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流逝不是人所留得住,自从那晚群侠劫了天牢后已经五天,在这五天里,沈洪白梳理了毫发,修整了胡须,清洗了舒适的澡,换上新衣搭配合适,仿佛就是正当十八的青年。沈洪白一向果断,杜绝从后门进出,撕毁前门的封条,公然与刘瑾叫板。在大家的帮助下,重新打扫庄园,山庄又恢复了以往的气派。
沈洪白从天牢里出来的一刻起沈家庄就没平静过,大家的进进出出已经成为陋习。为了阻止刘瑾的罪行,他们不再停留在儿女情长的角度上。俗话说得好,没有国哪有家,出于救国的热血男儿与武林各大门派结伴,白日里门派之间的明争暗斗暂且置于一旁,兵分几路,武功卓越的人士赶往京城,有的镇压平民起义,有的负责联系都御史杨一清。此时的沈家庄,所剩之人有三,分别是沈洪白、沈建斌、秋树湘。他们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有目的的停留,原因很简单,只为救出庞锋和刘花。他们虽然是平常的两名角色,可牵扯的人不少,刘瑾正是看重了这点,才把他们两人关在别处。经过沈建斌数日来的打听,得知其二人被关押在杨府的地下室。
沈洪白与沈建斌相比之下又有许多过之而不及,他(沈洪白)比较淡定,筹划精邃,不轻易出手。虽然听得庞锋跟刘花的下落,沈洪白情绪变了许多,不过也是耸身站在后院的假山前,不时地感叹!沈建斌跟秋树湘远远看着沈洪白,不敢近身打扰。其实他们很了解,叔叔的心不是愁闷甚么,而是无颜会见即将来临的一位熟人——刘花。
除了关注沈洪白的举动外秋树湘还切身关注沈建斌的举动,心里总觉得沈建斌怪怪地,那种什么情绪却说不出来。她曾问过沈建斌身体的情况,沈建斌总是敷衍了事,反被沈建斌问回自己,秋树湘不敢直将自己的病情如实说来,敷敷衍衍地,二人都说不出口,生怕对方担心。纵是如此,对方都知道,你我的躯体已经与常人不同,滴答淋漓,渐渐地离坟墓近了。
次日,沈洪白、沈建斌、秋树湘三人出发杨府。由于官府将兵力重心移至京城,府里戒备松懈,被他们轻然攻下。杨府对沈建斌来说并不陌生,在他的带路下找到了地下室入口,救出庞锋。在这一刻,沈洪白与刘花会面了。
顷刻之间,世间万物仿佛为他们的相遇而停止,一切的一切都愣住。沈洪白那茫然无力的双眼看着刘花,眼眸仿佛凝成重重冰霜,视线毫不转移地放在刘花身上。刘花被沈洪白的样子吓傻了,两眼发呆,样子迟疑,目光全神贯注地瞅着他。在冰凉的眼角间,仿佛划过道道冰霜,留下了多少离人恨!看到这样的场景,沈建斌灵机一动,私下暗示秋树湘和庞锋离开,给他们让出独立空间。
“刘花……我……”沈洪白轻轻地伸出手,轻声低语地说不出心里话,因为自己内疚,对不起她。刘花心里又惊又慌,多么希望一辈子也不要见到沈洪白,当他耸立在自己面前那一刻,却改变原有的打算,心里又恨又伤。虽未说话,心里已经有了杀害沈洪白之意。沈洪白跫然地放前一步,刘花迅速指出一手指着沈洪白,随口叫住了他。沈洪白不敢蠢动,快速遏制自己的步伐,停在原地。顷刻之间,刘花面色大变,冷森森地道:“我不认识你,给我让开。”说罢,刘花怒气冲冲地从沈洪白面前擦过,无情地往大门处走去。沈洪白不甘心刘花这样离去,厚着脸皮抓住她的玉手。刘花大怒,转手一甩,用力挣脱沈洪白的约束,转身便白着狠眼面对沈洪白:“我不认识你。”刘花的语调、刘花的神色都逃不过沈洪白的眼睛,他知道她在耍嘴皮子,便柔声地呵护:“刘花,别闹了,我是你的沈洪白呀,建斌告诉我,这十三年里你没有出嫁,而是加深了九霄宫的宫规,还用沈家的武功与九霄宫的武功合成一体,自创出一套剑法。我知道你还在乎我,都怪我不好,当年失约。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难道要我死么?”刘花冷森森地说:“没错,我就是要你死。”沈洪白一怦,顷刻之间神情激动,两眼闪出道道精光,炯炯有神地瞅着刘花。刘花转过身躯,一手摆放在身后,高高耸立着至高无上的身躯面对内心充满愧疚的沈洪白。从刘花眼角边,沈洪白仿佛扫视出一丝不得意,那道隐约的伤痕非常暗伤!仿佛后人“情未断”一词所道:
寒窗帘卷心惘然,一丝惆怅。寸寸忧心人断肠,汩汩泪衣裳。昔日一别十三载,屡屡无颜面。君郎毁约前,我现当家主。你不如人意,留存凭我口。女儿自古多脆弱,直叫男儿心意慌。若教长剑破丝分两道,西风泪痕满衣襟。其意伊所见,只是试君颜!
