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5)
龙形剑一征,向身畔的赤煞二凶低语道:“留意这小伙子,罗至他入伙。”
阴曹恶客落下地面,脸色狞恶已极,恼羞成怒,急走两步,怒吼连天,飞舞着打狗棍,跃登石顶。他以为秋雷定然出剑阻止他上石,岂知秋雷站在那儿纹风不动,虎目神光四射,双手叉腰向他冷笑道:“老匹夫,你还想自讨苦吃?”
阳曹恶客竟被秋雷冷静的神色所镇慑,不敢冒失进招,鬼眼连翻,连声问:“小畜生,你是谁?”
“我,飞龙秋雷。”秋雷大声答。
“你是何人的门下?”
“阁下不必盘根究底,师门岂可轻易示人。”
“你这小畜生好狂,比二狂人更狂万分,老夫要活剥了你的皮。纳命!”
吼声中,打狗棍当胸便点,招发一半,抢制机先控制下盘,要迫秋雷向上跳,或者向后退,上跳便身驱悬空,束手挨揍,后退必定跌下石顶,难逃随之而来的致命一击。
秋雷果然向上纵,一声长啸,长剑闪电似的出鞘,不等阴恶客收报变招,人已不退反进,剑尖前指,射向阴曹恶客的胸口。
两人都用上了内力,棍发厉啸,剑隐风雷。快!快得令人眼花。石顶地方狭小,没有回旋进退的余地,除了硬拼,谁退谁倒霉。
阴曹恶客究竟了得,百忙中挫腰收棍,棍尾上挑,“铮”一声棍剑一触即分,两人换了一次方位,危机间不容发。
风吼雷鸣,厉啸刺耳,剑如狂龙飞舞。棍似狂风暴雨,两人在丈余狭小的石顶,硬拼了十余招。
“铮!铮铮!铮!”兵刃交击声从第二招开始,硬碰硬格错拨挑互不相让,旋了四次照面。
激斗中,似乎棋逢敌手,胜负难分,蓦地响起秋雷一声断喝:“下去。”
“嗤!”剑棍相交,稍一停顿,剑身突然一振,剑棍倏分,接着阴曹恶客向左急退。
剑虹倏吐,如影附形袭到,攻到阴曹恶客的脸门。
阴曹恶客脸上青筋跳动,往后退,刹不住势,危机已至,命在须臾。他临危拼命一声怒吼,不理睬袭到脸上的剑尖,全力一棍向秋雷的腰部扫去,拼个两败俱伤。
秋雷当然不愿和他拼命,左飘、撇剑、后撤。
“嗤!”一声轻陶,阴曹恶客的左颊出现了三寸长的创痕,一棍落空,由于用力过猛,身子竟随棍左冲,脚下一虚,跌下石根去了。
秋雷屹立在石顶上,深深吸入一口气,火速调和呼吸,一面举袖拭掉额上的汗水,一面从容收剑入鞘。
“好哇!自古英雄出少年。”有人怪叫。
阴曹恶客南宫和,是江湖中名气不小的老一辈名宿,是黑白道朋友十分头痛的人物,虽不列在宇内十五名人之中,但他的艺业并不比十五名人逊色。甚至比几个名人更高明些。
想不到今天在阴沟里翻船,栽在一个无名小卒之手,一剑伤颊,更被打下石顶。而且双方都全用真才实学,公平无巧,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阴曹恶客心中发毛,死瞪了石顶上的秋雷一眼,手按颊上的伤口,切齿道:“小辈,老夫记下这一剑之耻,后会有期。”
秋雷淡淡一笑,豪放地说:“南宫和,在下在江湖等你,我飞龙秋雷随时恭候大驾,后会有期。”
说完,他跃下石头,向含笑相迎的一剑三奇说:“晁兄,走,石桥上会一会二龙。”
一行人向着石桥方向走,所经处人群纷纷地让路,到了石桥下,秋雷不管三七二一,腾身直上。
黑衣大汉们正待拦阻秋雷,海天一叟赶忙挥手制止,同时低声喝道:“退!你们全在下面等侯。”
石顶上,只剩下鬼谷先生、海天一叟和秋雷,三个人以铁箱为圆心,三方站住。
对面的石桥上,龙形剑也举手一择,双无常等一群男女也纷纷退下石桥,只剩下龙形剑一人的,他脱下罩袍,露出里面的劲装,待机而动。
秋雷向海天一里抱拳一礼。朗声道:“打扰龙当家的盛会,来的粗鲁,请龙当家海涵。”
海天一叟推下笑,回了一礼说:“老弟来意如何,可否明告?”
“秋某对今日之会。深感荣幸,本不愿扫龙当家的兴头,只是,刚才龙形剑王当家说得对,如果大家事先没看到箱中的珍宝,却先动手搏彩头,死了也有冤无处诉。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连财都未见到便送了命,不但冤,世间也不会有这种愚蠢的 人,龙当家以为然否?”
