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女孩子逐渐开始长大了,就开始心思多了的缘故,我当时是真的没有想到,班里头这帮女孩子才五年级,就把班里分裂成了一个个小团体,貌似起因是谁和谁关系不好,谁又中立一些鬼七鬼八的乱事,所有人隐隐分成三拨,她们相互排挤,相互为难,冷嘲热讽,来来回回。
夏天她人缘好,那个时候,每天她都在左右为难,也不知道究竟应该站到谁那边去才好,或者应该不理谁,应该和哪些人一伙,或者猜测自己不做选择又会生出什么事来,而三拨人“领头”的都急切地想将她拉到自己这边的小团队里头来,而小孩子拉拢人的方式,也不过是每天就给她买东西,送零食罢了。
什么泡泡胶,冰棒,小浣熊,弹力球……甚至有人拿着电子宠物机找上来。
她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是她们千方百计的送东西来,她再想方设法地买个差不多的给她们送回去。
“我该怎么办阿,你说我该去她们其中一边吗,为什么一定要做决定阿,为什么一定要做选择……”
她体育课时候,拉着我坐在楼梯口,满脸迷茫无措的问着我。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只能默默陪着她待着,没想到就因为她的犹豫不决,因为她的迟疑,本来跟所有人玩的都不错的她,却渐渐变成了女生们讨厌的对象,她们对她各种言语中伤,各种挑衅。
这种讨厌也不知道从何而来,估计是那种得不到就毁掉?我不知道,只是看着她顶着那些污言秽语,由最初的无措变成冷漠。
最开始,只是渐渐没有人来给她送吃的玩的,她还很开心,以为她终于不用在这些朋友们之间做出选择了,不会伤和气了。
可是,没过多久,她发现,经常她去找人说话,那些人却总是刻意的忽视她,或者看见她就走开,一种显眼的孤立逐渐显露出来。
等到她终于发现自己被女生们集体孤立的时候,是因为她在班里另一个所谓的好朋友对她所做的事情。
那次是一次下课,夏天她在座位上找下节课上课要用的书,结果一错身碰掉了一根笔,捡起来时,就看见一双腿出现在眼前,她抬头一看,是她好朋友。
夏天她以为这个女生是来找她出去玩的,可是她刚露出一个笑容,刚要开口说话时,那个女生一句话就将她打回原型。
“我上学期送你一个生日礼物,我想让你还回来,但是看咱们关系曾经那么好的份上,东西我不要了,我要不要你别的了,给我钱就行了。”说完就将手伸到她面前,她身后,隐隐传来别人的嗤笑。
那个女生的那副嘴脸,我至今都记忆犹新,她一脸的得意洋洋,仿佛当初送给夏天的东西是施舍一般,她努力挺直腰板,活脱脱一个居高临下的、小人得志的模样,让人看着,就觉得有些恶心。
“我现在身上没有钱,明天拿给你。”夏天她收起笑容,冷冷的说道,低头继续找书,没有再正眼看那个女生。
结果那个女生嗤笑一声,冷嘲热讽道。“咱们班谁不知道你妈根本不给你零花钱阿?还明天还?!你用什么还?不会是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吧。”
“偷东西?呵呵,到底谁会偷东西阿,我已经说了明天钱会拿给你,你可以离我远一点了,我嫌某些脏毛病会传染。”夏天轻描淡写的嘲讽了回去。
那个女生偷东西都是个惯犯,被抓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班里学生几乎都知道,只是不说而已。
之前那个女生偷东西被小卖店老板抓到,夏天看见了之后,没说什么就想当做没看见,可那个女生看到夏天了,还求夏天说不要告诉别人,然后又去偷东西送给夏天,但是夏天她没要,让她把东西悄悄还了回去,就算了。
后来夏天她也没有因为这件事区别对待那个女生,两个人关系越来越好,可是没想到现在却……
“一共二十五,少一块钱,我就给你告老师,说你欠钱不还!”
