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献记载,三主婴齐的陵墓已被孙权派往岭南的士卒盗掘。1983年5月,也就是发现象岗大墓的前一个月,广州市考古队在西村车辆段宿舍工地清理了一座大型木椁墓,墓坑长13米,宽6米,全部填河沙。这座墓是广州所见南越国时期规模最大的一座木椁墓。可惜墓室被严重盗掘,除两件小陶器外,连破陶片也没剩下一块。在发掘中,考古队员于盗洞内发现了玉舞人、玉壁、玉璜、王剑饰等精美玉器若干件,应是盗墓者慌忙之中遗落下来的。这几件玉器不管是玉质还是雕琢工艺都不在象岗汉墓出土玉器之下。过去广州发掘过一些南越国时期的大墓,但从未出土过如此精美的玉佩饰。另外,墓中出土的玉剑饰,表明墓主应是男性(随葬有剑)。总之,从墓的规模、出土玉器的精美程度、墓主是男性、早期被盗掘一空等方面来看,此墓可能就是三主赵婴齐的陵墓。
南越国一主赵佗长眠何处?至今还是一个谜。广州市考古队从50年代起就开始寻找南越王墓,可寻找的重点放在了广州市远郊地区。象岗二主赵墓和西村三主赵婴齐墓的发现,说明南越王墓不在广州远郊,就在市区人们的眼皮底下。象岗是越秀山最西的一个小石岗,再往西就是闻名的芝兰湖,再无山岗子,因此,赵佗墓应该往象岗以东的越秀山中去寻找。在越秀山附近就分布有比象岗还要高大的土石山岗,赵佗墓很可能深藏于此。赵佗墓葬所隐秘,被盗的可能性不大。赵佗在位67年,其时国力强盛,他的墓中一定藏有更多的珍宝。所以,赵佗墓一旦发现,定会成为更大的考古发现。
南越王陵的偶然发现
南越王国从武帝赵佗起,共传五世。其中第四代、第五代南越国王在位时间短暂,而且均是被杀身亡,其埋葬一定草草了事,不可能建造规模巨大的王陵,只有前三位国王有
南越王墓出土凤纹牌形玉牌
能力为自己建造高大的冢墓。新中国成立以来,广州周围先后发掘了数量众多的南越国墓葬,但多系官吏和平民墓,规格不高,随葬物品也不丰富。发现并发掘南越王陵无疑对研究南越国史和广州地区西汉时期的社会状况多有裨益,但是,这些形制巨大的南越王陵藏身何处呢?
根据文献记载,在盗墓风盛行的三国时代,吴国的孙权为补贴粮草之用,派遣士卒前往岭南发掘了南越国第三代君主婴齐的墓葬,掘获珍宝无数。这些记载是否可靠呢?由于年代久远,无法最后确定。考古工作者通过多年的努力,虽然始终未能发现赵佗、赵胡二陵的踪影,却在广州西村车辆段工地发现了一座大型木椁墓,墓被盗掘严重,只在盗洞中遗落下若干件玉器。玉器制作精美,可知是南越国上层社会拥有之物,考古工作者据此怀疑此墓即为在三国时已被盗掘的南越王婴齐之墓。但据笔者推测,婴齐在位9年,为自己建造豪华的砖石结构的墓室可能性较大,而且,孙权派士卒发掘家墓,应是公开进行,在盗洞中惊慌失措地遗落玉器与理不合,发现的这座墓应是南越国一位高级官吏的墓葬。
文献记载孙权的兵卒南下广州,在今越秀山一带大肆盗掘和搜寻,结果只找到了婴齐的陵墓。而在1 700年后的今天,尤其是随着广东地区经济的腾飞,城市规模不断扩大,各种建筑星罗棋布,更增加了搜寻工作的难度。考古队员长年跋涉在广州市郊的青山绿水之间,真可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苦苦的追寻终于有了回报,人们盼望已久的南越王陵穿越历史封存的尘灰之门,在不知觉中向人们靠近。
1983年6月9日,一个十分普通的日子。当时的新中国刚刚从“十年动乱”的恶梦中醒来不久,国民经济逐渐进入合理化轨道,全国各地的基建工程如火如茶,发现古代遗迹、遗物的消息频频传出。广州作为南部重镇,自然也不例外。因此,当象岗工地上轰鸣的挖掘机掘去了近17米厚的土层,发现大块的石板,工地上发现古墓的消息,被迅速报告到广州市文管会的时候,人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们四处寻觅的南越王陵就在这里。2000年来,它将无数的铁锹、探铲拒之门外,却对轰鸣的现代化挖掘机无能为力,只能任凭它一层层剥除外衣,直到完全裸露为止。幸好当时已是深夜,人们看不到它的满面羞色。
象岗横亘在广州市区北部,是越秀山最西端的一座小山,海拔不高,因其远看像一只卧象,故得名象岗。象岗山在很久以前尚处在市郊,秀坡绿树,是市民遁出闹市,闹中取静的好去处,“象岭樵歌”还成为明代羊城八景之一。但随着广州市区面积的不断扩大,象岗已经被城市包围,早已失去了野趣盎然的田园风光,逐渐不为人们所注意。20世纪80年代以来,广州的发展更是日新月异,久被遗忘的象岗竟又在一夜之间成为许多人注视的焦点,最后是广东省城建局拥有了在象岗建职工宿舍的权利。施工紧接着展开了,城建局里的许多职工开始憧憬喜迁新居的幸福时刻,毕竟,小小的象岗虽身处闹市,但其地势高旷,还真是一个比较幽静恬美的去处,在这里生活居住怎不让人羡慕呢?
