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还没有完全散去,寂静的林木间传来吱呀一声,打破了山间的宁静。黄珊萍轻轻地推门而入,从外面将头伸进来,瞥瞄一下床铺,既空无一人。黄珊萍闻之大吃一惊,迅速推开竹门,急速闯入,左右寻觅仍不见沈建斌踪影。顷刻之间,一种不良情绪从黄珊萍心底下渐渐涌起,如雨后春笋一般袭上心头,她感到错乱不安,心下喃喃自语地嘀咕着,这个傻小子一定是出去了,昨晚才千叮万嘱不可出门,今早却不见了踪影,莫非他想起了什么。女孩深思此处,另一种恐惧的情绪浮上心头,嘀嘀咕咕的说,是的,傻小子一定想起秋树湘了,要去找她。若是如此甚好,只怕傻小子失去记忆之时在外面生事,投靠刘瑾的小人数不胜数,只怕他会遭遇不测。想到这里黄珊萍情绪多变,一面平和样猝然下降,转成百感交集的愍靥容颜,为此,迅速离开这片布好结界的森林。后人有“良辰”一词评之,方为最恰:
山间谧静凤鸟啼,霞光东方染红天。青丝绿,百草堂,朝阳一串黄金衣。覆盖绿林幽消好,伊人由始百花香。急目不知君归处,急急急,一心系几番。方道儿郎人善好,终成子归,望其无难!
建斌~沈大哥~傻小子,黄珊萍沿着通往杭州城的道路找去,一边寻觅一边呐喊,各种称呼皆从口中脱出。刚出了黄喜德布好的结界不到百余步,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参差不齐的马蹄声跟兵器抨击的砰砰声。闻此音响,便知道来人的队伍庞大,非几十人能数得清。黄珊萍不想生事,赶紧躲到一边。少顷,见到领头的官差驾驭着赤红马儿,马腰间竖立着一杆红旗,迎风招展,时而飘飘,黄珊萍直瞅而去,清晰地看出上面是锦衣卫的标志。不久,又见一群江湖人士经过,分别是华山派群体、丐帮群体、峨眉群体、武当群体、一些在江湖中有名望的剑客,最后是一座八人抬举的露天大轿,轿子四周披挂丝绸帘布,透过桃红的帘布看去,隐隐约约见到一位白发男人,他就是东厂锦衣卫太监总管刘瑾。在轿子的两边分别四人护卫,左边高骑白马的是天鹰教教主南宫飞跟他的师弟司徒光、还有翠真师太、何燕。右边高骑灰色快马的是东瀛第一刀客山本次郎和他的身随东瀛女子山田美子、谢意、杨大人。后面紧跟着普通轿子,虽不知轿内是何人,黄珊萍可以猜测出来,一定是黄喜德,只有刘瑾最信任的军师才配坐这样的轿子。轿子后面是一路官差,个个挺胸直腰的护卫着大家的安全。黄珊萍心下忖思一番,应该秋树湘就在他们的后面,便耐心地站在原地等待,直到队伍官兵走后许久,仍然未见秋树湘的踪影。黄珊萍猜疑,莫非秋树湘已经混进对方的军队里。奇怪的是不见慕容剑一等人,难道他们比刘瑾早一步出发了吗。种种疑问,黄珊萍抛到一边,眉头挥洒地向前,只为寻找沈建斌。
黄珊萍急速的步伐越过森林,穿过繁荣的衢巷,进了城门直向杭州西街走去。因为,这里是最热闹的,沈建斌虽然失去记忆,但这里的诱惑力任何一个人都无法逃离。一路上,黄珊萍左右扫视,因沈建斌是通缉犯不敢当街叫嚷,面色虽然平和,心里已经忐忑无常。黄珊萍疾速的步伐穿过正街,迳行百余步,忽然闻到旁人高呼:“没钱想吃霸王餐,活得不耐烦了。”一声熟悉的辩解声把黄珊萍急促的步伐遏制止下,眉头顺着旁边一撇,人群中忽隐忽现出一个白发男子的踪影,身影跟沈建斌极为相似。黄珊萍第一感觉就是沈建斌,脚步一蹴,迅速迈前,抛开杂遝的人群阻挠,透视过去,只见卖叉烧包的老板飞出一拳,中到白发男子嘴上,只闻一声沉痛的呻吟声,白发男子被打飞过来,且时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白发男子急忙捉回落在地上的包子往嘴里塞,黄珊萍一看,他便是沈建斌。老板妄想过来将沈建斌一番毒打,黄珊萍快速抢身闪到老板身前,急速从怀里掏出一锭银两递给老板,老板见了神情大变,从愤怒中收回拳头,捧着那锭银两欣欣大喜,赶紧往一边站。黄珊萍小心翼翼地步伐迈近沈建斌,小手碰到沈建斌肩膀妄想叫他,沈建斌受惊一退,急忙回头瞅去,见是黄珊萍从害怕中现出一丝笑容。沈建斌真的被老板打怕了,满脸都是青紫不一的伤痕。黄珊萍做笑怒气不得,连连给了沈建斌一个白眼,趁这下官府的衙役没到,赶紧将沈建斌带离现场。不久,人群纷纷散开,直到他们离去的身影渐渐消失,有人才记起来,刚才那狼狈的家伙就是朝廷的通辑犯——沈建斌。
黄珊萍沿路将沈建斌带回竹屋,粗略将他身上的灰尘擦拭干净,给沾满伤痕的脸面一番清洗,又给他受伤的额头换药,照顾十分细心。沈建斌傻傻的在一边乐笑,逗得黄珊萍有气没处发,只是一个又一个别扭的冷眼无心的射过来,私底下却在微微笑着。
