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就是这个世道吧,站在最高处的人,就是这个天下,而那些平凡的人,为了一口吃的,往往却是要拿命去拼,是这世道的不公,还是因为所处的位置不同才造就了性命的不平等,我们谁也说不上来,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可我却觉得,都不过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都是两个鼻孔喘气的,都不过一条性命,又有多少不同……
步摇端了几杯清茶过来,一一递到我们手里,刚要准备喝些茶水润润喉咙,山道里忽然跑过来一个人,是管彤的护卫,他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单膝跪在管彤的身前,“公主,前面有情况。”
姬澈端着茶杯的手猛然放下,朝管彤望去,管彤手中的茶杯刚刚碰到唇沿,脸色一变,“出了什么事?”
“前面山道上,发现了尸体,是黑流星里的人。”
一听这话,我和姬澈相视一眼,他脸色阴沉,定定道,“步摇,将我的剑带上,前去看看。”
管彤站起身子,“前头带路。”
姬澈走到我身旁,低低道,“别离我太远。”
步摇将青冥拿了出来,那护卫带着我们朝他发现尸体的地方赶过去,那是一个急弯,只有完全拐过弯道才能看清前面的路,护卫们举着火把,将发白的山石照的昏黄,借着火光照路,我们赶到了护卫所说的地方。
一具具淌血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窄窄的山道上,几个护卫正在检查着那些尸体,姬澈从步摇手里拿过青冥,走上前去,扒开一两具尸体胸前的衣襟,同在风满楼外所见的尸体一样,胸前有着三道极为细小的伤痕。
“是黑流星里的尖刀。”他站起身子,走到另一具尸体的身旁,检查他身上的伤痕,这些尸体浑身至少都有着两到三处伤口,或长或短,或深或浅,但唯一一样的是,他们的伤口形状都很奇怪,同风满楼外的那些尸体一样,都是,波浪形的伤口。
“又是这样的伤口?”姬澈脸上布满了疑云,阴得难看,环顾四周,皆是一道道的鲜血,青白色的山石上东一处西一处的泼着鲜红的血,但看这些鲜血,却是干涸了,看来这些杀手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公主。”护卫对管彤说道,“一共三十六具尸体,无一个幸存,看这些鲜血干涸的程度来看,他们应该是死于半天前,每一具尸体身上都有着多处伤口,推断他们之前一定有过激烈的打斗,这些尸体的致命伤都在咽喉处,同风满楼外的尸体一样,伤口,都很奇怪,我们猜不出是什么样的冰刃可以留下这样的伤口。”
管彤紧皱的眉头,绕开跟前的护卫朝姬澈走过去,问道,“公子,你见多识广,你能不能想到是什么人杀了他们?”
姬澈苦笑一声,摇头,“这些杀手应该是羽华派来截杀你的,但却被人杀死在这里,此人应该是要助你和齐国联姻,看这些伤口,同风满楼的尸体一样,我推断,应该是同一个人所为,不过,从之前的尸体来看,他杀那些人的时候都是一招必杀,而这次,你看这些尸体身上的伤痕不止一处,很明显,他在杀这里埋伏的杀手的时候,一定是耗费了不少的力气,或者说,他已经是不能够一招将这多么杀手同时杀死,公主。”姬澈朝管彤问道,“羽华有没有派人前来助你?”
管彤偏头疑惑的看着姬澈,“你觉得会是羽华派来的人?”她低头想了想,摇头,“应该不会,他已经让你前来护送我,没必要在多一个是不是?”
的确,有姬澈在,的确不需要多加什么人,再说黎国跟韩国虽是邻国,但一向交往不深,他帮管彤,是有自己的算计,再说,他帮管彤,犯不着告诉了她姬澈会来助她,而不告诉还有人要来助她,这逻辑上有些说不过去。
姬澈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这几十具尸体,对管彤说道,“看来,这里头还大有文章。”他顿了片刻,笑了一声,“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敢掺和我雪狼的事。”他将手中的青冥扔给步摇,“此地不是久留之地,继续赶路,争取天明之前走出这断魂道。”
车队继续前进,借着火把的光亮在这凶险的断魂道上艰难的前行,这些护卫明显比之前谨慎了太多,每一个护卫都是握紧了手中的冰刃,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周,姬澈也是如此,我还未见过他这样认真的模样。
剩下的十五里断魂道上,我们有发现了两处这样的地方,同样是黑流星里的尖刀,同样是那诡异的波浪形伤口,唯一不同的是,这些杀手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场面也越来越血腥。
终于,在第二日正午的时候,我们走出了这凶险的断魂道,车队加快了速度,一路向北疾奔。
出了断魂道的几十里路上,倒是格外的平顺,再也没有发现那些诡异的尸体,想来羽华觉得他派了这么多的杀手出来,加上断魂道的凶险,管彤是逃不过他黑流星里这些顶尖的杀手的重重截杀。
就这样平平安安的前行了两日,距离黎国边境,也就是齐国的边境还有不足半日的路程。
黄昏时分,我们进了一处山林,一切都是那样的安静,一片宁和,这几日的狂奔,管彤决定今晚在此停留一宿,一来也好休息休息,二来,明日便要达到齐国,最为新娘子,她自然也是要打扮打扮,以自己最美的面貌嫁入齐国。
我们谁也没想到,最恐怖的事,会发生在这样宁静的黄昏,这样宁静的山林里,来得是那样的突然,让我们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管彤打扮好自己,跨下马车的时候,姬澈正坐在火堆前掰着枯树枝。
步摇搀着她,一步一步的向我们走来,依旧是绝美的模样,如花一样,那一身白衣犹若初雪,那景致的脸蛋如初见时的白玉无瑕,那长及小腿的黑发漆黑如墨,她一步一步,缓缓的如莲步轻移。
这本是绝美的画面,如诗画里所描绘的那样美好,我们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所吸引,只觉那只能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子才有这样的模样,这样的容颜。
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美得如画如诗,毁灭得,也是那样的快,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