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尔维利亚帝国都城的街道上,一位叫肖恩的少年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肚子发出了一波又一波的抗议,但残酷的现实说明,抗议无效。
远处豪华的镀金马车缓缓驶来,夹杂着随从们的叫嚷声:“让开啦,让开啦,你们这群卑贱的猪猡,别挡着凯特伯爵的马车。”也只有凯特伯爵的随从才敢这么跋扈,看那嚣张的马夫,脸上的横肉因为马匹轻微的颠簸而显得越发的可憎。一鞭子抽了下来,一位来不及走开的老妪浑身一僵,那狠如蛇蝎的鞭子如魔鬼一般钉在了老妪形如枯木的身躯之上。老妪痛呼一声,僵硬地倒在了黄砖路旁,没了声响。人们机械性地分开了一条道路,马车飞驰而过,只留下了一地的风尘。至于倒在路边的老妪,自然是无人过问的。毕竟只要不牵涉到自己利益的事儿,人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苦为难了自己。
至于肖恩,则更加卑微了。只有那微微上翘的耳朵才能证明他有着精灵血统。你是说他是一只高贵的精灵么?不,他只是一只卑微的奴隶。他的父亲是一位肥头大耳的贵族,而他母亲则是在肥头大耳贵族身下默默哭泣的精灵。在如此混乱的世界里,精灵的高贵只是他们最后的遮羞布。兴许在灯红酒绿的夜场里,精灵的名号会为她们增加不少的收入。她们已经从高贵的自然宠儿变成贵族********的尤物。毕竟时间的流淌会带走许多东西,让流言变成了传说,传说变成了神话,让黑白互换,让事实扭曲。
在这水深火热的城市里,残忍的生活没给肖恩这个卑微的流浪者一丝光明,他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反抗要么死亡。不过此时的肖恩已经被饿得没有反抗的力气了,于是他找了一个街边的稻草堆,以一个自己认为舒服的姿势倒了下去,结束了他潦草的一生。一个死去的奴隶自然是无人问津的,顶多平添了人们几句对于他的抱怨而已。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像肖恩这样死在街边的流浪者,但丝毫不会影响贵族们聚在一起喝下午茶的兴致。
一个传奇的故事自然不可能这么草草结尾,虽然没有游吟诗人口口相传的神奇,但至少还是通俗易懂的,多少也能为这位游吟诗人博得好几声喝彩和今天的晚饭。又是一个穿越者的灵魂到了异位面,成就了一个无可超越的传说的故事。人们似乎厌倦了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套路,但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况且我们的主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也许他只是一位迷失在星空中的流星而已。
当第二天的阳光照耀着那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时,肖恩缓缓站了起来,打了一个哈欠,仿佛才睡醒一样,丝毫没有向死而生的觉悟,不得不说这是这几十年来最淡定的穿越者了,如果换成其他穿越者一定会大呼小叫,吃惊不已,行为异常。不过他幼稚的脸颊上还是浮现出焦躁不安的神情,他饿了。并且他不想憋屈的再饿死一次,他需要寻找一个可以维持生命地方。他黝黑的眼眸里满是期待和狡黠,他在市场闲逛了一圈,不知从哪儿弄了一小瓶山兔血含在了口中,之后又若无其事地坐在昨天那个稻草堆旁,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让开啦,让开啦,你们这群卑贱的猪猡,伏在地上恭送伟大的凯特伯爵吧。”何曾相似的场景又出现了。每天早上,凯特伯爵的马车由这条黄砖路驶向城主府。凯特伯爵每天都会在城主府处理公务,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进行着,似一种不变的循环,似一场不变的话剧。只是今天这场话剧的排练因为多了一个不知名的小丑而变得分外的精彩,令人捧腹大笑。说时迟那时快,肖恩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伴随着马匹因骤停而发出的嘶鸣,一个瘦小的身影飞了出去。肖恩无力地蜷缩在一起,表情也分外地狰狞,因为痛苦,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口中的鲜血如喷泉般肆意喷溅。周围的人群出现了短暂地骚动,并不是那些麻木的路人有多么同情肖恩,只是因为肖恩的受伤让人们无趣的生活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噱头而已。