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 (3)
杀声震天,马车冲向最后一处恶斗人群中。
“啊……”左侧的施贤弟倒了,两名恶贼冲向车门。
车中的玉衡一声怒吼,两把飞刀电射而出。
“杀!”鬼眼瘦猿挥剑狂野地急射,剑当刀使,砍翻了两个想伤辕马的恶贼。
“噗噗!”两贼撞在车轮上,被撞飞丈外。
暗影中,飞来一枚三棱镖,射向挥鞭驱车的姜环。
“哎……呀!”姜环厉叫,镖入右胁,身形一晃,两匹辕马惊跳不已。
玉衡赶忙攀出车座,接过鞭缰叫:“姜叔,躺下。”
“叭叭叭!”鞭声响起,马车重新前冲,片刻间便冲出了人丛、小家伙扭头便叫:“戎伯伯上车!”
鬼眼瘦猿左手腕骨已挨了一刀,已用不上劲,猛地用口咬住剑身,右手抓住车尾柱,翻上了车顶,爬伏在顶上直喘气。
“叭叭叭!”鞭声如连珠,车行似箭。
可怜,五十多个人,只逃出四个老小。
姜环不敢起镖,他光用腰带绑住了伤口,一手轻扶镖身,坐稳了,扭头一看,向玉衡叫:“不管马儿,加鞭,他们抢我们的马追来了,你别管,我用飞刀对付追兵。”
车顶的鬼影瘦猿用脚登破车顶,伸脚入内稳住了身躯,也说:“我还有四把飞刀,他们要付出代价的。”
追来的共有五匹马,最先一匹最快,那是秋雷,他的斩马刀映着星光寒虹闪烁。
车轻,两匹辕马是千中选一的上驹,后面赶来的五匹有四匹不管用,渐渐落后,只有秋雷的坐骑了得,渐追渐近,奔了两里地,已接近五六丈内了。
车如狂风,烟尘滚滚,这一路上没有石子,车厢跳动不大,去势甚疾,后追来的马象腾云驾雾,在烟尘滚滚中愈来愈近。
葛地,姜环吃惊地叫:“贤侄,小心,前面地下有人。”
前面十余丈,四个黑衣人伏卧在路中,不知有何用意,似乎不在乎来车,而且并没有爬起走避。
姜环左手的飞刀正待扔出,蓦地路旁中升起两个灰影,一个熟悉的声音叫:“是姜兄么?我魏方,地下是死人,冲过去。”
马车一阵跳动,从死人身上辗过。
两灰影截出路中,其中之一仰天桀桀,向追来的秋雷大喝道:“给我滚下马来!”
烟尘滚滚不易看出暗器,灰影的手中飞出两枚钢松针,上射人下射马。
秋雷一听口音颇熟,心中一禀,身躯一扭,便滑下了鞍桥。
马儿向前狂冲,冲出三丈余,突然砰然倒地哀嘶。
秋雷挥长刀扑上,大吼道:“九华妖道,你该死!”
九华羽士向魏方挥手,喝道:“你可以走了,别管我。”
魏方突然跪下,大拜四拜叫:“山长水远,后辈希望后报有期,前辈,再见。”拜罢,含泪走了。
九华羽士已和秋雷接上了,他的短剑,秋雷的长刀,他当然不会愚蠢得硬往鬼门关里闯,八方游走,用松针远攻,秋雷果然无奈他何,两人轻功相差不远,想将两人缠住太不容 易了。
九华羽士不接招,旋走如飞,一面怪叫:“秋小狗,你是否感到我九华恶道反常,哈哈哈!我这江湖败类竟会去救白道狗熊,你感到奇怪么?”
秋雷双手抡刀,无法抽手用黑白棋子回敬,疯狂地追逐.一面咒骂道:“杂毛,秋某要活剥了你这狗东西!”