一番忙碌,黄珊萍帮沈建斌换好了药,将污水放到一边,暂且问今天发生的事。沈建斌不敢明眼瞻看黄珊萍,私下稍微沉下头,一时回答不出。黄珊萍故作愤怒地模样瞅着沈建斌说:“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万一落到坏人手上让我怎么跟树湘交代。”沈建斌见黄珊萍生气的样子极其可爱,私下哈哈做笑。傻小子的笑容虽然天真,但黄珊萍着急的心已经上了尽头,她想人家了解,当然容不下身旁一个讥笑。猝然,黄珊萍眼眶一片红润,埋藏已久的泪水已经滚滚弹动,宛如挣脱眼睛的控制逃出来。傻小子也有不傻的时候,见黄珊萍状况不好,慢慢将自己变冷静。黄珊萍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含泪吟吟地说:“若你一去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丢下我们怎么办?”沈建斌虽然听不懂黄珊萍的话,从她难过的表情里猜得一二,不敢胡乱作声,心下忐忑不定,自己却没勇气跟黄珊萍说明一切。
黄珊萍粗略擦拭了浸湿眼角的泪珠,生气之下把污水端走。一种莫明其妙的冲动让沈建斌奋不顾身地跑过去,拦在黄珊萍面前,先是对她傻笑一番。黄珊萍生气地叫沈建斌让开,沈建斌为了劝好黄珊萍,憨实地说:“傻蛋昨晚给我讲故事我见你愁眉苦脸的很不开心,所以今天早上我想给你捕鱼补身,表达我的谢意,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我饿的时候就拿人家包子吃,他们还打我,说是用钱才能买的,他们找遍了我的身子,找不到他们口中所说的钱。”霎时,黄珊萍热泪盈眶,逃出眼睛的约束,哗啦啦流下来,手中的盆子一松,脱手而出,砰的一声掉在地上,视线凝结般地直瞅沈建斌,一动也不动。沈建斌伸出温暖如春的手拭去黄珊萍汩汩划下的泪珠,一边劝她不哭。不料黄珊萍哭泣的样子令沈建斌很怀念,一时记不起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感觉,便在黄珊萍额头上留下一个香吻。黄珊萍突然一怦,一双充满活力的目光投向沈建斌,轻声低语地说:“沈大哥,虽然我们很熟,但你不可以随便就亲人家,要负责的。”因“负责”二字令沈建斌充满疑问,他针对这个问题疑问了黄珊萍。黄珊萍拿他没办法,真不知真傻还是假傻,有时说他只有三岁的智商,有时却比谁都聪明。她羞涩地低下头,过了一会儿,仰头对沈建斌说:“负责就是让你娶人家,意思就是你们两个永远都可以在一起了。”沈建斌大喜,连忙对黄珊萍说:“傻蛋,那我对你负责,我们永远都不会离开了。”黄珊萍听了心里暗暗欢喜,一想到这样对不起秋树湘情绪低落下来,便对沈建斌说:“你不可以随便对人家负责,还要看人家愿不愿意,不能勉强,否则就伤害到人家。”沈建斌点点头,反问黄珊萍:“傻蛋,那你不愿意让我对你负责吗?我只是喜欢跟你在一起,只有这样,我心里才觉得很轻松。不像那个整天不说话的女人,看到她我的心很重,很大的闷气。”黄珊萍顺着沈建斌的笑脸一眯,心下说道:“其实你适合的人是树湘,只有跟她在一起你才是真正的快乐,我只是她的一个替代品而已。”沈建斌见黄珊萍眼珠在打转,知道她在想什么,便询问一句:“想什么呢,不开心吗?”黄珊萍连忙回神面对沈建斌,连连道了没什么。沈建斌听了心里舒畅极了,天真的笑着。黄珊萍早已奈何不住心魔的诱惑,奋不顾身地扑过去,紧紧搂着沈建斌。沈建斌突然一怦,愣住不动,身子软软下划,软绵绵的。黄珊萍双手圈着沈建斌脖子,询问:“你真的想跟我在一起吗?”沈建斌傻乎乎点着肯定的头,黄珊萍含泪说道:“沈大哥,你就把我当作树湘姐姐吧,她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只要你过得开心,我已经无悔于一生。”沈建斌虽听不懂黄珊萍话中含意,感觉上却是很欣慰。
没有人在这里只是给黄珊萍创造了接近沈建斌的机会,她更得意忘形,既然不顾自己的贞洁,亲自吻上了沈建斌的嘴。双手紧紧搂抱着他,倾情地投入其中。沈建斌虽然只有三岁小孩的意识,他虽不明白接吻是什么,却知道这是一门让人惊心肉跳的活。渐渐地,他也开始“放任自流”,稍微冲动一点,相应抱着黄珊萍。突然,黄珊萍脑海里涌现秋树湘的面孔,她迅速推开沈建斌,简洁的道:“沈大哥,我不能害了你,更不能做对不起树湘姐姐的事,虽然你现在记不起事情,总有一天你会清醒过来的,不要为了我而让你们两个分开,你只要知道,曾经有个天真的丫头为你痴心过,她是最在乎你的。”说罢,黄珊萍转身往外面跑去……
沈建斌连忙叫了几声,仍拦不下黄珊萍仓促的步伐,顷刻之间,心里涌现一丝愧疚,不知为了什么事情而来,仿佛身上少了某些东西,目光毫不动弹地瞅着黄珊萍渐渐离去的身影,嘴里喃喃而语,傻蛋,对不起,我又惹你哭泣了……
欲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