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穿透了天边的暮霭,将大地上的黑暗逼退消失,风,渐渐和缓,不在冰冷如刃,一个身影匍匐在山崖之颠,双眼苦涩的看着那下面浓雾飘渺的深崖。
沈今的身体一直的坠落而下,他努力的睁着双眼,想将主子的音容笑貌刻画进自己的灵魂里,他要好好的记住她。
伸出手,想抓住山崖上那个独一无二的身影,那个会把他当成人看的霍凤,沈今沉痛的目光里有着太多的不舍和不甘心,他和她刚刚离开那个充满了痛苦回忆的地方,充满了罪恶的地方,可以自由的活,可以大声的笑,可是畅快的呼吸,可是只短短的瞬息,一切都要被剥夺开,为什么,老天对他沈今,如此的刻薄?
视线里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在了浓浓的黑雾里,沈今的世界被山崖下浓黑的雾笼罩,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等着死亡的那一刻。
噗通一声,刺骨冰冷的河水淹没了沈今的身体,充斥了他的世界,刺骨的疼,让沈今从昏死中醒过来,他的身体在向水中沉去,他的视线里,全是水,没有那个身影,主子……
沈今努力的伸着自己的四肢,划着水,他不能够放弃了,不能够就这样的让主子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他要陪着她。
清晨的风很冷,沈今一个人爬出了水面,那些伤口经过冷水的浸泡,更加的疼,沈今将身体摊在河边,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想要动一下的力气,清晨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暖暖的,却趋不走,他浸入骨子里的寒冷。
主子,你在哪里?
这是沈今昏迷前,脑海里最后的一句话。
霍凤不知道司马天熙有没有脱离危险,她站在山崖之上,凝望着那个方向,秋水一定会救活他的,因为她刺的时候,下手避开了要害,她只是想,切断她和他之间的羁绊,司马天熙,我本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霍凤死了,就让她消失吧。
帝王的路,注定是没有真正的爱。
转身,霍凤将身体慢慢趴下,顺着悬崖壁爬向了那个依然看不见底的深崖,沈今,我答应过你,会带着你离开京城,去一个自由的地方,那个地方绝不是地狱,放心,霍凤会找到你,然后带你离开。
“老师,老师,不要走,不要……”
“皇上……”
秋水哭了,她连夜让影卫带着太医赶到京郊,太医却最后也是束手无策,因为皇上,自己不求生啊!喂下去的咬根本不入口。
司马天熙昏迷着,高烧不退,他的口中指是呓语着一句话,反反复复的说着:“不要走,老师,朕求你,不要离开。”
一只手抬起,修长的手指因为清瘦而可见清晰的血管,司马天熙想抓住那个在跑离开的身影,老师,不要离开,霍凤,朕难道就真的不能江山和你同时拥有吗?朕会给你朕所有的爱和无上的荣耀,只想让你待在朕的身边,有错吗?
“皇上……”秋水的心一动,她的手抬起,带着颤抖的,握上了司马天熙的手,秋水感觉到那失去了温度的手,顿时哭的更厉害了,哽咽的哭诉着:“皇上,您还有江山,还有子民,还有天启所有的希望,皇上,秋水求您,求您快点好起来吧,求您喝药吧,天启需要您,秋水也希望您健康百岁!”
司马天熙苍白的脸微微的牵动了一个微笑的弧度,他的手努力的握着自己手心里的小手,凤儿,是你吗?老师,你原谅朕了吗?
“老师,不要离开朕,永远不要离开,好不好?”
秋水的牙齿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唇,抑制着要冲出口的话,皇上对帝师的情可撼天动地,为何独独打动不了霍凤的心呢?
“好,我不离开,永远都不离开皇上,陪着您。”
秋水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听着空气中自己的嗓音讲着陌生的话,那是她的声音吗?
司马天熙笑的更灿烂了,他将手心里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紧紧的贴着,因为这是他一生里唯一爱着的女人的手。
夏侯逸恭身慢慢走进来,手里端着太医刚刚煎好的药,刚才在外面都听见了,看着秋水慌乱低下去的头,又看着司马天熙将秋水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夏侯逸什么都明白了,将药碗放在秋水的身边,看着秋水一直忐忑的垂首,夏侯逸压低了声音说着:“将药喂给皇上,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霍帝师刺杀圣上,是戴罪之身,如何可以得皇上的爱,秋水编修,你肩膀上的责任重大,一切,都交付给你了,皇上,天启所有的子民。”
说完话,夏侯逸抬起手,重重的再秋水的肩膀上拍了三下,代表着三个意思。他相信秋水能够明白,也会做的很好。
“是,夏宰相。”秋水张张口,最后只说出了这四个字。
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又恢复了寂静,因为担心车马劳顿会让司马天熙刚刚止血的伤口崩裂开,御林军将整个地方保护起来,临时搭了帐篷做行宫抢救司马天熙。
看着旁边冒着热气的耀碗,又看了看依然把自己当成霍凤的司马天熙,秋水另一只手拿起碗,唇角颤抖的含了一口药,随即俯身而下,慢慢渡给了司马天熙,当她的唇覆上他的唇瓣时,那冰凉的感觉瞬间包裹了秋水的身体,她的眼泪蔓延而出。
一直,秋水都把司马天熙当成神来敬仰着的,她把一切都深埋在自己的心里,强迫性的告诉自己,他是皇上,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而自己则是一个贫贱的侍卫,只是他的属下,她的命是他的,她沉默得看着他临幸着一个又一个妃子,一直努力的想将皇权集中气来,她一直心疼着,只恨自己不够强大,帮不了他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