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府衙的捕快们日夜监视着李府和李二虎在明州的宅院,白衣神捕冯志周则是亲自前往盘洋镇监视李府和穆洋的行动,果然经过了耐心的守候终于得到了一些线索,就是打手头目穆洋的行动有些异常。
白天的时间,穆洋是应该出现在李府的,这点毫无争议,到了晚上的时间,穆洋就应该回到自己的家中,或者是去花天酒地也不为过,可是身为二世祖的穆洋却就着夜幕一头扎进海边的一处庄院。冯志周认为穆洋的这种行为很是可疑,完全不像一个二世祖所能做出来的,事实如此也只能说明这穆洋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大秘密,便立刻书信一封给刺史李从峰,并让手下的捕快快马送到李从峰的手中。
当狄仁杰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证实了马驭风情报的准确性,如果没有计算失误的话,解救这些儿童就应该在今晚,不过这穆洋和路云起有着亲密的关系,这次行动一定要避开长史路云起。
备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司马项云飞从军中挑选的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而且都是摸哨的高手。狄仁杰的吩咐是只要高手,能摸哨的,会暗器的高手。因为今天晚上的战斗并不是大队人马能够完成的,突袭的队伍自然是越精干越好。选好之后就和司马项云飞乔装打扮一起赶往盘洋镇,在镇外的树林里与李从峰及神捕冯志周会合休整待命。
项云飞一到军营就立即下了戒严令,军营立刻进入了紧急战备的状态,杜绝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项云飞拿起了军营的花名册,开始点将。
李从峰则将长史路云起支走,自己则是前往盘洋镇联系神捕冯志周。路云起带着李从峰的命令狐疑地离开了明州,前往望海镇及各村庄慰问男童失踪案的的家属。路云起虽然来明州时间不长,可是和李从峰打交道的时间却并不短,对这个软弱的刺史还是比较了解的,可是今天刺史的这份命令实在是奇怪,往常有什么事情都是征求了自己的意见之后才做决定的,可是这次却直接下的命令。
路云起对此也是一笑了之,反正自己也是闲着无事,就去体验一下民情,增加和民众之间的感情基础,为自己以后接任明州刺史打下坚实的基础,想到这里,路云起更加乐呵了,觉得李从峰的这步棋真是为自己下的。当一个人想不通事情的时候,自我安慰也许是最好的方法。
李从峰放弃了做轿,之前狄仁杰的那种为了民生而拼命的精神深深地感动了这位地方大员,在马上挥汗如雨脸色苍白的情景总是在李从峰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本来还有些畏惧和反感的李从峰,在那个时候以后对狄仁杰就只剩下了尊敬,所以李从峰暗下决心,只要这一次狄仁杰不治自己治境不严的罪,自己以后一定要学习狄仁杰的那种精神,做一任受人尊敬的好官。
马上的李从峰终于知道了什么是疲劳,什么是难过,也终于体会到了狄仁杰那时的感受,大腿内侧因为剧烈的摩擦而愈发疼痛,上次陪狄仁杰从望海镇赶路到明州时留下的擦伤还未愈,这次又是伤上加伤,李从峰心中感慨:原来好官不是那么好当的,是要付出很多代价的。他开始怀念自己的大轿,坐着感觉软软的、宽敞的八抬大轿。
从明州到望海镇的路途不算远,但对于一个被伤痛折磨的人来说,就不算太近了。李从峰带着随从,仿佛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在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望海镇的影子。李从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身边的那些随从,从样子上看应该是没有看出自己的窘态。
“驾!”策马声再次从李从峰沙哑的喉咙里响起。一炷香的时间,李从峰到了神捕冯志周应该接应他的地点,镇外的小树林。树林里静静的,除了风刮过树叶的声音和偶尔的一声鸟叫外就剩下人和马的喘气声。神捕冯志周派来接应的人却并没有如约出现,也许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吧,李从峰安慰着自己。
可是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接应的人还是没有到达,李从峰隐隐地感觉到有些不对,对于冯志周这个人李从峰是知道的,时间观念非常强,无论什么情况,都会想尽办法守时守约,可是今天为什么……李从峰不敢在往下想,因为他不愿意想,更加不愿意出现那种情况,从心理上,李从峰已经认定了这个异性兄弟,甚至于自己的同宗兄弟。
