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楚楚可怜,泫言欲泣的模样,若是看在慕容亦痕眼里,还不知会心疼成什么样子。但是,在花戈玥看来,却只会引起他更加强烈的占有欲,蹂躏欲罢了!
梧枫轩,某一处风景优美的凉亭里,慕容月泽与无恨相对而坐,中间石桌上是一盘零落残不忍睹的棋局。
凉亭里的气氛有些诡谲的沉默,相对而坐的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沉默了良久,慕容月泽终是率先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王子是想以此棋局来迷惑本王么?这一局棋,就算这样继续下去,也分不出胜负。莫非,王子是想借此棋局来告诉本王,东启与金玉开战,只会两败俱伤,伯仲难分么?难道,王子真以为金玉可以与东启相对横?”话说间,他甚至连瞥都没的瞥一眼被他一手弄乱的残局,迷人的桃眼里,迸射出冷冽的寒意。
就算这局棋分不下胜负,他也一样,能够弄乱棋局。若是将东启与金玉比作棋盘,东启将士和金玉将士比作黑白棋子,东启是黑棋,金玉是白棋,而皇兄和金玉王则是那两个下棋的人。而,这盘黑白分明,表面平和完好的棋局,已经被无恨王子率先破坏。那么,就算皇兄不在,他也会代替皇兄将这一盘棋下完。
而,这盘棋的赢家,最终只会是他……泽宇王慕容月泽。而这场最终的胜利,只会属于他,而绝不会属于金玉任何一个人!不论是金玉王,亦或是面前的无恨王子。
无恨抿唇,静默不语。那双看似多情,美丽漂亮的冰蓝眸子,此时却流露出明媚的忧伤,静默的看着桌上那一局残棋,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想。
“若是皇贵妃在,她是不会希望东启与金玉交战的。”好半天好半天,就在慕容月泽以为他不会说话时,无恨优美的唇张了张,轻轻的,似是感叹一般,淡淡的说道。
他的声音,无论在何时听来,都是那么优雅迷人。不管当时是在说什么话,哪怕,是愤怒,是怨恨,亦或是心中存有杀气时,他说话时,说出的话,声音仍是那么优雅动听。
水晶般的声音,音质那么清晰。
只是这样一句话,他便轻轻的低咳起来。高贵优雅的脸,布满淡淡潮红。
见此,慕容月泽心中一动,“你,真的生病了?是因为我皇嫂么?”这句话,问出来,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又好像是明知故问一样,听上去,似乎有些讽刺嘲弄的意味。虽然,他心中并没有这种想法。
无恨轻轻的笑了笑,笑容明媚而优雅。“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此生此世,我得不到她,不是吗?既然无法得到,我又为何要纠结在那样无休无止的痛苦中?”
话虽这样说,心却抑制不住的颤抖。他,真的可以做到不去想么?他真的可以忘记她么?
如此反复这样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答案,却每一次都是一样的。答是否定的,他这一生,恐怕永远也忘不了她,放不下她。至今,吻过她的唇上,仿佛仍残留着属于她的香甜气息。
无恨下意识的,抚上自己优美的唇。
那一天密室里的记忆,是他此生此世,最美最美最难以忘怀的记忆。
她的娇俏,她的容颜,她的冷漠,哪怕是对他的嘲弄……这一切的一切,都深深刻入他的脑中,印在他的心间。再也……无法拔除。甚至,就连她打他的那一巴掌,也成为他最美最难忘的美丽回忆。
脸上,仿佛还能感受到她手心的温度。颊畔,仿佛还带着她那一巴掌带给他的痛。但是,此时此刻,就连当时的那种痛,想起,都成了他想念她的一种甜蜜而忧伤的回忆。
到了这时,他才知道,他错的有多离谱。他怎么可以想要将她送回去,送回给东启皇呢?更而且,他的决定,不但没有将她送回东启皇身边,反而将她弄丢了。
当时,若是他果断点,带着她离开金玉,远远的逃离这一切,脱离这红尘世俗,去一个别人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带着她,只和她,相守一生。过完这短暂的一生!
