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刘新丰就要撞到我,水修挡在了我的面前,他抬了抬袖子,那小东西就被打到地上,咕噜噜滚了好几圈。
“你打小孩子!”
刘新丰一个翻身跳起来,呲着嘴,露出一嘴的尖牙,就往水修身上咬,结果很快又被水修打飞了出去。
见到刘新丰被打,木一二四也叫嚷着往水修身上扑。
“所以说熊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啊。”万文玉推了推眼镜,站到水修身前,把木一二四打飞,然后对着扑过来的刘新丰把胳膊一伸,送到他嘴巴边去让他咬。
喀拉……
“呜哇哇哇——我的牙啊——”
我看着疼的满地打滚的刘新丰,再看看万文玉仔细地把他手上的牙拔出来,慢慢的收进一个小瓶子里……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要吗?”万文玉看我一直盯着他,把手里的瓶子晃了晃。只见瓶子里那颗黄色的牙齿,很快变成了一阵黑烟,充满了瓶子,他啧啧惊叹,一副很舍不得的样子,“很有意思呢。”
我躲在水修身后拼命摇头:“不不不。”我完全不想要。
“嗯,那我回去研究研究。”他一本正经的收好装着牙的瓶子,拎着疼的在地上打滚的刘新丰,再把缠着水修的几个小鬼也顺便拎起来,扔给旁边的夜叉。
“放膝盖上打屁股,要是咬你们,断了的牙都给我,试验品永远不嫌多。”
四个小鬼明显的一颤,全部惊恐地捂上了嘴巴。
“放好,放好,把裤子拔了,现在开始打,”万文玉指挥着夜叉们打屁股,自己则抱着电脑坐在一边,一字一句的给他们读幼儿园好孩子守则。
“小孩子长身体,早睡早起有规律……”
“啪——”
“嗷呜——”
“不打人不骂人,不说谎话不骗人……”
“啪——”
“嗷呜——”
“有要求直接提,不能使性耍脾气。”
夜叉手重,每打一下都听的人心里发怵。
“这位……”刚子凑近夜叉,又想劝又忌惮。
我看到万文玉的头抬了一下,接着就看刚子灰溜溜的走回来,站到我旁边,心疼的看着刘新丰。
刘新丰好像挺抗打,其他三个小鬼已经有了呜咽声,他还能大骂:“小爷我一定会报仇的!我一定会让哥哥姐姐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来杀光你们的!”
“无理取闹要挨打,通情达理受奖励。” 万文玉不仅不搭理,还做了个手势让夜叉们下手更重。
夜叉修行正道,又是龙宫守卫,身上自有正义在身。
小鬼们是阴邪灵体,哪里受得了他们这一下下的?很快哭得稀里哗啦,毫不遮掩。
就算是刘新丰这个皮蛋子,也没过多久就崩溃了。他含着泪继续骂:“呜呜呜——你们等着,小爷我一定会报仇的!”
“来客先文华,送茶双手捧。”
“你们,呜呜呜,你们等着,呜呜呜,小爷不会放过你们的,呜呜呜——”
“有问必有答,礼貌人人夸。”
“呜哇哇哇哇——”
终于,刘新丰再也不回嘴,嗷一嗓子大哭起来。
“师傅……”刚子目光闪烁地看着我,明显想求情。
万文玉合起电脑,站起来走到我们跟前,瞥了刚子一眼,说:“教不好的孩子,还是关起来方便。”
刚子立马就闭嘴,蔫蔫的站在一边。
他带孩子这半办天,龙宫比我们那时候打群架毁害还大。
更何况,小鬼们还攻击我这个孕妇,要真是被他们得逞,我估计今天就是我这第二个孩儿的忌日了。
大家都同意把他们重新关起来。
小鬼们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哭了起来。
大概是做了母亲,同情心超级泛滥,我看着哭的越来越伤心的小鬼们,也有点不忍心。
他们这么点就这么坏心,的确很可恨。
可是,说到底,他们也是受害者。因为无知认贼做母,然后被人利用他们的无知为恶。
不知道真正的父母疼爱,是什么滋味。
不知道是非对错。
实际上,也是可怜。
放了他们是不可能的,但我应该还能为他们做点什么。
我想到那天水修用巧克力逗这些小鬼时,他们流出的口水。于是从水修身上,把剩下的搜了出来。
娘现在是真疼水修。
怕他因为傻了,饿着,给他弄了很多吃的放在身上。像他大袖的暗袋里,就藏了两盒德芙,四袋饼干。
巧克力打开后,刚刚还在呜咽咒骂的小鬼们,立刻就没了声音。
四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打开的巧克力,口水掉在地上,噗哧,噗哧,烧坏了龙宫的地板。
“吃吗?”我拿着巧克力,举在刘新丰面前。
他侧头看着跟我一起蹲下的水修,鼻子里哼了一声。看来他还记得水修欺负他的那一幕。
“不想吃啊?”我把巧克力往他鼻子的方向晃了晃,牛奶巧克力的味道本来就最浓郁,何况又在他鼻头前晃过了。
“小爷不会被你们这小小对计量收买的!”他虽然嘴硬,但眼睛是一秒也没离开过巧克力,“但是如果你给我,我可以让妈妈放你们一命,不杀你们。”
“你为什么觉得,你妈妈一定会杀了我们?”我掰下一小块,放进他嘴里。
想哄他说话,应该先甜甜他的嘴。
“你们这样欺负我们,妈妈一定会杀了你们的!”