当太阳高高地挂在当空的时候,第一批军中高手在司马项云飞的带领下来到了这片小树林,项云飞看到李从峰那张阴晴不定的脸时,知道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而李从峰终于沉不住气了,派出了一名得力手下,去探查一下那座庄院。
等待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情,那名得力的下属过了很久很久才回来,神情慌慌张张,脚步也是踉踉跄跄。李从峰一看到这种情形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也许那种不愿意看到的情况真的出现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力量能让冯志周没有如约。
当听到下属用颤抖着声音回报所见时,李从峰脸色悠地变成苍白色,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身边的项云飞急忙将李从峰搀扶了起来,扶着摇摇晃晃的李从峰坐在树林里的一块大石头上。
傍晚,当血红的太阳懒洋洋地落在山背后的时候,狄仁杰带着如燕和齐灵芷来到了约好的地点,盘洋镇外的小树林,可是却没有看到应该在这里候命的队伍。狄仁杰心里出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急忙下马勘察了这片小树林,过程中发现了大量的脚印和马蹄印。
“不好,如燕灵芷,咱们赶紧前往那座庄院。”狄仁杰脸色一变。
如燕扶着狄仁杰上马后便飞身上马,急忙引路前往海边山洼里的庄院,三人到了庄院门前的时候,发现门口已经被项云飞带来的军中高手把守着。
当狄仁杰来到庄院里面的时候,场面使经历众多案件的狄仁杰都惊呆了,白衣神捕冯志周和十二名手下的捕快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已成紫黑色的血在院子当中的洼地形成了一个凝结的血湖。
项云飞见到了狄仁杰急忙上前行礼,狄仁杰摆了摆手阻止了项云飞,并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这样?李刺史呢?你能告诉我吗?”
项云飞神色黯然地回道:“大人,李刺史刚才见到冯志周和众捕快的情形,一下子就晕倒了,现在在正房休息。”
“走,去看看。”狄仁杰说道。
李从峰躺在榻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要不是偶尔还能看到胸口的起伏,都会以为这就是一个死人。狄仁杰拿起李从峰的手搭上了脉,片刻后,狄仁杰要来了笔墨并写下了一张药方并缓缓说道:“急火攻心造成的暂时晕厥,项司马,你派人去镇上的药铺抓些药,给他服下,片刻就会清醒过来。”
“你二人守候再次,李刺史一旦有些好转马上告诉我。项司马,我们去看看现场吧。”狄仁杰对着守候在李从峰的两人说道,说完便离开了正房来到了院中。
“看院中的脚印凌乱,血迹四溅,这应该是这场惨烈搏杀的第一现场,冯志周的尸体上有多处伤口,致命的是贯穿当胸的这条伤口,伤口长度短而上宽下窄,看样子像是刀的一种。”狄仁杰说道这里一顿。
“狄大人,这应该是扶桑人的武士刀造成的伤口。我和李元芳在甘州时多次与扶桑武士交手,他们的刀就是这个样子。”齐灵芷说道。
如燕看了看齐灵芷,心里突然涌出一股醋意,可是很快就被现场的那种肃杀的气氛冲淡了,在深吸了一口气后,便恢复了平静。
狄仁杰“嗯” 了一声,继续说道:“捕快们的尸体上只有一条伤口,也是致命伤,在脖颈处,伤口不深不浅,却恰好致命,这些都说明凶手是一群职业的杀手。项司马,神捕冯志周的武功怎样?”
“回大人,冯志周的武功虽然比不了当朝第一高手李元芳将军,可是白衣神捕冯志周的名头也不是虚来的,至少在这明州的地头上还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司马项云飞说道。
“看来这群杀手的首领应该是一名高手,难道和凉州不死奇案中的扶桑余孽有关不成?”狄仁杰皱起了眉头。
“项司马,命人好生收敛弟兄们,所有的一切支出都有钦差卫队的经费支出。你再命人搜索整个庄院,看看还能得到什么线索。”狄仁杰吩咐道。
狄仁杰看着白衣神捕冯志周的尸身,那雪白的衣服上斑斑点点的紫黑色的血迹是那样的扎眼,又想起有这么多的家庭支离破碎,不禁黯然泪下,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众人,只好转过身去,偷偷地抹去了眼泪。
如燕眼见狄仁杰的落泪也是心里一酸,知道叔父是年老多情,悄悄地走到狄仁杰的身旁,挽住了狄仁杰。齐灵芷则是带着军士们搜索着整个庄院,二人已经知道了狄仁杰让她们俩比赛的内容是什么了,可是行动的失败使冰雪聪明的两人再也绝口不提这件事。
“一定有内奸,否则这么严密的行动怎么会功亏一篑,还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内奸不除,案情就永无水落石出之日”狄仁杰暗下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