而现在,他不仅没有得到她。反而,还会因此连累了整个金玉。连累了父王,母后。还有……眼前浮现风铃稚嫩可爱的笑脸,那个爱笑的,可爱的王妹。
那,可是他无恨唯一的,同父同母的王妹啊!她还那么小,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你怎么了?”见他久久不语,慕容月泽忍不住再次问道。
“我没事!让泽宇王担忧了,真是抱歉。”无恨拉回思绪,微微笑了笑,声音平缓的说。纵然如此,眉宇间那抹淡淡的忧伤,愁思,却是怎么也抹之不去。
就算,笑的再优雅,就算,笑的再高贵。那抹忧伤,就算表面上看不到了,也仍然横亘在他的心间。
“没事就好!”慕容月泽满不在意的道。他有没有事,他其实并不关心。他最关心的是皇嫂现在在哪里?还有皇兄,如今身处何处?“现在,我们是否可以回到正题。王子为何找本王来这里?到底有什么话想要和本王说?”
慕容鹰,他又何时会醒来?是不是,从此,再也无法醒来?
只要想到慕容鹰可能从此长睡不起,无法醒来,慕容月泽的心就堵的慌。若是他无法醒来,又还有谁知晓皇兄皇嫂的下落?皇兄皇嫂失踪之前,最后是和谁在一起?
当时,和皇兄皇嫂在一起的,活着回去的,只有慕容鹰。不!慕容鹰至今昏迷不醒,还不知,他是否能熬过这一关,是否能醒过来?
“如今,就算我说再多也没有用。只要交不出皇贵妃,泽宇王就一定会攻打金玉,不是吗?”只要有战争,就有死亡。只要有战争,就有掠夺,流血。他,到底该怎么办?
是带兵迎战?亦或是,说服父王,将金玉拱手相让,归顺东启?
战争,真正受苦的,是那些无辜的百姓啊!他,到底该怎么做?
若是她在,怕是,也不希望看到两国交战罢?她虽然一心想要助东启皇赢得天下,统一天下,但是,他看得出来,她心里,其实是不愿意看到战争的,不愿意看到那些血腥,杀戮。
慕容月泽挑了挑眉,“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叫本王过来?若是手上没有一点把握,王子怎会就这样自信的叫本王过来?”
是的!就算你们交出皇嫂,本王也会向金玉开战。不是本王想这样做,而是,若要统一天下,本王就必须攻下金玉。就算本王不这么做,他日,离皇也一定会这么做的。即如此,本王为何不趁机攻下金玉呢?
“有没有办法,让泽宇王打消这个念头,停止向金玉开战?皆竟,战争,最无辜的是两国百姓,受到伤害最大的,也是两国百姓。”明知这样没有可能,无语说服慕容月泽,但,无恨仍是这样说道。
“哈哈哈!”慕容月泽好笑的看着他,嘲弄的道:“王子真是仁慈,天真。自古以来,两国开战,哪会没有死亡,没有流血。本王心里当然也清楚,一旦开战,受伤害最大的就是两国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百姓。但是,你们交不出皇嫂,又有什么理由,让本王不向金玉开战?”
若不是你从东启掳走皇嫂,皇兄又怎么会失踪,下落不明?若不是你从东启掳走皇嫂,慕容鹰又怎会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当然,这些,慕容月泽不会傻傻地说出来。但是,以他的性格,他却将这一笔笔的账,都记在了无恨王子的头上。
他又怎会不向金玉,讨回这个公道呢?
“泽宇王怎么就没有想想,皇贵妃有可能就是东启皇从金玉王宫带走了呢?”无恨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淡淡的道。
慕容月泽挑眉:“哦?王子此话怎讲?可有根据?若是没有,还请王子不要胡乱猜测,这是污蔑。单凭这一条,本王就有理由向金玉开战。”
东启的泽宇王,又岂是一个任人欺负而不懂得还击的人呢?
同样出身于尊贵的皇家,泽宇王并不比他的皇兄,逊色分毫。
“泽宇王又怎知,我没有证据呢?这并不是没有可能,也并不是没有疑点。若是没有其他人的帮助,皇贵妃一个人怎会悄无声息的从金玉王宫出去,而没有惊动王宫中任何一个巡逻的侍卫?”
慕容月泽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他低沉的声音,才慢慢的传进无恨的耳道里。“王子也没有证据,不是么?王子怎么可以肯定,那帮助我皇嫂的人是我皇兄?若是,真的是我皇兄,他们怎么可能不回东启,而玩失踪?这未免说不过去!”
“怎会说不过去?”无恨冷笑:“这样不正好给了东启一个很好的,向金玉开战的理由么?各国皆知,东启与金玉是盟国,两国关系一向和睦。若是突然莫名其妙的开战,恐怕会惹人嫌话罢?东启皇,为了统一天下,为了树立他仁慈的形象,他怎会给世人留下那样影响他仁慈爱民的形象?”