沈洪白不信晃荡着头,刘花无情地说:“你去死吧,我恨你!”声音消失,刘花长袖一挥,转身离开地下室。沈洪白急步追踪,到了地面,沈洪白急速拦到刘花面前,柔声哀求地说:“我对不起你,原谅我吧?”刘花暂且止步,白眼一投沈洪白,怒气冲冲地喝道:“十三年,你做了什么,现在来哀求我。”沈建斌插入一句:“宫主,叔叔被关了十三年,他被打得满身伤痕也不承认沈家和九霄宫有关系,他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刘花不听劝,紧步迈前,从秋树湘手中抽出火龙剑指向沈洪白,沈建斌一急,迅速横起琉璃剑拦到沈洪白身前。刘花愤怒地说:“男儿自古多负心,你只为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沈洪白叫沈建斌退到一边,沈建斌还迟愣了片刻,生怕刘花伤害自己的叔叔。秋树湘私下暗示沈建斌,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拼一场,看刘花对沈洪白的情有多深。庞锋插声阻止:“刘宫主,休要动手,火龙剑不是一般的利剑,难道你真的想要了沈大侠的命吗。”为了以防万一,沈建斌插入一句:“宫主,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你不可以杀叔叔的。”刘花喝道:“我可以先杀了这个负心汉再履行我的承诺。”说着,刘花转移话题对着沈洪白,指着火龙剑慢慢靠近,手中的神兵不时在颤抖,口里却吐露出无情的话:“十三年了,我要把所有加在我身上的痛还回给你。”沈洪白冷冷地狂笑,敞开双手,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
刘花上前一步,剑尖顶在沈洪白胸膛上,划得肌肤溅出鲜血,湿润了衣裳。众人吃惊,遏得一时不出声,脸色已经黑紫一片,害怕刘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一剑下去,神仙也难救沈洪白的命。霎时间,沈洪白泪水汪汪落下,如同滂沱大雨一般,嘀嘀嗒嗒地拍打在赤红的火龙剑上。刘花冷酷无情的瞅着沈洪白,沈洪白倾身卑微的跪在刘花面前,虽不说二话,从他的举动中可以看出请求刘花的原谅。不知怎么着,埋藏已久的泪水滚滚从刘花眼中淌出,不受内心的控制,手心抖动几下,最终下不了手,将火龙剑重重摔到一边。沈洪白含泪吟吟地叫唤:“刘花,原谅我好吗?”刘花目光变得如此淡然无力,了无生机,视线柔韧,茫然中带着一丝念念不舍。沈建斌心里胆战心惊地感叹:“二叔从不向人低头,在刘花面前,显现得如此柔弱。”其实,每个剑客的心都不孤独,只是没有找到那个属于自己的人。当他们遇到了那个人,会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珍惜,因为,世间上没有什么比爱更美的传说!
刘花转过身,场面霎时静悄悄。大家没有多言,把机会留给沈洪白。沈洪白见得刘花面色变了温和,缓缓从地上起来,轻轻地挪动脚步,慢慢腾腾近身刘花。刘花依然不动声色,耸立着高傲的身躯站在那里。沈洪白轻柔安抚地牵起刘花细嫩般地玉手,倾情柔语地说:“我答应你,我会陪在你身边,再也不会离开你。”说着,沈洪白伸出温馨的手拭去刘花脸庞间的泪水,刘花脸色又一转变,从冷淡无情变成了情系深浓,脸上呈现出一丝红润的羞涩,如同桃子一般嫣红。刘花轻轻地挪出手心,妄想逃离沈洪白的手心。沈洪白已紧紧攥住刘花的玉手,样子庄重的耸立那里。沈洪白把刘花斜侧的身躯转过来,二人面对面,他深情厚意地说:“刘花,我们在一起好吗?”刘花猝然热泪盈眶,倾身扑到沈洪白怀里,紧紧搂抱着他,全把自己的依靠放在他身上,融在沈洪白温暖的怀抱当中。刘花哭淋淋、娇滴滴地说:“我们女人就是傻,过不了男人的甜言蜜语,谁叫我爱上了你?”沈洪白双手将刘花搂在怀里,一手抚摸她的后背,下巴不断抚顺她的额头,深情不移地说:“我爱你。”这三个字,刘花已经等待了十三年,对于她来说比什么都珍贵。当她听到这三个字后泪水更多流淌而出,不知几时已经浸湿了沈洪白的衣襟。
秋树湘看到他们走在一起很感动,玉手不听使唤牵住沈建斌,他们互相握住对方的手,羡慕叔叔的情意和刘花的等待。庞锋乐道:“完满的结局真是太好了。”沈建斌道:“庞教主没事也是好事,我们庆祝一般。”庞锋半怒半欢地说:“南宫飞那狗贼,夺了我的天鹰教,还害我坐牢,幸好黄喜德帮我解了软骨散之毒,我定要他好看。”沈建斌迟疑地问:“庞教主,黄喜德帮你解毒?”庞锋肯定的回答:“是的,若不是他帮我,我早死在南宫飞的手里。”沈建斌心生一丝隐慝,忖思一番,仍然不明黄喜德的立场。只因他站在刘瑾这边为刘瑾做事,一边又帮忙别人,实在心深叵测。
晚上,大家饱食过后。沈建斌和秋树湘在房间窃窃私语,庞锋想着自己的女儿,而在后院的假山前,沈洪白和刘花遥望着一望无际的月空,细数无数的星星,如此良辰美景,有说有笑,可说是天上人间。从分离走到一起,他们实在不易。十三年的等待,十三年的寂寞,谁忍得住,只有他们心系对方的情侣,才能抵御寂寞的诱惑,冲破世俗的约束,有情人终成眷属。你看,他们一语一笑的样子谁不羡慕?可是上天不轻易放过任何人,在国家生死存亡之际,他们又要起程,捍卫国家的安全……
欲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