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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锡山撕掉劝降书的第二天,娄福生逃了回来。娄福生是第61军军长,在临汾战事吃紧时,阎锡山用直升飞机把他送到临汾,担任守城副总指挥。娄福生惊魂未定地站在阎公馆,向阎锡山汇报:“临汾攻陷时,培璜、其昌和我都从西门带兵撤离了,没有想到,在西门外又中了****埋伏。培璜和其昌在一块麦田里被俘虏了。我,我率600多人杀出一条血路,现在带回400人枪。”
“人哪?你带回来的人,都在哪?”阎锡山急切地问。
“在,在门外!”娄福生怯怯地答。
阎锡山在山西统治将近40年,临汾这一仗,让徐向前把他在临汾的1.3万部队“吃得”只剩下400人。
阎锡山走出公馆,站在400人的队伍前,感慨万千:晋南丢失,晋中暴露,太原受到严重威胁。他定了定神,说:“弟兄们,你们是军中英雄,尽管临汾失守了,但你们学到了共产党的一招。这一招就是‘跑’。大家不要小看这个‘跑’,共产党就只一跑,跑出了政权,跑出了壮丁,跑出了粮食,跑出了衣服,也跑出了手榴弹和地雷。这一招,共产党很管用。我们为什么不能用呢?!我们照样可以用嘛!啊呀!大家想想,你们如果这一招没有学到,和那一万三兄弟一样,城也失了,人也丢了,这叫人财两空啊!所以,我说你们是英雄。”
站在阎锡山公馆门前的败兵败将,听了阎锡山的训话,一时明白不过来。确实,也让人难以明白。这话,到底是在挖苦呢,还是在褒奖?
不管三七二十一,寂静了几秒后,娄福生带头鼓起了掌,稀稀拉拉的掌声,把尴尬的场面掩饰了过去。
在阎锡山的头脑里,守城失利的教训,就是没有学会跑。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第二天,阎锡山召开干部大会,教军队怎样守住晋中。他说:“怎样守住太原?我们就是要学会跑。我们的部队分散开来时,不叫敌人打死,集结到一地时,又不至于饿死。有什么好办法呢?只有一条,那就是学会跑,必须跑。这个跑的战法,就等于我们饿了吃饭,冷了穿衣,谁也不能例外,而且不能在跑之外有另想一个办法。我们只要会跑,一个县二三百人,一个乡二三十人,一个村两三个人就能行使政权,要什(么)有什(么)。优势的敌人来了,我们跑了;敌人要聪明,他也跑了,他跑了,我就再回来;敌人要不聪明,他住下了,我们就调上三倍五倍的兵力把他消灭了。可以说,能跑,多少县城也是我们的,多少村庄也是我们的;不能跑,多少县城也是敌人的,多少村庄也是敌人的。这些话,我是指开展工作上教给大家的办法。但是,晋中晋北的控制,我们还是要利用飞机大炮的长处,均要消灭来犯之敌,你们要知道,这是我们的长处。长处不长,那叫皮软!”
“皮软”两字从阎锡山嘴里一吐出来,立刻引来坐在会议室里的高官们哄堂大笑。
开过玩笑的阎锡山,心里明白,尽管他统治山西严密,但如今这时局,军界和政界普遍信心不足是事实。因此,他在会上,也不忘给大家打气:“我们和共产党奋斗,不但人理应该,而且天理也应该。不但为人应该,而且为自己也应该。如何奋斗?谁保护人民生命财产的,谁就是国家;谁残害人民生命财产的,谁就是国家的敌人。把国家和国家的敌人分清楚,奋斗目标就清晰了。再说,太原是军工基地,枪炮弹药都能制造,城防工事是全国最坚固的。还有晋中14座县和一支坚强的野战部队,以及地方保安部队,太原固若金汤,****攻占绝对不可能。****在临汾伤亡2万多,大大损了元气,不可能很快恢复。我要求大家,振作起来,永保晋中,万无一失,而且要以城复省,以省复国。”
阎锡山俨然以“国家”自居,从全局考虑,对兵力部署作了重大调整。他算计着,北边的晋绥军区贺龙部主要去对付胡宗南,东边的晋察冀军区的部队主要去对付傅作义,他阎锡山主要对付徐向前部。徐向前部总兵力不足7万,而自己尚有3个集团军、5个军、13个师、3个总队(相当于师),总兵力达14万人;如果再加上地方22个保安团和21个县保警队,兵力还是相当可观,足可与徐向前较量。于是,阎锡山宣布了“永保晋中,万无一失”的兵力部署:
第34军、第43军、第61军各一部组成闪击兵团,部署于铁路、公路沿线,以便机动作战,第34军军长高倬之任闪击兵团司令。第19军暂编37师守祁县,第19军暂编68师守阳曲,第43军暂编49师守寿阳,第8总队守榆次,第9总队守太谷,第19军暂编40师和第43军44师位于平遥机动,配属太原的第5绥靖区斐昌会部第70师守汾阳,第61军69师守文水、交城。第43军军长刘效曾和第19军军长赵恭怀,分别在军部所在地汾阳、平遥指挥所属各部作战。
就这样,阎锡山摆出了一副决战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