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马站起来,走出了帐篷。
是的,季风回来了。
她走在最前面。
她身后,走着令狐山和白沙。
令狐山和白沙后面,跟着5个类人。
白沙果然投靠令狐山了。
章回、浆汁儿、吴珉也出来了,站在了我身旁。
季风走到离我们帐篷50米远的地方停下来,看着我们,并没有说什么。
令狐山也停下来,朝我看过来,没有任何表情。
白沙站在他身边,像个打手,他很无耻地看着我,竟然笑着朝我扬了扬下巴,算是打招呼。接着,他特意打量了一下章回和白欣欣。他没见过他们。
另外5个类人站在令狐山背后,虎视眈眈。他们的手里都拿着锈迹白班的冷兵器,其中一个人拿着那支很现代的弩。
一个是那个自称“郑太原”的人。
一个是那个自称“余纯顺”的演员,他依然长着大胡子。
一个长发类人,就是他穿着那双方孔铜钱的鞋,经常潜入我们的营地。
一个是那个在大风里神奇出现又神奇消失的女人。她很漂亮。
还有个类人我没见过,他长得出奇高大,有点像宫本忍。他没拿任何武器,似乎赤手空拳就可以打遍天下。
帐篷前一拨人,沙漠上一拨人,就像两军对垒。
季风跟令狐山嘀咕了几句什么,令狐山很亲切地歪着脑袋听,然后点了点头。
季风慢慢走过来,她说话了:“周老大,令狐山来和你谈判。你们在哪儿谈?”
我说:“在我的帐篷吧。”
季风回头看了看令狐山,令狐山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朝湖边指了指。
我说:“那里不安全。”
令狐山对季风说:“我只在湖边谈。”
季风对我说:“他只在湖边谈。”
我说:“令狐山,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那里不安全!”
那个“郑太原”立即端起了弩,对准了我。
章回也举起了射钉枪,对准了他。
我把章回的射钉枪压下去,然后说:“好吧,只有你和我。”
令狐山又摇了摇头,说:“我们各带一个人。”
我说:“OK。”
令狐山回头招了一下,那个“郑太原”把弩放下了,走到了他旁边。
我也回头看了一眼,章回走到了我旁边。
就这样,我和章回一步步走向了湖边,令狐山和那个“郑太原”也一步步走向了湖边。
我们在湖边的沙地上坐下来,中间保持着大概两米的距离。
季风试探地走过来,对令狐山说:“我能和周老大说两句话吗?”
令狐山说:“当然可以。”
季风走到我面前,有些动情地说:“周老大,我不回来了,你们都保重……”
我说:“你也保重。”
季风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大大方方地递给了我,然后说:“这个手机我用不着了,你们和救援对话,需要它,留给你吧,也算是个纪念……你和令狐山好好谈。”
说到这儿,她的眼圈红了。
我说:“你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朝我点点头,然后一步步退开了,回到了类人旁边。
我们的人和那几个类人都朝湖边望过来。
令狐山说:“最近好吗?”
我说:“挺好。你们呢?”
令狐山说:“我们一直都挺好。”
沉默了一会儿,我说:“令狐山,我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步步紧逼?”
令狐山说:“如果我们对人类发一次善心,就不可能隐藏到今天。”
我说:“就算人类发现了你们,也不一定对你们大开杀戒啊,说不定还会收容你们,融入文明社会。”
令狐山说:“你们看看你们囤积的武器,还有古往今来各种酷刑,人类对人类都那么狠,何况对我们!我们有我们的生存法则,你们人类专门寻找繁华的地方,我们专门寻找荒凉的地方,这个法则让我们成功地避开了你们。”
我无聊地摆弄着季风的手机,问:“你有什么打算?”
令狐山说:“既然要和谈,我们就要拿出诚意,你说对不对?我有个提议,我们不妨互相透露个机密,怎么样?”
我说:“什么算机密?”
令狐山说:“我说一个我们的机密,你听了后,如果觉得算是机密,你就点个头,那么我就完成了我该做的;然后你再说个你们的机密,我听了后,如果觉得算是机密,我也点个头,那么你就完成了你该做的。”
我说:“这个主意不错。你先说吧。”
令狐山仰起脑袋看着深蓝色的天空,说:“让我想想啊……”
我拿着季风的手机,继续若无其事地摆弄。其实我心里清楚,季风之所以在谈判之前把手机塞给我,肯定是为了向我传递什么信息。我很着急看到她的信息,但是又担心被令狐山看出破绽。
终于,我打开了她的记事簿,上面写着很多奇怪的字。
令狐山终于说话了:“我们会钻地。”
我说:“这不算机密。”
令狐山说:“那你说。”
我说:“我们会解方程式。”
令狐山笑了:“好了好了,我们都真诚点。”
接着,他继续想。
我快速扫了一眼那些字,是这样的——类似,人脑,曾经,遭遇,到达,飞鸟,行驶,人们,攻心,击打,总体,共和,只要,剩余,下葬,了解,六百,个体,人民,令箭,身体,上山,带领,着装,电灯,击倒,器皿,危墙,险要。
这是什么意思?
