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的死能让你不再像现在这般痛苦的话,我宁愿我从未醒过。——录
“我是谁?”医生向我问道。
“医生。”
“他呢?”医生指向龙队。
“龙队。”
“你是谁?”医生又问我。
“诸葛星辰。”
“哪里人?”
“广西。”
“为什么到这里来?”
“旅游。”
“在哪工作?”
“我还在读书,在警校就读。”
“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百贸大商场被恐怖份子袭击,我参与了反恐行动,然后我负伤了。”
“那么她是谁?”医生指向一个女人,那个从我醒来就喊我姐姐的女人。
“不认识。”医生问的问题我都对答如流,唯有这个。
“好了,你先出去吧,在医院内逛逛,别走太远。”医生打发我走出病房。
我走到房门,就听见医生对龙队和那个女人说:“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我合上门,走向医院外的花园。医生说我的头部中弹,能活过来并恢复意识已经是医学史上的奇迹了,只可惜患上了选择性失忆症。我对该症状有少许的了解,大概就是选择性地损失对一件事或一个人的记忆。在此看来,我应该是失去了对那个自称为“苏恬欣”的女人的记忆。
医院内有一大片花园,每隔一段距离就种有一棵树,树下放有一张长木椅。这里的人很多,有老年人也有小孩,大多数都是笑着脸的,他们并没有屈服于病魔,这也使我感到很欣慰,看来这里的人心理都十分健康。
我找了一条没人坐的长椅,自个儿躺在了上面,树叶刚好把阳光遮住。医生说我昏迷了五周,医药费全是苏恬欣代付的,能醒来已经是很不错了。龙队也向我汇报了那次反恐行动的情况,最后那个射杀我的恐怖份子被龙队一枪打死了,这次反恐行动也以胜利告终,百贸大商场的经济损失惨重,警方也同样伤亡人员众多,不过我在这场战斗中起了决定性作用,龙队说局长无论如何也要嘉奖我。事后龙队发现我们中了恐怖份子的计,因为百贸大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内发现一个洞,经警方探测后发现这里面有一个坟墓,并且尸首和陪葬品一洗如空。原来恐怖份子的真正目的是坟墓,百贸大商场的袭击只是个幌子,好一个声东击西!当初我就感到奇怪,没想到……想到这,我抡起拳头狠狠地往胸口捶下去。
“咳。”体内的气被我压了出来,咳了一声。
“姐姐,原来你在这呀!”苏恬欣蹦着跳着来到我身边。
“别叫我姐姐好吗?怎么说我也是个八尺男儿,以后你还是叫我星辰吧。”我站起身来,不知为何,我一看到她就有一种莫名的反感。
她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悲伤:“好吧,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而且我也要帮你找回你对我的记忆。”
“行,不过你现在只有一天的时间,明天我就要回警校了。”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才十点。
“啊!这么快?”
“拜托,我都一个多月没回警校了,要不是张局长打电话给校长解释,我恐怕早就被退学了。我还是回得越快越好,反正是免不了一顿体罚和检讨书了。”我无奈笑笑。
“那我就要更加努力帮你找回记忆了!”她挽着我的胳膊说道。
“但愿吧。”我连忙抽回被她搂住的手,向医院门口走去。我知道被我抛在身后的那个女人有多落魄,但是我也没有办法,我唯一知道的也只有她说她是我的女朋友。
她先是带我来到一个公园,公园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摆设,有的只是一个小型喷水池,喷水池已经不再运作,池内的水面上漂浮着绿藻。
苏恬欣问我:“你有想起什么来吗?”
我环视了下,没有很刻意的事物,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来,脑子里一片空白,我耸了耸肩,她希望落空。
一位男士牵着一条哈士奇从这里路过,吸引住了我,我迎上去,用手指逗着那条哈士奇,那名男士不仅没意见,还露出了十分吃惊的表情。男士告诉我,这条狗除了他,谁也训不服,只要一有人摸它,它就会狂吠。现如今我也和它这么亲密,也不难怪他会如此吃惊。
我抱起哈士奇转向苏恬欣,那狗突然恶狠狠地朝苏恬欣吼了一声,吓得她连退了几步,甚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连忙放下狗,快步走到她身边将她扶起,我发现她的手心里满是汗,我问道:“没事吧?”
她心有余悸地看着我,表情十分恐怖:“我……我怕狗。”
“抱歉……”我低下了头。
回到了朱大妈家后,朱大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摸着我的头,问我哪疼哪疼。我连忙笑着说没事,然后十分愧疚地看着苏恬欣,道:“只是我忘了她是谁……”
朱大妈听到我这句话,表情和动作都停滞了一秒,紧接着她笑着摆摆手道:“没事没事,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朱大妈习惯性地重复着前一句话。
“诶,你们聊,你们聊。我出去买菜回来庆祝一下。”朱大妈提着菜篮子向门口走去。
朱大妈出去后我和苏恬欣上到朱大妈儿子的房间。
“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苏恬欣关上房门,倚在门上,用长发遮住了阴暗的脸庞。
“抱歉,”我躺在床上,把手横在额头上,“刚才那个是什么地方?”
“没什么。”她一甩头发,抬起头,换成一个笑脸。
我看着她的样子,不禁心中一疼,是我使这个青春年华的女孩变得如此狼狈、憔悴。
我突然有个很大胆的猜想,或许能让她开心一点:“我在这张床上吻过你……吧?”
“什么!”她似乎很激动,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以为冒犯了她什么,连忙惊慌失措地解释道:“不不不!我只是推理出来的,床上有我和你的头发,而且我发现这张床上有一个最近被压出来的凹痕,我试过了,以我一个人的重量是压不出的,所以我才……”
“没有!”苏恬欣打断我的推理,并一口否定,“你从没吻过我。”
“抱歉。”
“你不用抱歉,这不是你的错,我先回去了。”她说话时别过了头,扭开门把手,走了出去。
我走到窗边,看着她从玄关里面出来,缓缓地走在人行道上,阳光肆意地刺进她那雪白的肌肤,没有人去为她撑伞,她那娇小的身躯不禁让人产生怜惜之情。
【可是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我向心中的自己求助。
【对哦,就连你也……不在了】
人行道上那孤独的身影突然回过头看向这里,我连忙躲到墙后,那一瞬间,我突然发现,她刚才站的地方的地板上,有两滴散落的水珠……
她盼他那么久,等他那么久,悉心照料他那么久,她以为他不再醒来。有一天他还是醒了,她皆大欢喜,但他却忘了她,忘了她的名字,忘了她的喜恶,忘了对她的感觉,他无可奈何,她心如冷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