“老弟的意思,是非先看看不可了?”
“正是此意。”
鬼谷先生阴阴一笑。向秋雷一招手道:“小伙子,你动手看吧,请!”
“龙当家的意思……”秋雷问。
“请便!”海天一叟答得顶十脆。
四周人声渐止,眼睁睁地注视着即将到来的变化。
秋雷今天出尽了风头,一鸣惊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击走了大名鼎鼎的阴曹恶客,大胆地出现在石桥上高手四伏的险境中,连名震江湖的海天一叟也无可奈何,这份豪气确实值得喝采,四周参予大会的人,全都是来至天下各地看绿林两龙火拼的高手,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时势造英雄,秋雷果然一鸣惊人。自此飞龙秋雷的名号不胫而走,在短期间传遍江湖。
他瞥了鬼谷先生一眼,从容向铁箱走去。
所有的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江湖群雄屏息以待。
龙形剑突然举手高叫道:“小兄弟,小心暗算。”
秋雷向他点头一笑,豪放地说:“多谢王当家的垂注,在下小心就是了。”
他向铁箱打量了片刻,伸左手暗运真力按住箱角一堆,铁箱“嘎”一声移动了寸余,与石面的磨擦声十分刺耳难听。
“唔!焊死了,但不足千斤。”他大声说。
蓦地,他双手扣住两端,喝声“起”!千斤铁箱应手而起。
鬼谷先生左手一抖,三枚棋子两白一黑,脱手飞向秋雷的小丹田穴。
同一瞬间,龙形剑将手中的锦袍脱手甩出,和棋子同时在秋雷的腹下会合,“嗤嗤嗤”三声厉啸入耳,锦袍裹住三枚棋子坠落在秋雷脚下。
秋雷似若末觉,冲鬼谷先生冷冷一笑,突然奋神力将箱推出,向鬼谷先生砸去,同时大吼:“老匹夫,接着!”
鬼谷先生怎敢接?向侧一闪。“轰”一声大震,碎石****,铁箱将石面的棱角砸平,滑出三尺外方行止住,声势之雄,委实骇人听闻。
扭头向龙形剑颔首,拱手为礼说:“谢谢你,王兄。”
他向鬼谷先生迫进两步,厉声道:“你这无耻的老狗,可恶!”
鬼谷先生居然没有生气,桀桀怪笑道:“小辈,试试你而已,老夫满天星罗手法打出的棋子,天下间能躲过的人少之又少,用三颗试你,你还不满意?”
“要试,你为何射丹田要害?”
“桀桀……不射丹田怎能试出你的能耐!”
“强辩!拔你的魁星笔。”秋雷怒吼。
龙形剑接口道:“小兄弟,何不先看看箱中物?”
秋雷一想也对,向下面叫:“林兄,借屠蛟匕一用。”
“接着!”己接近石下的青云客叫,八寸长的小匕首连鞘向上抛。
秋雷接过匕首,他看到昭华姑嫂两人,正含笑向他颔首致意,昭华姑娘先前对他十分冷淡,但这时象是变了一个人,她的凤目中泛起一种稀有的奇光。神色间,充溢着鼓励和祝福 的感情的意思。
也在这刹那问,他发觉荀英的脸上,焕发着奇特动人的目光,嘴角泛着奇怪的笑容。青云客的神情,也十分奇特。
他拔出屠蛟匕,但见青芒耀目,寒气袭人,光熠熠的耀目光华中,几乎难以看清匕身,只看到青虹的闪缩,如虚似幻,锋芒难辨。
“神物!好匕首。”他脱口赞赏。
他走近铁箱,先用指头在箱盖一抹。锈迹附在手指上了,但被抹的地方滑溜溜地,苍色的铁胎一无腐蚀的痕迹。
他疑云大起,心说:“见鬼!这怎么会是放置了近百年的古物?锈迹极薄,如果是藏在潮湿之处,决不会超过十天半个月之久,因为箱面并未上玄漆,极易生锈腐蚀,如放在干燥处,最多不超过一两个月,决不会是放置近百年的老古董。”
他再试了另一处,怪!竟有三个芝麻大的小孔哩!
