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胥这次没有反驳,只是涩涩道:“也许你是对的吧。也罢,我跟你去见龙姑娘。”
迦洛声润如水,“如果真心悔改,又何需他人在旁监督?”
卞胥眼睛一亮,“我明白了。”说罢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朝迦洛笑了一笑,然后从容离去。
这一笑似流光溢彩,似明珠生辉,嫣然得仿佛不是人间的颜色。
迦洛整个人一悸,那种自刚才起就萦绕在脑海里的混乱迷离在这一笑中变得清晰起来。
“难道……会是这样?”
“公子,你看,是那个卞胥……”客栈大堂的柜台前,囫囵与叶琪枫正在结账,便见着卞胥自后门走进,穿过大堂匆匆离去。他的青衫裂了条很长的口子,在腰间扎束成结,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你看他那身打扮,真是斯文扫地,不知道钱家是怎么选的,这种人也能跟公子平起平坐?”
“好了囫囵,君子不言人之恶。我们走吧。”叶琪枫付了银子转身刚想走,眼前忽然一亮,“啊!是他……”
囫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惊讶道:“咦,那位不是……那个迦二爷吗?”
叶琪枫朝迦洛走了过去,抱拳道:“没想到能在此地遇见兄台,上次解围之恩,还未拜谢,请容琪枫谢过。”
迦洛笑道:“你哥哥的病好些了吗?”
“兄台认识家兄?”
“曾有数面之缘。”
叶琪枫低声道:“家兄的身子比以往更见衰颓,薛神医断言他最多只剩下两年寿命。”
迦洛皱了皱眉,“上次见他时,不是说已有转机了吗?怎地……难道青砚台那边依旧拒人千里?”
叶琪枫这才真正吃了一惊,没想到此人竟对他哥哥的事情如此了解,连青砚台都知道。当下脱口问道:“阁下是——”一个名字忽然从脑海里蹦了出来,“**************,千金散尽还复来。你是迦洛郎!”
“呵呵,什么千金散尽还复来,我只是天下第一败家子罢了。”迦洛摸摸鼻子,回想起卞胥叫他败家子时的模样,那眉儿一挑,眼儿一瞪,薄薄双唇似笑非笑,表情就是与人不同,别有一番风味。
“怎么会,家兄曾对我说过,天底下的人中他只佩服三个,迦兄就是为首第一人。迦兄以倾国之资换取了冀、周、达殷三城的永世安宁,别人纵然不知,家兄却是一同参与过的……”一想到眼前之人那些极富传奇色彩的经历,叶琪枫的声音都变得哆嗦了起来。他自第一眼见到此人起,便有种说不出的好感,现在得知他就是倍受兄长推崇引为当世第一奇人的迦洛,更是多了几分景仰。
“都是前尘旧事了,提起做甚。”迦洛微微一笑,神情颇多落寞,似是对往事不愿多谈。
但叶琪枫太兴奋了,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微妙心理,依旧喋喋不休道:“家兄一直很挂念你,时常提起,若他得知小弟这次竟能遇见你,必定高兴得很。对了,不知迦兄可否有空,待小弟此趟京城事了,与我一同回舞柳城如何?”
迦洛忽道:“京城事了?你指的可是钱老夫人七十大寿上为三孙女选婿之事?”
叶琪枫脸上一红,很是不好意思,“是,不过小弟自认为才识品性都不及其他几位公子,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中屏者定是他人。”
“慕枫对此事有何看法?”
“家兄认为缘是天定,不可强求,让小弟尽人事听天命。”
迦洛沉吟道:“那么你对钱三小姐,又知道多少呢?”
虽是奇怪他为什么会对此事如此好奇,但叶琪枫仍是有问必答,“家兄曾派下属打听过钱三小姐的事情,但是所得甚少。她没有两位姐姐有名,也鲜少在人前露面,但三个孙女中,属她最受钱老夫人的宠爱,想必是有过人之处。”
迦洛笑了起来,眼神竟是极为清朗,“过人之处?哦,是的……的确是很‘过人’……”
“什么?”
“没什么。我还有事要办,就不与你多谈了。请代为向你兄长问好,我有时间会去舞柳城看他的。”
叶琪枫只觉眼前一花,迦洛就不见了,不由大感失落。不过,他答应了要去看哥哥,那么以后还是有再见的机会的,一想到这,心中又宽慰了不少。
转身四看,这才发现囫囵不知跑哪去了,刚想找他时,就见囫囵气喘吁吁地从外头跑了进来,口中大喊道:“公子,不好啦不好啦!”
客栈大堂里此时已有不少客人,听得呼喊声纷纷朝囫囵看了过去。
叶琪枫不喜欢受人瞩目,当即皱起了眉,“噤声,打搅到别人了!出什么事了?”
囫囵咽了口唾沫,飞快地说道:“刚才太平镇关卡处贴了张告示出来,说是昨夜风七少被人暗杀了,京城里现在正在四处搜捕凶手,因此全城戒严,公子,我们这回可进不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