那个女生听见她说的这句话,显然也想起来了自己做过的事,有些恼羞成怒,表情更是咬牙切齿,撂下了一句狠话,立刻就转身走了。
夏天在她离开之后,一直低着头,不住的找书,半天也没说话,也不知道再想什么,但是这次事情过后,她再也没有试图去找那些人了,特别是有些时候,她们说是找夏天玩,可是玩躲猫猫故意让夏天当鬼,玩抓人让她当猎人,这其实就已经是实打实的欺负了,可是这种委屈夏天却没有办法说初来。
第二天,夏天她就把钱带来了,直接就甩在那个女生脸上,而后把那个女生送她的东西当着那个女生的面,也都砸碎了扔进了垃圾桶。
夏天轻描淡写做完一切,一句话都没说,就回到了座位,她的马尾辫随着她一系列动作一甩一甩的,相当的帅气。可是她校服之下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我就知道了,她还人的这钱,来的没有那么其他人看着的那么容易。
渐渐的,班里的分裂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夏天她被整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起来,每次放学过后,只剩下我跟她时,她用那种湿漉漉的委屈眼神看着我,表情却努力对我笑起来,看她这副让人心疼的样子,我却只能把目光避开。
因为我怕,我怕被夏天连累,我怕那种被大家忽视和欺负的感觉,在学校里头,我也不怎么跟她说话,她也许是察觉到了,逐渐开始疏离我了。
而我也没有告诉她,我已经站到了三个小团伙的其中的一边。所以现在,我对她也只能一下课就避开。本来我还会有愧疚感,可是她渐渐的就不再理我,过了一段时间,她又找了老师串了座位,同桌换成了一个开朗的男生,岳。
我看着她搬东西走的一瞬间,心里有了一种被背叛的感觉,这让我的愧疚被这种感觉完全的重刷掉。
“我还把你当朋友,可是你却已经远离我了。”
这种怨恨的想法一出现,就再也没有办法消下去,本来我不会欺负她,有时候趁别人不注意还会帮她一下,可是现在,我却开始和那些人合伙欺负她。我对她很了解,每句话都是将她伤的很彻底的那种,冷嘲热讽的。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我,真的应该遭雷劈。
夏天她也许是习惯了这种模式,随着女生们闹,也不在跟女生们玩了。
而她同桌岳,对她很是护着,在岳因为看不惯其他女生欺负夏天,而发声讽刺之后,男生们也开始对班里女生这些行为看不下去了,都开始帮着夏天。
之后每天,都有男生主动去找夏天出去玩,带着她去学篮球,放学也有人顺路跟她一起回家,她的新同桌岳,更是个开心果,每天都能让她开开心心的,她座位附近,总是热热闹闹的。
可是我,每天回家却成了一个人。我看着她的笑脸,心里更加不舒服,凭什么她就能这样,她就能轻易得到这些,我却得不到。
终于有一天,阴暗的情绪压抑不住,在一次考试的时候,我看到她同桌岳递给她写有英语答案的纸条时,我立刻站了起来。
“老师!夏天她作弊!”
看着老师走向她的时候,我的心中竟有了抑制不住的狂喜。
可我没想到,她同桌,那个男生,岳,在老师搜出那个纸条之后站了起来,将那个纸条抢到手,从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就给点了。
“老师,她没作弊,是我问她题才扔给她纸条的。”他冲着夏天做了一个让她不要承认的眼神之后,说了这一句。
夏天安然无恙,那个男生最后也就是被班主任骂了一顿而已,也没什么大事。
“你为什么这样,明明……”夏天回去时候,有些愧疚的问他。
“我是男孩子无所谓啦,只不过是老师觉得调皮捣蛋,骂一顿了事就行了,但是你不一样,你妈妈她……”岳欲言又止,挠了挠头。
“岳他皮厚,夏天你不用在意这些啦。”另一个男生插话道。
那件事开始,夏天和男生们关系更好了,我却越发被其他人不待见,我看着他们,怨恨的火焰瞬间被浇灭了,原先被掩盖的愧疚,这个时候卷土重来。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去找了个时间,跟夏天她道了歉。道歉的那天我哭了,她像从前一样,笑得很灿烂的抱住了我,说我只要认错了,就还是她的好朋友。
可我明白我伤心的不只是这些,我伤心的是,是我那样伤害了她,她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对我那么好了,再也不会对我知无不言,倾诉所有秘密了,再也不会对我敞开心扉分享一切了,再也不会了。
我伤心的,是我的私心,是我自私在她那里,再也不会得到优越感和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