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斑比和法莉漫步在橡树林里。这橡树林在草原的另一端。要到那里,必须要穿过草原,才能到达鹿道。那鹿道他们很熟悉,两旁长着一排老橡树。在他们快走出森林时,突然有一团红色的东西在橡树旁边活动,这让他们停住了脚步,向草原那边使劲望。
“那边会是谁呀?”斑比小声地问。
“我觉得,可能是罗奥或者卡鲁斯吧。”法莉答道。
斑比不相信。“不对,我觉得他们不敢靠近我的。”他高高抬起头,用锐利的眼光盯着那团红色的东西,看了很久。
“不对,”他很肯定地说,“不是卡鲁斯,也不是罗奥……应该是一个陌生者。”
法莉也点头,表示同意。但惊讶中带着好奇:“我也看出了,他应该是一个陌生者,但他真奇怪。”
他们又仔细观察着。法莉忍不住喊道:“他真的好随便了!”
“傻,真傻!”斑比嘟囔着,“真的很笨,他的动作像个孩子,似乎真的不知道那里是危险地带……”
“我们先过去吧!”法莉太好奇了,所以提出建议。
“也好。”斑比回答,“我们走过去……靠近这个小子,瞧一瞧他。”
他们又向前走了一下。法莉却犹豫着说:“但是……如果……你们打起架来,他还是很强壮的。”
“算了吧,哼!”斑比满不在乎歪着头,鄙视地说,“你瞧瞧,那小小的角冠,我就会怕他?!那家伙可真胖,但我真的不认为他有多威武。我们走!”
他们向那边走过去。
草原上的那位还在悠闲地吃着草。当斑比俩儿走了一大截时,才注意到有动静。他一看见这两个,激动得像个孩子一样,又跳又蹦,直冲过来。
而法莉和斑比都呆住了,愣愣地站在原地。就在距离只有几步的距离时,对方也停住了,静静站着。
过了一会儿,他说:“你们已经不记得我了吗?”
斑比伸出了头,做着决斗的准备说:“你认识我们两个?”
“你呀,斑比!”他脱口就叫了起来,语气带着轻轻的责备和亲昵。
斑比一看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目瞪口呆地站着,他的声音一下唤起了心灵最深处的记忆。而此时,法莉已经扑上去了。
“是戈博!”法莉喊着,之后再也说不出话来,纹丝不动地站着,激动得喘不过气来。
“是法莉……”戈博温柔地说,“你还能认出我,法莉妹妹……”他走到前去,吻着她,泪水夺眶而下,流满了面颊。法莉也是哽咽着说不出话了。
“戈博……啊……真的是你……”斑比声音发抖了,全身也是激动不已。戈博的重新出现,让他吃惊不已。“原来,你还没死呢……”他脱口而出。
戈博笑了:“你看,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但……那时……雪地里……”斑比好奇地追问。
“那时?‘他’救了我……”戈博激动地说,前胸微微起伏。
“那这么久,你在哪里呀?”法莉惊奇地问。
戈博则说:“我在‘他’那里,都在‘他’那里……”
说到这里时,戈博露出了得意的神情。看着斑比和法莉的惊讶表情,又说着“亲爱的朋友,是的,我经历了许多事情,比你们两个在森林里经历的总和还要多……”这话听起来有些炫耀的成分,但斑比他们被惊讶和欢喜冲昏了头脑,没在意这些细节。
“快说说!”法莉高声地喊道。
“嘿嘿!”戈博得意扬扬地说,“但这些事情说起来就多了,一天都说不完!”
斑比接着催:“快说说!”
戈博把头转到法莉,严肃但又小心翼翼地说:“妈妈,还好吗?”
“还好!”法莉快乐说,“她还活着,只是我很久没看见她了。”
“我立刻要去见妈妈,斑比,你来吗?”
他们三个起身回去了。
一路上,三个人沉默不语。戈博急速地走在前面,一声不吭。而斑比和法莉觉得他急着要去见妈妈,所以也不说话,不打扰他。
只是,在戈博该转弯的地方,他仍是向前走,或者有时他也走错方向。这时斑比都会这么说“那边”,法莉则说:“错了,要从这里绕道。”没这两人提醒,这戈博简直是要走迷路的。
走在路上,他们都需要穿过一片宽阔的空地。他们长时间奔跑,有时也需要四处徘徊,警惕地搜寻。但斑比和法莉发觉,戈博从不在空地的边缘停一停,也不注意看四周是否有危险,只是一个劲地向前冲。在这时候,斑比和戈博都会吃惊地互相望一下,但什么也没说,只是犹豫了一下,又在他后面走着。
走着走着,戈博也记起,这是小时候走的路,根本没意识其实就是斑比和法莉引来的。他望着这两个朋友,满怀激动,兴奋地大喊:“怎么样?你们看,我还能找到这里呢!”
斑比和法莉什么都不说,只是互相对望。
又走了一会儿,三人来到了一个小窝棚。
“在这里!”法莉喊了起来,然后一溜儿钻了进去,紧跟着的是戈博。这小窝棚,就是他最初来到世界的地方。在这里,他们和妈妈度过了快乐的童年。在窝棚里,他们找不到艾娜阿姨;出来之后,法莉和戈博对视着,什么话也没说。然后法莉上前轻轻吻吻哥哥,继续走上寻找妈妈的路。
时间过一个钟头了,他们来来回回反复找着。透过树枝的阳光越来越明亮,森林也沉静下来了,又到中午休息的时候了。
但戈博毫无睡意,仍走在前面,盲目地四处环顾,大口喘着粗气。长时间的跑动,让戈博极度劳累,心情也焦躁不安,充满着失望和心神不定的情绪。更奇怪的是,当草丛中黄鼠狼穿梭时,他都会吓得大惊失色,吓得差一点儿踩在正在地上蜷伏着的山鸡身上;这也让山鸡吓得扑闪着翅膀,在他眼前骂骂咧咧飞起来。但戈博却惊慌失措地站在那里,没任何道歉表示。
这令斑比迷惑不解,他很惊讶为什么戈博变得这么陌生和笨拙呢?
好不容易,戈博平静下来了,说:“妈妈也不在这里。”说完,又失望向前踢着脚。
法莉用同情的目光瞧着他沮丧的面容,那一直是她熟悉的模样。她安慰说:“别急,哥哥,马上就会找到的。”
“要不,我们就大喊吧,”她欢快地笑着说,“像小时候一样,我们喊一下好吗?”
斑比又向前走了几步。终于,他看见了艾娜阿姨,她就在附近的橡树底下,躺在树荫里静静休息着。
斑比喃喃着:“终于看见了。”
这时候,法莉和戈博也走来,三个人肩并肩,看着艾娜阿姨。艾娜阿姨则慢慢抬着头,睡意惺忪的眼睛瞥一瞥他们。
忽然间,她如被闪电击打一样,从地上一跃而起,然后像石墙一样站着。
戈博则马上扑上去,喊着:“妈妈……”然后,哽咽着说不出话了。
艾娜阿姨一眨不眨地看着儿子,激动的情绪让她全身从肩到背,一阵阵颤抖起来。
她什么也没去问,也不想听解释,更不想知道儿子的经历。她只顾深情亲吻儿子的脸、嘴、脖子,使劲吻着,如同儿子刚出生一样。
此时,斑比和法莉悄然退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