“对!你们死定了!”
“快放了我们!”
在刘新丰的带领下,四个小鬼一起叫嚷起来。
“打~”
万文玉推了推镜框,对着夜叉做了一个暴打的手势。
“等,等一下!”刘新丰梗着脖子,对着我说:“你们,你们这样打我们的话,妈妈会把你们都,都一样打的!”
我突然对他口中的这个“妈妈”有了一万分的好奇。
是什么样的女人,做出了什么事情,才能让这几个小鬼这么的信任她?
“你说你妈妈会为你报仇,那你说,你妈妈爱你吗?”我蹲的有点累,刚想站起来,夜修就递过来一把雕花的黄花梨太师椅。
我看看那高度,觉得这样问话就跟盘问似的。
干脆,就把太师椅上的垫子拽下来,席地而坐。
夜修瞥我一眼没说话,而水修则跟着我一起坐在地上,我看的心疼,干脆站起来和水修一起挤在电子上。
“哼!”刘新丰憋着一肚子气,不想理我。
我示意夜叉放下他,把手里的巧克力一整块奉上。
“妈妈非常非常非常爱我们,”刘新丰舔着巧克力,说:“妈妈给我们每个人都喝她自己的血。”
喝血就是爱?
这奇怪的三观。
我实在是说不出话来了。
同时,我也为这个喂血的女人感到悲哀。
虽然不知道对方家里究竟养了多少小鬼,但单凭红衣道人随手就丢弃四个小鬼的行为,以及七子账本上的那108的数目来看。
这女人的血,大概就不够喂的。
我想到了西方神话里的吸血鬼,以及他们养来喝血的活人。
刘新丰口中的“妈妈”或许也就只是用来喂血,并且安抚小鬼的傀儡而已。
万文玉眉头一挑,却是一副悠哉的模样,说:“木一二三四,你们的妈妈除了喂你们血,还做什么?”
刘新丰一脸戒备的看着他,并不回答。
“喂血就是爱你?那是控制你的手段。”万文玉冷笑连连,慢里斯条地问:“抱过你吗?亲过你吗?哄过你睡觉吗?为你亲手缝制过衣服吗?”
每一个问题,都尖锐地,让我替小鬼们觉得心肝疼、
刘新丰被问地整个人都呆住了,卷翘的睫尖还挂着泪珠,灰色的眸子里,却满是迷茫。
刚子见机趁火打劫。他走过去,拿自己的衣角把几个小鬼脸上的巧克力都擦掉。然后蹲在刘新丰面前,真诚地注视着他的眼睛:“知道了吧,你们根本就是被他们不当人!新丰,你仔细想想,你真的想不起来你妈妈了?”
“我,我妈妈,是,是……”
刚子的眼里流露出殷殷期待。连我,都紧张起来。
结果他眼珠子一转,把手里的巧克力摔在地上,指着刚子的鼻子,骂道:“我永远都不会告诉爸爸在哪里!”
我气结。
刚子更气。
算了,这事也不能急在一时。
毕竟,我们都很清楚,炼鬼的人,对小鬼的控制是有多么强大。只有根除掉对方,或是对方主动解除了对小鬼们的控制,他们才能恢复思维的自由。
为了避免屋子被拆,我们把小鬼们,放入庭院。
正是玫瑰花开的时节,满庭院姹紫嫣红。各色玫瑰争奇斗艳。
小鬼们被斑斓的色彩所愉悦,开心地在花丛里抓起路过的虹鱼。
我端了张太师椅,坐在廊上,看着他们胡闹。一边摸着肚子,一边唱着自己瞎编的歌曲,给肚子里的宝宝做胎教。
“宝贝,宝贝,我是你妈妈,我叫,秦丢丢。
宝贝,宝贝,他是你爸爸,他叫,秦水修。”
刘新丰抱着块巧克力,一边啃,一边踢踢踏踏地走了过来。他看着我的肚子,有点别扭地问:“喂,丑女,你打算让你的孩子叫什么?”
“秦中宝。”我一想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幸福游走在心头。水修即使灵魂受了重伤,还是依然记挂着,我们爱情的结晶,“是我老公取得。我们俩都姓秦。这个名字的意思是,他是在我们两个姓秦的人中间,诞生的宝贝。”
水修本来是坐在台阶上晒太阳的,听到这个名字,他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的心立刻噗通噗通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