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还是让他给跑了。”
墨零咒骂一声,很不爽快,此时天空已经恢复了原样,我在小屋子里还好,可千泷和墨零就没那么幸运了,被风吹得一身凌乱。
“好了,反正重伤到了他就可以了,这样就给我们争取了一些时间。”千泷走到他身边,用手把那鸡窝头揉的更乱了,嘻嘻笑着搭在他的身上,“迅速把人转移离开此处,为明晚大战做准备。”
“明晚我绝对不会放过他。”墨零扬了扬拳头,“为了他让安心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担心受怕,还白白受了伤,可恶。”
我心里一动,没想到此时第一个关心我的人竟然是墨零。我蹲在地上,看着窗外那道修长的身影,他背对着我,没有回头,我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
“墨零,谢谢你,但我没事。”
“没事就好。我和师叔先去村民那,你回去好好休息。”
墨零搔搔头拉着千泷一起走了,千泷走之前看了我一眼,但我移开了眼神。
我看着小木屋的一片狼藉,弯下腰捡起了爷爷的那把刀,还没找到刀鞘就被一只手握住了手腕,低沉磁雅的声音含着抹歉疚,“安心。”
“我没事。”我强忍着酸涩低头不敢看他,“这把刀是爷爷的,我得把它收好。还有,我浑身脏兮兮的,先回去洗个澡,等会再去找爷爷。”
“安心。”
“你一定还有事忙吧,我一个人可以照顾好自己,你去忙吧!毕竟抓僵尸才是首要,不能再让无辜的人受伤了。”
我打断他的每一次开口,只是没有勇气去承受从他嘴里说出的事实,快速的转身过去,视线已然模糊。
“安心,我——”
我停顿了脚步,等待他的解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却始终没有传来他的声音。
一股无力的辛酸蔓延在心头,我深吸一口气快速的跑了出去,回到主屋,锁上门的那一刻,泪水弥漫了所有,我背脊靠在门上,蹲坐下去,紧咬着嘴唇无声哭泣。
当从千泷嘴里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而墨零的话更是加剧了这点。那个僵尸说的不错,我的心的确不如说的漂亮。
因为我不知道从村口开始,就是他们设计的陷阱,若只是如此我并不觉得什么,我不能接受的是,给了他解释的时间,他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心,总是在痛中度过,有时候痛的无法呼吸,也要咬紧牙关忍受过去。有时候痛的濒临死亡,也要强撑着活下去,只是因为他。
一个从恐惧要逃离逐渐变为再也不能割舍的人。
我以为我永远不会爱一个人如此,不会为了那份爱忍受心碎的感觉,可是一旦遇上了,就再也放不开了,哪怕会遍体鳞伤也愿意承受。
擦掉流下的眼泪,事已至此,我再怎样不甘也回不到之前了。
我起身上楼准备洗个澡,手臂那里的伤口已经自动愈合开始结痂。
我脱下衣服背对着镜子看去,之前还那么严重的伤已经好了一半。思及之前米婆婆说的话,也许是鬼胎的力量。因为被封印,所以愈合上没有之前那么快速。
对着镜子,我苦涩一笑,摸上了肚子,“看上去像个怪物,但是宝宝,妈妈感谢你为了保护我这么努力,你放心,以后我会学着坚强,然后去保护你。”
其实我有些奇怪,自从遇到那个神秘人后,宝宝就再也没有反应,但我感觉它依旧活着。
打开热水洗了个澡,冲刷掉身上的污渍,冲刷掉眼泪,然后像个没事人拍了拍脸颊,“顾安心,加油,再大的困难都会有度过的一天。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顾全大局,所以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
围着浴巾我开门出去,却陡然发现走廊里的男人,脚下一颤,停下了步伐。
君崇手里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及腰的长发松散的背后脑后,有几缕发丝垂落眼前,带着一股异样的迷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给你拿衣服。”他顿了顿又说,“身上的伤怎么样了?疼不疼?”
我下意识的捂住手臂的伤口,然后微笑的摇摇头,“没事,已经快愈合了。”
“安心——”
“那个我先换衣服,谢谢你给我拿过来。”
我抢过衣服转身回了浴室把门关上,一颗心砰砰直响,因为哭过所以眼睛都红红的,我不想给他看到所以一直低着头。
因为没想过他会出现,如今泪水又有重来的趋势,我却用力甩头忍住,“没什么好哭的,换完衣服出去一定要微笑。”
我换好衣服出去,他还在那里,我说过要笑,所以再难受也要笑出来,“你怎么还在?墨零那边不需要帮忙吗?还有爷爷那,有没有什么事?他和村长都不肯走,我很担心,还是过去看——唔!”
