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叫苦恼,这叫幸福。别人想这样,还不能呢。”水溶开心的笑着,换了衣裳又对黛玉说:“我有事出去一下,晚上等我回来一起用饭。”
“去吧。别太晚回来。”黛玉停了手中的事,起身走到水溶跟前,帮他整了整衣领,又把衣衫上折叠的褶皱抚平了,方满意的看着他出门。
水溶出门后便去寻王沐晖,王沐晖原是去查看水库边上那片刚建好的鱼塘,回来后又去水利司,跟几个同僚修正一下水库周围排水防水的沟渠走势。这里刚说完话,便听外边的差官给水溶问安的声音:“下官请王爷金安。”
王沐晖便转身回头,看见水溶冷着脸进来,不知有什么事情不爽,于是问道:“王爷从何处来?”
“从黑虎泉边上来。”水溶冷冷的看了周围的差官一眼,众人忙俯首告退,没人敢惹这个铁面王爷,还是交给王大人去碰这个硬钉子吧。
“从那里来?因何是这副尊容?谁又惹到你了?”王沐晖不解的问道。
“沐晖兄,你说我拜托你半点儿事,你就不能利索点?”
“何事我没跟王爷办利索呀?”王沐晖不解,摊开双手疑惑的问道。
“那个贾宝玉怎么回事?”
“哦,你不是说把他弄出京城吗?我顺道把他带济南府来了。济南府有个义学私塾,我让他在那里做个教书先生,也不过是教那些没钱读书的孩子们认识几个字而已。每月给他一两银子的供奉。那个柔嘉嫌他没本事养家糊口,已经合离,给一个生意人当小妾去了。如今他孤身一人,本本分分的过日子,又碍着王爷什么了?”王沐晖依然不解。
“今儿琛儿和琨儿见到他了,他在黑虎泉边练字,写的是玉儿当年在他们家住着时写的那些诗词。琨儿认了出来,回来告诉我。你说,这件事若是玉儿知道了,会怎么想?”
“知道就知道了,又能怎么想?难道你还怀疑王妃心里有他?王爷,这你可真是有些无理取闹了。王妃心里根本没有他,若是有,若是想帮他,您也拦不住,你这会儿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呢。你自找不痛快,可别拉上我。”王沐晖不吃那一套,摆摆手转身便去忙自己的事情。
“你这是什么态度?”水溶不乐意,伸手拉着王沐晖不许他走。
“我的王爷,您要什么态度?”王沐晖好笑的看着水溶,这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饱读诗书,聪明绝顶的王爷,但凡遇到跟王妃有关的事儿,脑子就不怎么灵光。你说一个落魄的教书先生,能给他造成什么样的威胁,偏偏还怕成这样。
“你想办法,再把他弄走。”
“你自己想办法。这是你的问题,你自己解决。”王沐晖毫不妥协的看着水溶,知道他心里的刺拔不掉,问题永远解决不了。
“那我叫人杀了他。”
“你是王爷,知道天朝律令,杀人偿命。且,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过你若是想杀他,我想没有谁能查到你王爷的头上。因为你不具备杀人动机,没有人怀疑一个王爷会去杀一个落魄公子。说出去都是个笑话。”王沐晖瞪了水溶一眼,吓唬谁?你要是真的杀他,还等到这会儿?
“你!”水溶气结,他当然不会去杀宝玉,他只是听见这个人就心烦。
其实水溶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明明知道对黛玉好的人不止贾宝玉一个,皇上,云轻庐,甚至眼前这个王沐晖,都对黛玉呵护有加,更有甚者,皇上对黛玉的心思有时候都不遮不掩,什么外邦来朝贺时送的好东西,无论多珍贵,他都借着子詹的名义送到北王府。水溶虽然也不怎么高兴,但都没有像听见宝玉的名字这样心烦。
或许是因为他的出现比自己早的缘故,他在黛玉的生命力占据了一段漫长的岁月,且是黛玉生命最灰色的时候,感情最脆弱的时候,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无论如何,水溶就是介怀这件事。他介怀宝玉在黛玉的生命中,有着不可代替的过往。
王沐晖只是静静地看着水溶,看着他脸上表情的来回变化。
最终,水溶还是放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他说:“我一定要把他从玉儿的生命力剔除出去。”
王沐晖无奈的笑笑,心道,这个男人为了黛玉,已经入了魔。
水溶从王沐晖那里出来,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按照王沐晖的说法,去了黑虎泉附近的一所私塾。沉思了一回,水溶终是走了进去。却并没找到宝玉。再打听边上的街坊,人说,这个先生平日不住在这里,他只是白天来这里教书。
无奈,水溶复又回来,却在门口遇到了水安。
“王爷,奴才找到他了。”水安走至水溶跟前,小声回道。
“好。”水溶点头,片刻又问:“他怎么说?”
“他不要银子,他说他不认识奴才,也没什么亲戚。不能随便要别人的钱。”
“你没提别的?”
“奴才说了,奴才自称是荣国府曾经接济过的故人,无意间在街上看见他,特意过来瞧瞧。”
“他怎么说?”
“他倒是聪明的紧。只是……”水安有些犹豫,不知后面的话直说王爷会不会生气。
“你怎么也学得吞吞吐吐起来?”
“他因已经见过两位世子,便已经猜到了奴才的身份,他说请王爷放心,他绝不会去打扰王爷和王妃的生活。若是王爷嫌他在此地碍事,他愿意搬走。”
水溶顿时感到怅然,他曾想过宝玉会恨自己,毕竟当初是自己委托王沐晖把他弄出京城,害他四处流浪。但却想不到他会这样说。他越是这样,水溶心里越是不舒服。暗暗地攥了攥拳头,冷笑道:“他以为他是谁?还能打扰王妃的生活?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