖有了一丝力气。他的手指微微地动了动。
恩?许德拉的余光瞄到了这个细节,这让他惊讶不已。深陷诅咒又遭遇重创的罗大勇,怎么可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