君崇突然捧住我的脸颊,低头堵住了我滔滔不绝的嘴唇,我一愣,扑面而来的气息是那么浓烈,他撬开我的唇,灵巧的舌头闯入,带来一阵缠绵,我却兀然流下了眼泪,而且越流越多,任由他越入越深的亲昵,没有推开也没有紧拥。
直到他主动放开了我,我都是双目直视前方,一言不发。
“安心,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他和林珊联手,你身上的曼珠沙华又被催开压制不下去,我怕到时候动起手来,双方势均力敌,林珊会趁机对你下手,所以必须主动削弱他们的势力,这样一来——”
“狗急了还会跳墙,你就不怕他们力道削弱,林珊也会对我下手?”
他不解释,我最多独自承受,然后想着他们是为了大局所以没关系,可他这么一说,我的心更难受。
“不会,他要疗伤,炼小鬼是良药,所以你不会有事。”
我咬紧了唇,最后憋出三个字,“谢谢你。”
“安心,这次事出突然我没来得及告诉你,是我的错,只要你不生气,怎样我都可以。”
我心一抖,他这副口气和没失忆前一模一样,但是我的心却更疼了。
“君崇。”我仰头看他,漆黑的瞳仁里含着不陌生的温柔,会让人错觉他的记忆完全恢复了,可事实上没有。
“你知道那晚我被小麻子拖着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呼叫你吗?”我微微一笑,把他的手从我身上拿下,“我当时说喊了你也没用,那都是假的。君崇,不管你有没有失忆,在你心里我是怎样的存在,可对我来说你一都是不能替代的。虽然你可以保护我,但你也会受伤。自从那次你寻找小白珠受伤回来,自从你从天上遇险失忆回来,我就做了一个决定。我不想用自己的手给你增加伤害,所以我选择了忍受,哪怕是死,我也不想看到你滴血。”
这一次我没有哭,坚强的转身离开。
也许会有人觉得我很自私,明明自己保护不了自己却还要逞强做英雄,可我想说当真的有个无法替代的人存在时,当真的遇到的时候,任何牺牲都是可以的。
略显昏暗的走廊,那抹高大的身影晃了一晃,然后抵靠在墙上,单手抵住额头,发丝垂落,掩盖了面上的情绪,唯有左手紧握的拳头在微微颤抖。
我去了村长家,不出意外,除了那些伤者,只有村长、爷爷和几个与村长关系较好的人没有离开,其中就包括了凶伯伯袁博。
墨零和千泷不在,爷爷看到我的样子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既然我选择留下,他们也没有意见,听村长说,千泷去修复村口的结界,彻底封死了这个村,生死就看明天了。
天色逐渐变黑,我和剩下的人一起照顾那些伤者,他们知道自己出不去也没有什么怨言,一个个精神有些萎靡。
“小姑娘,帮我把这些吃的分给他们吧!”一个年级略大的婆婆拉着一辆小推车过来,佝偻着背笑呵呵的看着我。
“好的。”那些都是糯米粥,虽然资源缺乏但还是必须供给。我一看她那么大年纪却也留下,有些好奇的问,“奶奶,你为什么没有走?”
“我老伴也被咬了变成僵尸,已经被烧死了。”婆婆叹了口气,“我和他几十年都没有分开过,我也已经是这把老骨头了也快进棺材了,出去只会连累别人,还不如在这里陪着他,兴许地狱还能做一世夫妻。”
我转头看到婆婆眼中的晶莹时,心头微动,“婆婆很爱他吗?”
“哪能不爱呢!当初要不是他保护我,也许死的就是我。你知道吗?老头子虽然有老年痴呆,不怎么认识我,可当我被僵尸围攻的时候,是他挺身而出救了我。我当时就问他为什么要救我,你又不认识我,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我的?”
“是、是怎么说的?”我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婆婆微微一笑,笑看着十四的月亮,轻声说,“他说因为习惯了我的存在,即便没有记忆,也觉得我是他最重要的人。”
哄的一声,我感觉自己的脑袋炸开了,脚下的土地开始迸裂,身形不稳的朝后倒去,所有的坚持在婆婆笑着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完全溃败。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有多离谱。
埋怨他没有之前的记忆,埋怨他不是真的爱我,殊不知即便没有那份记忆也会死可以成为一个人的心头肉,手中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