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值得你如此客气?”云轻庐微笑,脸上带着得意的光彩,一时又进去换了衣服,方同水琛一起出了内宅,云轻庐不骑马,只叫家人备车。水琛便把马交给下人牵着,自己也钻进了云轻庐的马车。
待车子出了云府的大门,水琛方看着双目微闭的云轻庐笑道:“世叔的日子真是神仙不及啊。”
“嗯?此话怎讲?”
“小侄来了许久了。刚进院子里的时候,一个闲人也没有。还以为世叔不在房里呢。”水琛继续悠然自得的看着云轻庐。
“嗯?你来了很久了?”云轻庐立刻直起身子,瞪着水琛。
“是啊,刚好听见了一句,好像是有人在骂人,骂的是:坏人……为什么停了……”
“啊?”云轻庐不等水琛说完,立刻暴起,上前捂住他的嘴,“不许乱说!”
“呜呜……”水琛摇头,长出了一口气,乐道:“世叔敢作敢为,如何不敢让琛儿说呢?”
“你这家伙,若是敢出去乱说,小心我……”
“医者父母心,不许世叔拿你的医术来恐吓小侄啊!”
“对弱者,自然是父母心,对你们这样的小魔王,何来父母心?好容易弄走了琨儿那臭小子,不想你这家伙又瘟神不散的闯了进来……”云轻庐连声哀叹,原以为以后可以为所欲为了,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头一次放肆,又被水琛给撞见,呜呼哀哉……
“嘿!好了好了,世叔,我可不是琨儿,没那么闲工夫三天两头的往你府上跑,再说了,你家就一个姑娘,那是我的小弟妹呢,我总不能天天来。要不然……你让云夫人再生个女儿,给我当媳妇,如何?”
“天煞的!谁说我还要生女儿?下一个,我云轻庐说什么也要生个儿子!嗯,倒是要让你父王再生个女儿,我家碧琼不能白白的给你们水家当媳妇,我也要拐一个你们家的女儿方罢!”云轻庐信誓旦旦的瞪着水琛。
水琛给了他一个大白眼,转身去不再理他。开玩笑,再生个女儿?再生女儿恐怕也不会到云家,皇上那里,可死死的盯着呢。母妃要是再生,还是生个儿子好了,将来也能帮帮我这孤家寡人,再不许让林家给抢了去,还得水家一大摊子烂事儿,都在我一个人的头上。
晴朗的天只有浮云几丝,远处的芦苇荡密密丛丛,倒影在浅蓝的湖面上,水鸭子在远处啼叫了几声又静瑟下来,连风,都是妩媚的。
天地如此宽博宏阔,而人们,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小点缀罢了。
凤璿坐在一只用粗帆布和花梨木架合成的简易靠背椅上,手中握着一支鱼竿,静静地坐在湖边,安静的等着水中的浮针有动静的那一刻。
在她身后的安姑姑则坐在水榭边沿,斜倚着雕花栏杆,手中绣着一方帕子。不时的抬头看看那边安静垂钓的小凤璿,满意的笑笑,又继续低头绣花。
凤璿跟着安姑姑将近半年的时间,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连前几日新婚回门的婧玥都含笑问她:“这还是我们那个小霸王郡主吗?俨然一副大家闺秀名媛淑女的模样了!”
当时凤璿也只是咧嘴笑笑,说了一句:二姐姐笑话我。便扭头跑开。
据说垂钓最能磨练一个人的性情,所以凤璿这两日迷上了垂钓。秋分将近,静云池里的鱼儿渐渐地肥了,凤璿早起便对安姑姑说:“听说鲫鱼汤对有孕的人很好,经常吃肚子里的宝贝会非常聪明。不如从今儿起,闲了便去钓鱼,弄了新鲜的鲫鱼给母妃煮汤。”
“我们王府的小主子们,一个比一个聪明。郡主还只管给王妃弄鲫鱼补身子,还不知下一个小主子有多聪明呢。”安姑姑笑笑,只要凤璿不去做太出格的事情,她是不会管她的。
“谁说的?我总是觉得我好傻好傻的,想必是当初母妃怀着我的时候没怎么吃鲫鱼汤,大哥和二哥那时不知在干嘛,真是不负责任。如今我要当个好姐姐,等我的弟弟出生了,一定会跟我一条心的,绝不会跟大哥二哥一条心。”凤璿信誓旦旦的说,然后便从容的付诸行动。每日午后,必来静云池钓鱼。
“哪个敢说我们小郡主傻?也只有郡主自己说说罢了。”安姑姑无奈的摇头。这小郡主什么都好,就是这小脑袋里有时会有些特别奇怪的东西。比如这会儿,她竟然说自己傻?五岁多的孩子,唐诗宋词,张口就来,而这几****正在看长孙皇后的(女则)。
关于这本书,安姑姑知道的并不多,实际上,自宋朝以后,这本书已经失传。大户人家教导女儿所用的,乃是班超所著的(女诫),和与明成祖的徐皇后(内训),唐宋若莘的(女论语),明刘氏所作的(女范捷录)这四本书。因黛玉不喜欢这些,所以这样的书也不被北王府的姑娘郡主所深究。不过是读过两遍,择其有用的自警而已。
而(女则)是长孙皇后采集古代妇女主要是历代后妃的事迹并加上自己的评注,用于时刻提醒自己如何做好皇后的一部评论集。凤璿手上这本,原是当今皇上在翰林院的文库里无意间翻到的,在凤璿三岁生日之时,作为生辰贺礼送给了她。
当时凤璿不屑一顾,如今半年时间,把黛玉挑选出来给自己的书都看的腻烦了,所以想起了这本。却越看越觉得有意思起来,索性平日里无时便翻。安姑姑随侍左右,见她经常看,才注意了些,但到底不懂,便告诉了黛玉。黛玉便笑道:“她一个小孩子家,不过是看笑话罢了。喜欢看就看吧。”黛玉只当她小孩子心性,看几日烦闷了,自然丢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