“你看,你看,今天的这个孩子比昨天那个老妪还惨哩,汤姆,我赌他被撞掉了三颗牙,你敢不敢和我赌?”一个路人向另一个路人吆喝道。“你这个无耻的赌徒,你还欠我六个银币。”另一个路人眼神中充满了不屑。虽然肖恩精彩之至的表演引发了人们的围观与讨论,但我们的马车夫先生似乎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毕竟这场足以提名奥斯卡的“碰瓷”,在异界大陆是绝无仅有的。我们傻乎乎的马车夫先生还在困惑肖恩是怎么飞出去的,明明自己在离这个卑微的猪猡半尺远的地方已经将马勒住了。
肖恩知道自己仅仅靠逼真的演技是不够的,自己卑微的身躯还不如凯特伯爵的马来得珍贵。“尊贵的伯爵先生,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请饶恕我卑贱的鲜血污染了您高贵的轮辙,假设我此刻已不幸死于您的车轮之下,也不要记挂我这条卑微的生命,毕竟您日理万机,时刻都在为帝国操劳,您光辉的辉煌的政绩之下也容不得我这颗污点,请淡忘我这位卑贱的竖子吧,爱民如子的伯爵先生,我们帝国的伟大复兴需要您。”肖恩蠕动着早已肿得老高的嘴唇含糊不清地说道,无数光辉美丽而又肉麻的形容词被肖恩毫无羞耻感地加在了凯特伯爵的头衔前面。路边不明真相的群众已经开始干呕起来。然而,车里边的凯恩伯爵被这个令人恶心的马屁拍得相当舒服,一只肥胖得如猪蹄般的手从马车的帘布中伸了出来,抛出了一枚金币给肖恩。然后对下人吩咐了几句。几位随从向肖恩走了过来,指了指不远处的医馆,准备把肖恩抬去医馆。肖恩的表情舒缓了不少,似乎是那一枚金币所带来的良好疗效,趁着无人,肖恩将金币放入嘴中咬了咬,“没错,是真的。”肖恩自言自语地说道。经过简单地包扎以后,肖恩才显得不那么狼狈。自我感觉良好的凯特伯爵从马车中伸出了肥胖头颅,“我亲爱的孩子,你现在好一些了么?是我莽撞的车夫不小心伤了你,我非常抱歉。孩子,你说的没错,我将与子民同在。”肥胖的伯爵似乎还沉浸在自己伟大的光辉形象中不可自拔。
“尊敬的伯爵先生,你是如此的仁慈,那您能否满足我一个小小的愿望哩?”肖恩一脸天真无邪的问道。伯爵有些迟疑,从硕大的鼻孔中挤出一个’嗯’字算是对肖恩的回答。“伟大的伯爵先生,我想成为你最忠实的仆人,我将效忠于伟大的凯特伯爵,永不背叛。”凯特伯爵听了肖恩了话语,将信将疑地睁开了因为肥胖而被挤成一条缝的双眼,上下打量着肖恩瘦弱的身躯。“你这么瘦小的身躯恐怕不能承担什么活儿,我需要精干而强壮的仆人。”伯爵的话语中透出了明显的拒绝之意。肖恩失望地摇了摇头“先生,我虽然不够强壮,但我足够的忠诚,像我这么忠实的仆人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您和帝国财务大臣的关系的,我们伟大的伯爵绝不可能是一个是一个工于心计的阴谋者,否则这实在令人失望啊。”肖恩将这具身体原本灵魂所记录的关于凯特伯爵的负面传闻低声地说了出来。伯爵脸上的肥肉颤抖了一下,露出了一个自认为足够和善的笑容说,“这些市井的流言,不过是嫉妒者的诽谤罢了。”“相信我们公正的伯爵不可能是卑鄙者的信徒,不知道伯爵有没有听说城南少女失踪的案件,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肯定是那些整天无所事事的游荡者所为,公正的伯爵一定要对此事做出公正的判决啊。”肖恩顿时一副悲天悯人样子。其实,据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记载,凯恩伯爵为了上位不惜让自己的女儿成为财务大臣秘密情人,不仅这样,凯特伯爵还是一个如假包换的恋童癖,多少少女香消玉损,只是苦于凯特伯爵的权势和没有证据。对于此类事情,人们早已经在私底下传的沸沸扬扬,毕竟世界上没有包得住火的纸。“亲爱的孩子,我们还是换一个话题吧,刚才我们说道哪里了,你说要成为我府上的仆人么?也许这是一个不错的提议哩,明天当第一缕晨曦照耀着帝国的领土上的时候,你来伯爵府报道吧。”伯爵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咬了咬牙说道。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早晨,街上的人群依旧井然有序地生活着,人们麻木的眼神相互交错,对视,分离。帝国的贵族依旧带着华丽的假面,玩弄着权力的游戏。只是一位名为肖恩的少年出现在了凯特伯爵的府上,或者说一个异位面的灵魂在这个原本无趣的世界开启了自己迥乎不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