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的心一窒,脸上也变了颜色。来到贾府八年,往年正是祖孙二人其乐融融的时候,如今却近在咫尺远隔天涯了。想起在贾母身边撒娇的日子,黛玉的心里仍不好受。
“玉儿,莫怕!”太后手温暖而干燥,缓缓不断的热量一直流淌到黛玉周身的血液里。
“起来吧!哀家来接玉儿参加公选,时辰误不得,你们都退下吧!”太后本想说几句重话,想到贾母偌大年纪。当着玉儿的面若是话说重了,玉儿做为晚辈心里必定不自在。
“太后娘娘凤驾亲迎外孙女入宫,贾府不胜感激。玉儿若有幸能侍候太子,也是贾府祖上积下的阴德。”贾母适时提醒着太后,黛玉是贾府的外孙女,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辇里的黛玉猛地一抬头,眸子里失落和苦楚越来越来浓重,樱辱上留下一排清晰的齿痕。
水溶听了贾母此话极其刺耳,打马近前没等开口,却听太后先发了话。
“嗯!”太后不悦地拉长了语调,“此次参选的林氏黛玉是安国公之后人,即便入选,光耀的也是林家门庭。与你贾府何干?”
当着小辈们的面贾母造了个大红脸,“娘娘所言极是,奴婢昏聩!”贾母频频磕头。
“太后起驾!”南赤高喊一声。
“太后娘娘,玉儿入宫,奴婢给她备了贺礼,请娘娘容我祖孙一见。”贾母急忙跪在路中间挡住凤辇去路。
太后蹙眉轻叹,听贾母的话,她若不允贾母和黛玉相见,她倒落了个离间人家骨的罪名了?她探询地看看黛玉 。
黛玉也听出贾母话中之意,“老太太,林家已给黛玉备足一生衣食,就不劳老太太费心了。”黛玉语无波澜,既然已下定决心和贾府恩断意绝,还是别给他们留念向的好。
“玉儿不要你贾府的东西,水家也不稀罕你那点子陪嫁。你还是留心管教好贾府子侄,别闹到不可收拾才好。你等跪安吧!”太后听黛玉如此说,心里满意,丫头果然生着一颗水日心。太后话音一落,小太监把马鞭甩得惊雷一般,凤辇缓缓而行。
贾母一听黛玉如此绝决地拒绝了自己,又羞又愧红着老脸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李纨见凤辇来了,赶忙拉了贾母一把。贾母这才跪在草丛的雪地里,高呼,“恭送太后娘娘,恭送太子殿下。”
鸳鸯的马车经过贾母身旁,她轻挑车帘,贾母鬓发如雪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鸳鸯心里难受,长叹一声。
“鸳鸯!”那一声叹息传进贾母耳里,她猛地抬头看到鸳鸯的半边脸,她颓然地伸了伸手又无可奈何地放下了。
贾赦眼尖,一眼瞥见坐在马车里的倩影,心里又开始痒痒了。
“南赤,眼下风和日丽,可破土动工,荣国府和宁国府连着的墙磕开,给林府单开个大门。”水溶出了贾府大门,瞧着荣宁两府连在一起的粉墙。
“太子放心,属下这就命人去办。”
荣宁街口已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他们都盛装而来,脸上带着欣喜和好奇。大伙踮着脚儿,伸长脖子往里瞧着。人群中也混杂了各府派出来的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