九华羽士狂笑,一面游走一面说:“这儿地广人稀,道爷不怕你会多出两条腿来追我,你咬我的鸟!你骂我是狗,你比狗还低下一万倍,你他妈的凶残恶毒,人面兽心,狗屁不如,你行,道爷我无奈你何,但道爷说过,你永远不会安逸,你知道我反常地救白道狗熊的缘故么?哈哈!不告诉你你永远猜不透。
道爷要救和你结有深仇大恨的人,让他们找你报仇雪恨,让他处处树敌,让那些和你不共戴天的人和你拼骨,道爷我在等待打落水狗的机会,那一天会来的,哈哈!你的党羽来了,正好替你派在这儿的五个爪牙收尸,再见了,咱们看谁等得到你死我活的一天。”
声落,他落荒而逃,右半里地有密林,秋雷知道追也枉然,恨恨地大叫:“杂毛,咱们会有你死我活的一天。”
“你咬我的鸟!”九华羽士在十丈外回身叫骂,粗得不象话。
秋雷无名火起,怒叫一声,奋起狂追。
九华羽士一面逃,一面叫叫:“小狗,来吧,救人救到底,贫道就要你来追,不然李家的人怎能平安脱险?来吧!咱们干脆跑一趟天涯海角。”
铁手姜环的马车,早已消失在路的尽头。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已经是十月天,麦子已经下种,风雪将临,秋雷已在许州生了根,半年过去了。
南北骡车店早已改为中州骡车店,从前鹰爪李豪的伙计走了一大半,但有的是人,店务交由金鞭于庄掌管,业务蒸蒸日上,骡车所经营的路线,起初确有不少麻烦,经过秋雷在各地巡视一番之后,无人再敢出面为难了,飞龙秋雷的名号,威镇河南湖广,凡是冒失招惹骡车店的人,必将受到惨烈的报复,家破人亡小事一件,甚至会株连不少无辜。
因此,各地的黑道好汉纷纷到七柳湾投帖表明态度,不少白道的人物,也相戒不敢与七柳湾为敌。
短短半年期间,飞龙秋雷的名号不胫而走,名震江湖,接着,他开始向外发展了,北至山西南转陕西,跑了一次终南参拜师父终南狂客,然后入川到嘉定找哥哥秋岚。
嘉定州江口大佛之下,已不见虚云上人师徒的踪迹,下落不明。
他不在乎,对秋岚这个没出息的哥哥,他没放在心上,仍然继续他的行程。
船过夷陵州,他没停留,因为听说一剑三奇已到了云阳州运盐去了。
之后,他入湘,走江右从江西入浙江,绕应天返许州,足足花了半年光阴,声威日壮。
“二龙二凤二狂人”这句口禅改了。改为“三龙二凤二狂人。”
这期间,他感到非常遗憾,其一是始终没遇上青云客和二龙,其二是无缘再见到银凤。
其实,他心中有鬼,深怕银凤找他算帐,他还不知道秋岚已经替他隐瞒了藏宝洞前的事,这期间,他已将金针掌练至炉火纯清之境,但还不敢招惹中州许家,对银凤的祖父白道高手冷剑许中州,他到底还有些顾虑。同时,中州许家已闭门谢客三十年,即使他想登门惹事也找不到借口的,上门找已经公然宣布封剑退隐的高手名宿,那是违反江湖大忌的事,最严重的引起公愤,甚至有冒与天下江湖道为敌的大风险。
一个高手名宿封剑或刀归隐,必须先一年便宣布退隐日期,这是说,凡是以往结有仇怨的人,都可邀集朋友在那天要求公平一决,或者由主人请人化解,那是一个相当麻烦的盛会,如果顺利解决,到场的人便成了证人,将事公布天下。
按江湖规矩,封剑人决不可干预江湖事,等于永远中立的宣布了,同样地,任何人也不可以找他的麻烦,犯者必将引起武林公愤,群起而攻并非奇事。
秋雷自从与绿凤平安地做了半年的露水夫妻之后,他对女人的兴趣,不下于他对名的欲望,眼界也愈来愈高,更糟的是他竟有喜新厌旧的毛病,不但绿凤已难适合他的胃口,连到手不久的李姑娘,他也感到已难引起他的兴趣啦!只配留在身边当做侍女使用而已。
绿凤这鬼女人确是生的贱,她竟然深深地爱上了秋雷,以往,她玩男人,扔男人,现在已经轮到秋雷扔她了。