施工一切顺利,巨大的挖掘机和来往穿梭的载重卡车昼夜不停地工作,昔日突兀的象岗日渐变得开阔,再有几天的努力,这片开阔地就可扩展到可以满足设计要求的程度。就在这时,挖掘机忽然停止了轰鸣,整个工地顿时平静下来,以至于周围已经习惯轰鸣声的居民全都从梦中惊醒。发生什么事情了?人们不仅纷纷议论、猜测。第二天、第三天,依旧没有动工的迹象,却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工地上好像发现了古墓,墓很大很大,里面充满了金银财宝!看来新房子不能建造了。但此后再没有更准确的消息传来,直到有一天,居住在附近的居民看到荷枪实弹的警察将工地封锁,很多戴着眼镜,好像知识分子、专家模样的人从车上下来,纷纷拥到象岗工地去。到这时,人们终于知道了确切消息:象岗的确发现了一座古墓,规模很大,规格很高,有关部门对此很重视,专门派考古专家前往察看。想住新房的人们顿时议论纷纷,继而担心起来:发现的古墓什么时候才能清理完呢?新楼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建设呢?搬迁新居的时间是不是又要向后推迟了?其实不只是普通市民,就连广州市文管会的专家也暂时无法确知古墓的详细情况。这座墓属于哪个时代?里面的保存情况如何?是否己被盗掘?它的主人又是谁?这些谜底都需要考古队员去逐次解答。
现代化的挖掘机不仅铲除了土层,致使墓顶的巨大石板裸露,而且其无意的发现,竟然圆了考古队员多少年来的梦!这一点虽然看似巧合,但翻开中国许多重大考古发现的记录,你会发现,许多惊人的发现就是在无意中被揭示的,仿佛在冥冥中有一种暗示,将幸运赐给那些无心以求的人,而对追逐者不屑一顾!这样的结果使为此付出无数心血的考古学者们哭笑不得。
考古队员赶赴工地后,一方面组织警力保护现场,使文物免遭损害;另一方面,通过巨大石板间的缝隙,派遣队员进入墓中了解墓室内的情况。很快,一份报告迅速呈报至北京国家文物局:广州发现一座西汉时期大型墓葬,已经遭到施工破坏,必须立即进行抢救性发掘……
艰难的发掘
为保证发掘的安全,发掘队在墓的周围设立了警戒线,一批荷枪实弹的武装民警24小时站网放哨、巡逻值班。当时正值盛夏,天气异常闷热,气温高达36℃以上,湿度接近100%。就是在这样的酷热季节里,考古队员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古墓的发掘中。
南越王墓平面呈“凸”字形,自南而北由墓道、前室、东、西耳室、主室、东、西侧室和后藏室共7室组成。7室相互连通,前室与墓道、主棺室与前室各设石门,其余各室间均设置有木门。从后藏室北墙至前室石门,南北全长1068米;从东耳室东端到西耳室西端,东西宽1224米。墓室总面积100平方米。
7个墓室全部用略经加工的石材750余块砌筑而成。据广州地质部门鉴定,构筑墓室所用的石材,并不是就近取自象岗,而大多是从广州以东20海里远的番禺县莲花山(海拔100米左右)开采,经水路用木船运抵象岗。还有一部分石材是从广州北郊的飞鹅岭开采下来的。750余块石材,最大的重约2 600千克,全部采自远距离的地方,还要运到象岗,凿打加工,可见陵墓的修建是何等艰巨!
