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白来到客房前,整理衣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敲门。
“公主,西白打扰了。”
“西白?”月婉重复着这个名字,“西白”二字仿佛一粒击中死水的石子,月婉心里泛起涟漪,她漆黑的眸子也浮起点点的笑意。
“必是恩公来了。”月馥急忙将门打开“恩公请进!”
月婉自小被月氏先皇捧在手心上长大的,性子自然是高傲的。虽说是他们救了自己一命,可也是他们自作主张把自己带了来,且不分缘同地将她带到了最不想来的古格京城。谁知道他们安得什么心呢?莫不是想挟持她和月氏做交易吗?月婉年纪不大思维跳跃倒是极快。她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冷着小脸端坐在椅子上。
“公主,西白有礼了。”西白手无足措,俊脸微红,双手抱拳头做揖行礼。他低沉浑厚的声音又让月婉的心轻轻一颤。
她轻挑蛾眉,张开剪水秋瞳,目光与西白在空中相遇。
“啪!”月婉手里的青花瓷杯应声而落。
“是你?”月婉整个人被一种巨大的惊喜包围着。
“是!”西白轻咬下唇,近前几步,右手二指扣在月婉的腕上,“恭喜公主复旧如初!”
月婉紧盯着西白的脸,她紧抿着樱唇,仿佛一张嘴心就会跳出来似的。
记忆潮水般袭来。
月氏的先皇极擅丹青之术,月婉也天赋异秉,幼时就随父皇学习丹青之技。素手执笔,画卷上出现一个同她年纪相仿的男孩。
“婉儿,你画得这是谁啊?”月氏的先皇抱着只有八岁的月婉问道。
“儿臣的驸马!”小月婉扬起精致的小脸很认真地回道。
“哦!哈哈!好,父皇就封他为金月驸马。”老王宠溺地吻吻女儿娇嫩的脸庞。
月婉一天天长大,她画笔下的金月驸马也在宣纸上一天天长成了翩翩美少年。月氏先皇早忘了早年的一句戏言,月婉公主却把画像上的人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心里。
两年前,月氏先皇病体渐渐不支。一日,她将十二岁的月婉叫到自己床前。
“婉儿,父皇给你指一驸马如何?”女儿是他心头的明珠,他要在临走之前将女儿安排妥当。
“父皇,您是不给女儿指了金月驸马吗?”月婉抹着泪撒娇说道。
“啊?”月氏先皇愣了一会,才想起往事。“傻孩子,画上的人如何能到你的身边来。”
“父皇,请你允许女儿出宫,孩儿相信他一定在大漠的某一处纵马驰骋。”月婉楚楚可怜跪地请求。
“好,允你出宫自寻驸马。”月氏先皇宠女儿是宠到家了。
月婉公主十二岁起便策马扬鞭自己寻夫,她的马踩过大漠的每一颗沙子。两年间踏遍边关晓月,可她一直也没有找到她的画中人。
月婉年满十四岁,回宫庆生,先皇辞世。还没等她从悲痛中缓过劲来,新君却一旨和亲诏书将她送上了南下古格的征程。她的身体离开了生她养她的土地,她的心和神却留在了浩渺如烟的大漠。
……
眼前这名小将不正是她笔下画了多少回的金月驸马吗?晶莹的泪珠模糊了月婉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