“开呀!”是绿凤娇脆的催促声。
他无暇再细加察看,默运神功力贯锋尖,“嗤”一声轻啸,四个焊死了的扣锁断了一个。
“嗤!”第二个扣锁应匕而折,第三个也一拂而断。
“嗤!”第四个扣锁掉了。
他收了屠蛟匕纳入怀中,伸手去抓箱盖,要将箱盖掀掉。
四周鸦鹊无声,人默默地向石上挤近。
不等他接触箱盖,蓦地“砰”一声大震,四分厚的沉重箱盖,突然破空而飞,飞出三丈外,以雷霆万钧的声势向下飞坠,狂风突起,啸声刺耳。
“轰隆隆!”暴震如殷雷,石破天惊,接着“逢”一声大震,水花冲起丈余高。
人群惊叫,纷纷走避,幸而铁盖砸落处在缺口附近,下面是溪水。本来就没有人,箱盖先砸在石上,然后坠下溪中,天幸未伤人。
所有的人,注意力全放在飞起的箱盖,连秋雷也不例外,目光骇然随箱盖飞舞而动,忘了箱子啦!其他的人,绝大多数认为是秋雷故意卖弄,炫露盖世神功,都末注意到秋雷脸堆惊的表情。
只有一个有心人并未为飞起的箱盖所惊,这人是九华羽士、他鬼魅似的跃登石面,乘众人不留意,闪电似的奔向铁箱,手仲出了。
蓦地,他站住了,鬼眼睁得大大的,张口结舌。
同一瞬间,海天一叟发现了他,冲前两步一掌拍出,同时大吼:“杂毛想趁火打劫……哎呀!……”叫声未落,恐惧的转身往下跳。
九华羽士不等掌近身,突然飞拣而下,口中尖叫:“天哪!僵……僵……尸……”
他不管下面的人,疯子似的向下跳,“砰”一声端倒了两个人,在惊叫中咒骂声中没命得向外挤,撒腿狂奔。
“老天爷!”鬼谷先生青灰着脸,往后退,迟到石边还一无所知,一脚踏空,掉到石下去了呀。
秋雷自命胆大包天,天不怕地不怕,但目光一落铁箱内,脸色全变了,骇然后退,退到缺口一脚几乎踏空,百忙中定下了身形。
“世间真有僵尸?天!”他骇然大叫。
石下的人大乱,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他们看不见箱中的景物,只知石上的人遇见恶鬼似的向下跳,没命他的飞逃,莫名其妙。
“老天爷!”站在怪石外围顶端的人也尖叫。
铁箱中,直挺挺地升起一个脸色青灰的僵尸。披着一头白长发,眼似突出的小钢铃,一脸青灰色的皱纹。龇出瘪嘴中白森森护零星獠,左颊至耳根长了一块掌大青色胎记,上面长着青绿色的怪毛,身上披了一袭污秽的长袍,大袖长及地面。
“僵尸!”叫声雷动,人群大乱,向天门峡外狂奔。
活僵尸停下脚步,问道:“林家谋家住何方?”
“对不起,我不会告诉你的。呵呵!你不找独角天魔,找他的门人子弟有屁用,不象话的嘛!”
“哼!先拿小的开杀戒,杀了小的,老得还能不出头?独角天魔王八遐象个无主孤魂,谁知道他躲到那里?”
“矮子,你还是这么不长进,二十年来,你大概在睡大头觉,毫无进境哩!”活僵尸一面迫攻一面怪叫。
矮方朔的神色愈来愈凝重,经常流露的玩世不恭笑容不见了,开始全力周旋,身形愈挫愈低了,八方游走旋舞加宽,拳掌并施找空隙回敬,每一招皆用上了全力,风雷之命震耳,四周的树枝在罡风的扫击下纷纷摧折,好一场武林罕见的龙争虎斗。
活僵尸几乎比矮方朔高了三分之二,没有矮方朔灵活。象是金刚搏小鬼,弯腰出招相当吃力的,但他对矮方朔攻来的拳掌毫下在乎,不闪不避不加理睬,只护住下阴,一双大袖夭娇如龙,满地旋舞、卷缠扫拂宛若狂风扫落叶,把地上的碎石断枝扫得满天狂舞八方****。远远看去,他象个长脚渔夫在捞鱼。
矮方朔滑溜如蛇,更象小老鼠,窜闪如电,出手如风,试攻了十余招,发觉活僵尸根本不怕他的拳脚进攻,心中暗暗叫苦。
但他不死心,身形再加快,钉紧活僵尸的身后,在怪爪长袖中出没,有惊无险,接近进击了呢!
活僵尸转动没他灵活,近身不难,果然,被他抓住机会了,从袖底下一钻而入,等长袖卷到时,他身形一扭,便到了活僵尸的身后。
活僵尸浑如末觉,一声怪叫,大旋身一袖猛扫。
“哗啦!”地面走石飞沙,长袖扫掉了地面的沙石。
矮方朔已纵出两丈外,龇牙咧嘴揉动着拳背。
“你枉费心机,矮子。我活僵尸在铁箱内呆了一个月,毛发未伤,你的拳掌岂奈我何?比我自己抓痒还轻的多,活该你倒霉,打!”活僵尸得意的叫,飞扑而上。
矮方朔心中暗暗叫苦,两拳一脚他已用上力可断碑碎石的奇学,不但没将活僵尸击倒。他自己的手脚却如击在钢铁上。震得痛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