墓道位于墓室之南,方向177度(南偏东3度),平面呈狭长形,现存墓道口水平长1046米、宽约25米、距现地表322米。墓道底部分前后两部分,由墓门往南412米这一段是一个长方形平底的竖坑,在此用木板建有放置器物的“外藏椁”,由外藏椁往南有两个小台阶,再往南呈斜坡状,坡斜22度,现存坡水平长645米。墓道填土均经夯实,其中还夹有两层大石块,主要用于防盗。
前室居于墓的前部正中,呈狭长方形,南北长31米,东西宽184米、高214米。南面是墓门,北面是主棺室石门,左右两侧与东西耳室连通。前室周壁、室顶及南北两道石门上都彩绘有朱、墨两色的云纹图案。前室出土的两套石砚和西耳室出土的墨丸就是绘制壁画后留下的工具和颜料。
墓内前室的随葬物布置比较简单,室中靠西边放置漆木车模型1辆,木车已朽,铜车构件散落满地;东侧为一殉人的棺具,棺内随葬有铁刮刀、环首刀、玉璧、环、璜、铜镜和铜印等物品。铜印文为阴刻篆文“景巷令印”四字,说明这里的殉人生前曾任南越国的“景巷令”(詹事的属官,职掌王室家事)。此外,前室还出土了二套石砚(砚台和小研石),砚台和研石上都粘着一层黑中泛红的墨迹,与前室周壁及顶部朱墨绘云纹的墨色一致。石砚应是绘制前室壁画后遗下的实用器。
东耳室位于前室东侧,呈东西向长方形,长524米、宽175米、高183米,西面有一个过道与前室相通,中间设有木门,已朽。
墓内东耳室随葬品非常丰富。室内整齐地陈放有多套铜、石、漆木质乐器(铜钮钟、南钟、勾、石编磬、漆木瑟、琴等)和各种青铜器(如提筒、壶、钫、瓿、熏炉、镜、带钩、戈等),其中酒器甚多。另外还有陶器(匏、壶、瓿、罐、盒、钵等)、铁器和漆木器。少数铜器、陶器内装有动物骨骸。室内近门道处放置1具殉人,无棺,有玉
南越王墓出土龙形灯座环、玉璜、铜镜等随葬品。从出土物品多为宴乐用具来看,东耳室应是南越王的宴乐之所,室内的殉人似为敲击钟磬的乐伎(殉人北边分布有铜编钟石编磬)。不难想像这样的宴乐场面:墓主生前在大臣的陪伴、美姬的簇拥下,一边饮酒,一边观看美女在音乐的伴奏声中翩翩起舞。
西耳室位于前室西侧,与东耳室相对,亦呈东西长方形,长413米、宽175米、高182米,东端有一个过道与前室相通,中间设有木门,已朽。
墓内西耳室放满了各种各样的随葬品,从发掘的情况看,可分为三层,层层相互叠压。大部分器物上残留有丝织品裹缠的痕迹,有的多达2层。器物分门别类地被放置于竹笥、蒲包、木匣或木箱内,计有大量的铜器、铁器、玉石器、陶器、漆器、丝织品以及少量的金银器、玻璃器、象牙器、皮甲、药材、五色药石等。其中铜器又可分为容器(壶、提筒)、炊具(鼎、鍪、烤炉)、食具(勺、姜礤)、水器(、、盆)、兵器(剑、镞)、乐器(铎)、工具(锯、锥、印花凸版)、杂器(杵 臼、熏炉、镜、虎节)和车马器(衔、镰),共600余件;铁器计有锤、锛、斧、凿、镰、铲、削、刻刀、锉刀、刮刀、弯刀、劈刀、铲刀、环首刀、服刀、钎、锥、刮刨、杵、针、铠甲等600余件;玉石器计有玉壁、璜、环、舞人、剑饰、印章、石砚、斧、猪等70余件;陶器计有鼎、罐、匏壶、瓿、提筒、小盒等600余件;漆器多朽残,能辨认器形的有箱、盒、奁、盆、盘、卮、耳杯、金座漆杯、匣等30余件;丝织品有的用于包裹各种器物,有的整匹盛于竹笥中随葬,数量惊人,品种齐全。西耳室遍地都是器物,无立足之地,应是专门存放各种物品的库房。
主棺室呈南北长方形,长484米、宽184米、高23米。前与前室以石门相隔,左右后三面有过道与东侧室、西侧室和后藏室连通。
墓内主棺室主要用来安置墓主的棺椁,此外,还放置有大量精美的随葬品。墓主的棺椁位于室的正中部,它的四周分置随葬物品。靠近东墙置一漆木屏风,堵住了主棺室通往东侧室的过道口;棺椁西边靠西墙下放置兵器,计有铁剑、铁矛、铁戟、铜戈、铜弩机、箭镞、铅弹丸等;在椁的周围散布有众多的明器车饰;棺椁南边放置有陶瓿和象牙商;棺椁北边放置有铜盆、漆盆、铁矛和著名的铜承盘高足玉杯。有趣的是,两件铁矛置于通往后藏室的门道口处,可能有防卫之意。
棺外椁长约33米、宽约1米;内棺长约22米、宽约075米。外椁表里皆髹漆,外黑漆内红漆,在黑漆地上还用绿、黄、朱三色彩绘流云纹图案。内棺也内外髹漆,内朱外黑,无彩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