她死心塌地的爱秋雷,但她却失望了,要抓回一个眼高于顶厌旧喜新的男人,实在是太不容易的。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爱恋秋雷,秋雷却不再理会她了,爱情已离开了她不再眷顾她了,秋雷外出游荡,扔下她在七柳湾度冷清的岁月。七柳湾高手云集,秋雷的羽翼已成,人才济济,己不再需要她绿凤撑场面了。
她度过一段凄清的日子,终于忍受不了秋雷对她的冷落,怀着一颗破碎的心,凄然离开了七柳湾,再次投身在莽莽江湖中找她的归宿,四海飘零,浪迹江湖。
秋雷的心目中,银凤成了他梦寐以求的对象,他忘不了藏珍秘窟中银凤第一次令他心动的月貌花容,他在心中发誓,他必须得到她。
邀游天下返回许州之后,由于这期间从未逢过敌手,他对自己的造诣有信心,渐渐地,他心中有了极大的改变,一方之霸的名望,已满足不了他了。
名利两字害人不浅,欲望永远不会有止境了,尤其象他这种眼高于顶的年青人,既末遇上真正的敌手,创业也一帆风倾逐渐壮大,象是平步登天,因此,先天上既有无穷的野心,后天复让他万事如意,难怪他的欲望愈来愈高,成为江湖道上最具危险性的人物,渐成为令人闻之色变的邪道凶魔了。
一方之霸填不了他的欲望深渊,他要致力于追逐江湖霸主的名位,所以他的朋友和爪牙,黑白道的人都有,白道的人不易争取,尤其是各大门派的名宿更不易罗致,他还努力为到达霸主名位的旅程铺路。
首先,他必须找到二龙,尤其是龙形剑王玉堂,他要从说服或结交绿林好汉着手,至于白道人物,他目标是银凤。
他找龙形剑的心理不太正常,目前,他还未能决定是结交呢,还是除去,且先留意再说,到时方可决定。
春暖花开时节,他离开了许州,只带了两名年青的小厮上路,两名小厮都是十五岁,是许州的孤儿,从小便跟着金鞭于庄的手下恶棍鬼混,坏坯子好事不会,为非作歹门门皆精,秋雷认为两个小家伙够精灵,而且人也长得清秀而壮实,值得造就,便带在身边亲自调教。
两小厮的身份只能算是家仆,所以有名无姓,一叫清风,一叫明月,大有玄门修士的味道,两个小鬼机灵过人,狡黠而诡计多端,吹牛拍马门门到家,把秋雷伺候的象太上皇,极得主人的欢心。
因此,秋雷确是传了两个小鬼不少绝学,短短一年间,居然可以派上用场了。
杏花盛开时节,主仆三人三骑,踏着艳阳走上了南行旅程,预定第一站是湖广夷陵州,因为他听说一剑三奇已在暗中准备了半年之久,要将他赶出许州夺回老家的基业。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岂能等到一剑三奇先发动,走一遭夷陵州,孤身闯龙潭虎穴,看一剑三奇是要做朋友呢,抑或是拼你死我活?
清明已过,三月江南仍有些儿春雨绵绵,出了武胜关,便进了湖广渔米之乡,主仆三人并不急于赶路,徐徐的向武昌府趱程。
同一天,四川人迹稀少的青城山,秋岚正和一个高年的老和尚,从天师洞往山下走。
一年来,秋岚风仪依然,只是八字胡已经剃掉了,反而显得年轻,在师父面前,留胡子是大不敬,他怎能不剃?他仍穿了一件蓝色直掇,腰巾上匕首不再带了,灯笼裤,脚下是多耳芒鞋,点着一根斑竹打狗棍,背了一个小包裹,紧随在老和尚身后往下走,春寒料峭,青城山仍是寒气侵骨的时节,但他一袭单衣,毫无感觉。
老和尚顶上戒疤闪闪生光,银髯拂胸,脸上已显苍老,但一双老眼仍然黑白分明,穿一袭青僧袍,没披袈裟,手点一棍斑斓的山藤杖,脚下从容不迫。
两人走在清幽的小径,只听到阵阵悦耳的鸟鸣,闻到阵阵野花的幽香,人迹罕见。
老和尚一面走一面说:“岚儿,青城你不必再来了,何必再来打扰天玄道长的清修,据我所知,天玄道长确是不知你家中有何人被救出,大兵过后他才无意中经过,一时好奇,便到你家后院察看劫后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