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三岁多点,爸爸就永不瞑目地撒手人寰了。她当时在我的强迫下并挨了两巴掌才叫爸爸的,事过之后别人问起她有关爸爸的事,她都会凄凄地说:“爸爸睡着了,我叫他,他也不吭。”
在以后的孤儿寡母岁月里,只要家里来了客人时,她都会对人家说:“不要说爸爸,妈妈好哭,一说爸爸妈妈就要哭。”
然而她自己时常无人说的时候,会找出以前的相片看,而且很专心地看,如果你不知道叫她,她也不回答你。
我偶尔发现了,就静静地问她:“想爸爸吗?”
她就会定定地看我很久说:“你爱哭,我不说。”
然后就收拾起照片走了。
过几分钟她准会再过来,认真地看看我的眼睛,并用手摸摸有没有泪水。
时王玲
在给爸爸办丧事时,大家都是叫姐姐时思语,叫她时屾金,叔叔和姑姑们也是时某、时某某的被人叫来叫去。
一天,她大声地叫姐姐:“时王玲,你过来。”
奶奶认为她是在骂姐姐,就训她不许骂人,姐姐天天抱你,怎么还骂人呀?
她哭着过来问我:“妈妈,我叫姐姐时王玲怎么是骂人呀?”
我听明白了一切后,拉起她的手,走到奶奶面前说:“金金不是骂人,她是叫王玲为时王玲。”
原来奶奶听成了死王玲了。
要说王玲也真是不错了,没有功劳可谓有苦劳,无论是丈夫病重还是最后办丧事,如果没有她来照顾金金,我真不知道怎么样面对一切了。那时候,我仿佛没了灵魂、没了生命,跟本没一分心思管孩子,连我自己在想什么都不知道。
倒是有一样我终于明白了,就是院子里那棵樱桃花是怎么开的让我看个透彻,它又是怎么样结果子,怎么样慢慢变红直到我们吃到嘴,也明白了民间的一句俗语:樱桃好吃树难栽。
其实不是树难栽而是难管理,因为麻雀和一些鸟类们很刁钻,就算你站在树下也看不到它,只见樱桃掉下来半个半个的时候,才能知道它们已在上面了,于是你赶它时,它已经吃了很多了。
爸爸就是在奶奶家
由于夫君是安葬在老家,我过一段时间都会按乡俗去为夫君祭祀。因为路途遥远,她也上了幼儿园,我没有带她回去。但是我还是要对她说清楚的,否则她会一直闹下去,根本不听姐姐的解释。
要说来,她还是很懂事的,听明白我的话时。却对我说:“妈妈,你带我回奶奶家吧,我要去看爸爸,爸爸就是在奶奶家里睡着了。”
她见我又泪流满面忙说:“妈妈乖,好哭不是好孩子,我长大了给你买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给你买好多方便面、火腿肠、小布丁、娃哈哈、香蕉、鸡大腿还买好多新衣服和花裙子;我还要向电视上小姐姐一样给妈妈洗脚、梳头,你说好不好?”
她见我破涕为笑,就给我擦去泪水在脸上亲了亲,然后又对着我的嘴亲,亲着亲着还左右的动着,我一时意思到有些不对劲了,就训她几句。
她却振振有词地说:“电视上都是这么亲的吗?”
这话让我哭笑不得,在她幼小的心里,哪种亲吻都是一样的。
后来我还是对她说:“孩子亲妈妈,或是妈妈亲孩子,都是亲脑袋和小脸。电视是电视并不是真人,那很不好,人家那叫做演戏,懂吗?小孩子不能乱学。”
她还是为什么、为什么地问个没完没了,没办法跟她讲明白,我只好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讨厌的小孩子。”
她则会回敬我一句:“讨厌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