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这名囚犯当得十分有尊严,不会上茅厕都有人盯着,又好在这个茅厕离院墙外的侍卫有些距离,只要她呕吐的时候努力控制下声响,他们还是听不到的。
想及,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安慰的笑容,刚吐干净,身体里顿时一阵凉,再好的肠胃经过连续几日这样的折腾也会受不了,然而没有办法。
只要回去喝点热水盖好被子睡一觉就好,好在每天只有晚上才喝汤,要是一日三餐都送那碗汤来的话,那可就惨了。
不过再想想,今晚可是多了一晚补汤呢!相信的确是滋阴补肾的,闻人吟毕竟精通医术,今天一把脉肯定发现了自己身体虚弱得厉害。然而和前一晚汤一同混在了肠胃里,不吐也不行。
但目前也只能如此。暂时自己性命还不会有什么问题,最近夜里听见过几次骚动,想是太子党羽派来的杀手,不过这个院子地处隐秘,要花耗一些时间才可以找到,再加上闻人吟的府中遍布高手,所以,暗杀什么的,她从未担忧过。
想着,伸了个懒腰,这会儿是真的困了。
可是当她刚把房门关紧,一个不经意的回头,顿时心神一震,她的床榻上竟不知何时赫然坐着一道黑影!
诡丝在房间里四处涌动着,一时间,格外的沉默。
她的房间里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她却没有立即惊声尖叫起来,而是静静地盯看着那道坐在床榻边的逆光黑影,直到……他先打破沉默。
“不怕我杀了你?”这是一把温润的嗓音,本不适合用来说出这样的话,然而,不可忘记这嗓音的主人身份是何其尊贵。
霍凤微微扯动了下唇角,“在天启的时候你有很多次机会杀我,在这里,你的地盘,你依旧有那么多的机会随时随地地杀我,甚至就在刚才,我关门的时候,你也有机会杀我。”
可是你却一直等我回头,并开口说话,让我知道了,你是谁,闻人吟!
“呵呵……”这笑声有些凄凉,闻人吟只觉得心头一阵难受,是啊,他是拥有过那么多次机会过,也曾经对她动过杀意,可是,却越来越下不了手,甚至为她沉迷。
“为什么不相信我?那并不是毒药!”他心痛道。
若不是今天见她面色不好,临走时特地把了一下脉,他不会知道原来这些天来,她一直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应对着自己!
就这样不肯给予相信吗?你的相信就只肯给予那个人吗?
霍凤笑了笑,“我知道,那不过是会让我变得嗜睡的药而已,于我身体根本没有大的伤害。”
“你知道你还……”他更加难以接受了。
“你有让我变得嗜睡的理由,我也有我要保持清醒的理由。”如若她不知道自己每日晚餐所喝的汤里有问题的话,那还算了,可如若知道了,却还无动于衷的话,她做不到,不管他的目的为何,她不能任由摆布。
“所以这些天你一直在我面前演戏?”
“三皇子殿下,演戏的何止是我一人呢?”
心痛更甚,“我是为你好。”
“不。”她摇头否定道,“我猜是司马天熙有了什么动作,你才会出此对策,怕他找到我,我跟他走吗?何必如此,你明知道他已经对我下了诛杀令。”
“不!你可知……”他攥紧着双拳,箭步抓住她单薄的肩头,目光相对间,她唇角溢出一丝吃疼之声,他顿时一松,话语几近咆哮而出,可是到了嘴边的那一刻,看着女子那微皱的眉头,她可是他此生仅剩的最大的追求啊!怎么可以拱手让人呢?
如若她知道了司马天熙此行还多带了一百影卫,她会如何?他不敢去想。因为他知道司马天熙此行是不会如他们所分析的那样,是专门带着一百影卫伺机亲自砍下她首级的。他们没有亲眼见过那二人平常相处的样子。
可不管司马天熙带那一百影卫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他都会小心提防,尤其是关于她。
他宁可她不知道,宁可她在那个人来的时候睡着了,也不愿意亲眼看见她清醒着跟着那个人走。
那样的画面光是想着就是一番彻骨的心痛,如若真的发生了,他难以想象。
“知道什么?”霍凤冷声问道。同时步子朝后撤了撤,刚才差点被吓死了,一向温润的闻人吟居然跟被恶魔附身一般,猛地抓过来,如此用力,她几近以为他是要捏碎了自己。
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疯狂,可是,她不知道,他内心里还有更疯狂的事没有对她做出来呢!对此,闻人吟只好连连摇着头,唯有苦笑,“没什么。”
顿了顿,凝看着女子,他又道,“你可以相信我一次吗?”
哪怕一次。
“有一点,我一直相信着你。”
他目光颤动着,摒弃等待。
“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伤害我。”她微微一笑,如此粲然。
“只是我不喜欢被人摆布而已,不喜欢昏昏沉沉的感觉,哪怕有一天我死了,我也希望不是这样浑浑噩噩在睡梦中死去的。”
可是,我喜欢。
闻人吟在心底默默地对自己说着。
我喜欢你安静沉睡的样子,我喜欢在你睡着的时候偷偷地在你唇角吻一下,虽然那需要付出极大的忍耐,可是,我更怕一时冲动冒犯了你的后果,你的决绝是我承受不起,但我相信,时间会把那个人在你心里留下的影子慢慢抹去,我终有一天可以不用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