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儿叹什么气?”水琛看着妹妹牵着自己衣角的手慢慢放开,便含笑问道。
“还想去看看那个什么模型呢,偏偏这就送进宫里去了。”凤璿笑笑,偷偷地看了黛玉一眼,见黛玉神色淡然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小声说道。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看那个做什么?”黛玉早就看见凤璿偷偷地瞧自己,也知道她那份小心思。便轻笑着说道,“明儿你跟你三姐姐一起去牟尼院,替我瞧瞧你们姨娘的身子如何。紫鹃这就去打点写东西,叫瑶儿和琳儿一起带去。”
凤璿便低下了头,小声答应。
黛玉又催着水琛进宫去,回头又同紫鹃和水安家的说了些闲话,叮嘱紫鹃打点些银两僧衣并凤璿平日抄写的经书一并给潘姨娘带去,并嘱咐那经书要在佛前镇放一段日子,是要送到宫里给皇后娘娘的,务必要细心,不要弄坏了。
水溶在御书房同皇上等人商议东海军舰的事情,直到晚上方回。黛玉已经用了晚饭睡下,水溶也不惊扰她,只悄悄地睡下罢了。
第二日水安亲自安排家丁护卫跟着车,送婧瑶和凤璿二人去牟尼院上香。送走二人后方回来给黛玉回话。
婧瑶是每月都会来牟尼院看望一次潘姨娘的。如今大了,更加明白当初母亲的一番苦心,此时母女相见,婧瑶的心中更是感慨万千。虽然潘姨娘已经心如止水,但到底是骨肉亲情,脸上淡淡的,心里却牵挂的很,一时间母女二人在禅房说话,便将凤璿丢在一边。
凤璿亦不打扰二人,悄悄地出来,自己在院子里到处逛逛。
安姑姑见凤璿闷闷地,自然是不放心,随身跟在后面。凤璿便道:“嬷嬷只管坐坐歇歇,我只在这里略透透气,也不会乱走。”
“郡主随意走走也就罢了,这里是寺院,不同家里。少不得会有外人进来,鱼龙混杂,还是小心些好。”安姑姑不放心的叮嘱。
“那边那么多护卫,怕什么?再说了,来这里的都是些男女香客,一心向佛之人。哪里有那么多坏人?”凤璿指指门口的护卫,淡淡的笑道。
安姑姑也笑着点头,北王府的护卫都是一等一的,保护郡主的安全还是没问题的。于是她便转身寻了个石凳坐在松阴里,凤璿则沿着浓荫下的甬路,看着秋雨浸润的潮湿的泥土,寥寥几颗小草在石缝里顽强的摇着刚刚结了种子的草穗,尊卑嫡庶在这寺院的梵音里不复存在,声声吟唱都在向世人宣示一件事情:众生平等。
“丫头?”一声轻轻地呼唤在角落里传来,凤璿浑身一震,猛然转身,看见那边一人多粗的松树下,子詹一身银灰色长袍映着秋日的阳光清辉闪闪。
“子詹哥哥?”莫名的惊喜忽的涌上心头,却哽咽在喉间让原本黄鹂般清脆的声音变得沙哑了几分。
“小丫头。”子詹疾步上前,蹲下身子抬头看着自己日夜惦记的小丫头,多久没见了?她原本胖乎乎的小脸已经不见,圆嘟嘟的小巴变成了莲瓣样的尖尖角,清瘦让她原本明亮的眼睛越发灵动,一眨一眨间,长长地睫毛犹如墨色蝴蝶颤动着薄薄的蝶翼,让子詹的心也跟着一起颤动。长臂圈住她的腰身,让她站在自己的怀里,轻声叹道:“小丫头,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哥哥都不敢认你了。”
“子詹哥哥,你也瘦了。”凤璿抬手,抚上子詹的脸颊,“你本来就瘦,再瘦下去,可就成了难民了。”
“唔……我已经是难民了。”子詹俯首,把脸贴在她的胸口,一时间天地宁静,耳边只有她的心跳之声。心中一遍遍的重复着,琳儿你怎么不骂我?怎么不骂子詹哥哥无能?哥哥这么久没陪你玩,你已经忘了我了吗?
“子詹哥哥,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来进香吗?”凤璿果然长大了不少,半年多的时间,再见子詹,她已经懂得顾左右而言他。
“子詹哥哥进香,怎么回来这里?我是专程来见琳儿的。”子詹抬起头,看看一脸疑惑的凤璿,抱起她,直起身子,看看那边趴在石桌上酣眠的安姑姑,得意的笑着。
“啊?专程?”好久没闻到子詹身上的味道,好久没缠着他要他抱着自己到处乱跑,此时此刻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贪婪的闻着他身上好闻的龙涎香味,连问题都问的没什么心思。
“不然呢?要知道为了来见你,我可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子詹寻了个僻静的角落,坐在一截松树桩子上,把凤璿放在自己的腿上,揽着她细细的看,仿佛要把她的模样刻在心里一般。
“什么代价?谁逼着你不成?我父王?母妃?”凤璿不解的把子站的脸推开一段距离,似笑非笑的樱唇浅浅的弯着,两个淡淡的酒窝在腮边若隐若现,却盛满了子詹醉人的目光。
“被迫答应带着谨郡王南下,算不算极大的代价?你要知道,叔王是不赞成你大哥跟着我南去的。我这么做,可都是被琛儿那小子逼得。”
“啊?你要南下?”凤璿顾不得问哥哥如何,似乎只听懂了一个意思,那就是她的子詹哥哥要南下。
“是啊,父皇已经准了我去督造军舰的请命。”子詹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然后轻轻地闭上眼睛,不敢说,这一去可能就是十年。因为他好怕,十年过后,这个小丫头就变成了大姑娘,到那时,她绝对不会如此随意的坐在自己膝头。时间的距离,无法推测,他深深地惶恐。
“什么时候走?”凤璿小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润泽的额头上出现了几个褶皱,眉头紧蹙,柔嫩的皮肤因此而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