我快速地思考着,试图在令狐山说话之前给这些文字解密……
令狐山说话了:“我们有暗河,因此才能生存下来。”
我装作很惊讶:“暗河?”
令狐山说:“这个算机密吧?”
我点了点头,说:“算!”
令狐山说:“该你了。”
我说:“我们得到了一支射钉枪。”
令狐山指了指章回手里的射钉枪,问:“就是它?”
我说:“就是它。”
令狐山说:“这不算机密。”
我说:“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们总共有600颗钉子。”
令狐山说:“嗯,这属于军需机密。哎,那东西的威力怎么样?”
我说:“连水泥墙都能钉进去,你说呢?”
令狐山说:“噢。”
停了停,他又说:“你们的白沙在我们的队伍里,他叛变了。”
我说:“我看到他了,这不算秘密。”
令狐山说:“这不是重点,我要说的是,等我解决了你们的问题之后,就会把他活埋。这算机密吧?”
我想了想说:“算。”
令狐山说:“你的。”
我说:“我们在你们的队伍里安插了一个卧底。”
令狐山说:“谁?”
我说:“白沙。事已至此,你真诚我也真诚。”
令狐山很不信任地看着我,我的眼睛也离开了季风的手机,看着他。
他摇了摇头,说:“你怎么不说是季风呢?”
我笑了一下,说:“如果是季风,我就不会说了,你知道,我和她很亲,我不可能出卖她。本来,我不想让她投奔你的,但是现在我们已经走到穷途末路,我没有理由阻止她。我之所以出卖白沙,是因为他是个外人,对于我们来说,他无足轻重,也没有任何价值了。”
令狐山点点头,说:“白沙……算是机密。”
然后他继续想。
我再次把目光转向了季风的手机屏幕,我试着跳跃着读,1,3,5,7,9……终于读出了含义!——类,人,曾,遭,到,飞,行,人,攻,击,总,共,只,剩,下,了,六,个,人,令,身,上,带,着,电,击,器,危,险。
她说的是:类人曾经遭到飞行人攻击,他们只剩下了6个人!令狐山的身上带着电击器,危险!
令狐山突然看了看我,又瞄了瞄我手上的手机,问:“你……总看手机干什么?”
我看着他,很平静地回答:“我在想,季风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
他说:“我可以看看手机吗?”
我说:“为什么?”
他眯了眯眼睛:“你为什么要问为什么?”
我说:“我只是感觉奇怪。”
他说:“为什么会感觉奇怪?这让我也感觉很奇怪!”
我们就那么对视着。
他把手伸过来,举在半空,等待。
我把手机给了他,然后静静地看着他。
实际上,在我说“我在想季风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的时候,拇指微微动了两下,我想我已经把那段备忘录删除了。
令狐山似乎不太会摆弄手机,我从他两只手的动态上可以判断出来。他捣鼓了一会儿,然后把手机还给了我。
接下来,他盯着我反问道:“你觉得他喜欢我吗?”
我说:“你说呢?”
令狐山说:“我很清楚,他投靠我是有目的的。”
我说:“我很好奇,她有什么目的呢?”
令狐山说:“至少今天我来跟你谈判了。”
我说:“我们基本算是她的娘家人,她当然不希望娘家人和婆家人大打出手了。”
令狐山想了想,又说:“好吧,那她也是喜欢我,她是走投无路了。”
我说:“你千万不要把这个想法告诉季风,她会很伤心。当时她去找你的时候,我们的导航仪已经恢复工作了,天亮就要离开了!”
令狐山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亏待她的。”
我说:“那就好。”
然后,我把季风的手机装进了口袋,看着令狐山说:“天快黑了,开始谈正事吧。”
令狐山说:“好吧。你想怎么样?”
我说:“首先,你不能进攻我们。另外,我们的食物和水眼看就没有了,在获救之前,希望得到你们的帮助。”
令狐山笑了,笑着说:“我们可以不杀你们,我们也可以给你们提供吃的喝的,我只有一个条件……”
我的心提起来:“什么条件?”
令狐山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们必须全部变成类人。”
我愣了愣:“我们怎么……变成类人?”
令狐山继续盯着我的眼睛,声音变得神秘起来:“转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