说完这么一长句话,无恨抚着胸口,轻轻的咳了起来。虽然,压抑着咳声,却仍是,咳的俊脸绯红。似乎,咳的极为辛苦。
因为两人是密谈,摒退了所有的侍女。无恨只得自己起身,去到另一桌玉石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优雅的轻啜了几口,待咳嗽压了下去,这才回到原来的桌前。
缓缓的坐下,自嘲的道:“让泽宇王见笑了。以我现在的身体,本不能见客,不该邀泽宇王来梧枫轩的。”
“无妨!王子身体欠安,本王本应该体谅王子,只是,若是今日不得到确切的答案,不能得到皇嫂的下落,本王心里难安。”慕容月泽说的似乎蛮有理,无恨却听得出来,他这话里隐藏着的意思。
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若是不能交出皇贵妃,他今天是不会就此罢休的。就算他今天离开金玉王宫,恐怕,不久之后,也会向金玉开战的。
难道,这场战争,就真的避免不了吗?
为了皇贵妃,为了那个已经住进他心底最深处的人,他也不想与东启开战,不想伤及民间无辜的百姓。但是,为了金玉,若是泽宇王执意要开战,他却也不得不迎战。
“泽宇王今天就算杀了我,也无法得知皇贵妃的下落。你我都是心系皇贵妃,为何不联手,一起找回皇贵妃?”无恨抿唇沉默了会,如是提议道。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白色手帕,慕容月泽有些不解,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的举动。看他的神态,还有小心翼翼的取出手帕的动作,就好像,那里面包裹着的,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这是……”慕容月泽本不是个好奇的人,这时,却仍不是如是问道。
为何,他的脸上,会露出那么忧伤的表情?其间,还掺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地欢喜。
“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比我的生命还重要。”无恨话落,层层包裹的手帕,也恰巧一层层掀开,露出被包裹在里面的孔雀形状的碧绿玉佩。
慕容月泽瞳孔倏地紧缩,心紧紧的揪起。这块玉佩,不是……不是皇嫂经常佩带戴在身上的么?不论何时,这块孔雀碧绿玉佩,皇嫂从来都是玉佩不离身。她可以不佩戴其他饰物,但是,这一件孔雀碧绿玉佩,从来都是不离身的。除非,除非她出了意外。否则,她绝对不会将这块玉佩移落。
而现在,这又是为何?为何这块玉佩会出现在无恨王子的手上?
“这是皇嫂的玉佩,怎么会在你这里?”语气里,已隐隐含了丝杀气。迷人的桃花眼中,闪着冰寒冷冽的杀气。在看到无恨手上的那块玉佩时,慕容月泽已经毫不掩饰他身上的浓洌杀气了。
皇嫂的玉佩,怎会在他身上出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无恨像是没有感觉到他眼中的杀气一般,眉眼中,渐渐含了三分笑意。抬头,朝慕容月泽微微扬唇,“泽宇王,你又何必如此着急。这是皇贵妃送给我的!”
“不可能!”慕容月泽直觉的否认。皇嫂怎么可能将玉佩送给他人?不可能,不可能!他不相信,他不相信这是真的。
“为什么不可能?泽宇王,皇贵妃将无恨当朋友,所以,将这块贴身玉佩送给了无恨。这,有何不可?”无恨不怕死的,火上浇油。纵使是说的挑衅的话,语气,却依然优雅迷人。
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泽宇王之所以在看到这块玉佩时,那么震惊,不可置信。他大概可以猜出几分,他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色。因为……他也喜欢他的皇嫂。
“本王不相信,这一定不是真的。你将皇嫂掳到金玉,她怎么可能还会送你玉佩。你休想用这种谎言来骗本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皇嫂会将自己一直不离身的玉佩送给无恨王子。
曾听皇嫂说过,这块玉佩是可以避邪的,是避邪圣品,她怎么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随手送人。更而且,还是送给将她掳劫到金玉的无恨王子?
这,怎么说,也说不通。他绝对不相信,不相信这是真的。
“我为何要骗你?泽宇王,你认为,若不是皇贵妃心甘情愿将玉佩送给我。难道,我还会逼她?又或者,我还会用那种无耻的方式,从她的身上偷过来么?”虽然,这玉佩她不是送给他的。但是,他会当做,这是她送给他的,此生唯一的值得留念的礼物。只要看到这块玉佩,便像是看到她就陪在他身边一样。或许,这便是睹物思人罢!
他不相信皇嫂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若不是喜欢,皇嫂怎会将自己的东西,送给除了皇兄之外的其他男子?毕竟,那是她最常佩戴,且,是从不离身的避邪玉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