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清美的眸里飞快掠过一抹情绪,却是很快就掩了下去。
倒是柳如言的神情瞬间变的冷然,盯了霍凤一眼,“冷和都已经失踪了数十天了,你倒是安心。”
霍凤闻言一怔,立刻坐直了身子沉声问过去,“你知道冷和的下落?”
“若是知道,你以为我还会待在这里?”柳如言嗤笑了声,举起酒杯就要倒酒,这才发现自个儿面前的酒壶已经空了。不客气的取过司马天熙身前的御酒,直接仰头灌着,透明的液体顺着他的唇角滑下,一点一点浸湿了红色长袍。
长袍半湿,红色愈发凄艳,在苍茫之中瞬间夺人心魄!
湖中独舞的司马心儿怯怯然的走进暖亭之中,朝司马天熙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司徒心儿见过……见过陛下……”那夜之后,她对司马天熙总是有那么几分惧怕,这个男人,居然连先皇的遗诏都敢毁掉,不顾亲情到如此地步,又何来会顾及旁人。
司马天熙手轻轻抚上霍凤的脸颊,旁若无人,仿佛根本没有在意到司马心儿的请安问礼。
霍凤瞪了他一眼,用力抓下他在她头上不停肆掠的手。她的敌人已经够多,可不需要凭添上几个女人。
司马天熙俊眸微暗,却是因为她稍不留神露出的粉白脖颈。霍凤察觉到他的视线,面上倏地通红,低啐了一声忙不迭的将大氅裹好赶紧坐到另一边去。
司马天熙抓不到人,方才懒洋洋的抬头睇向眼前摇摇欲坠却是不敢起身的司马心儿,似笑非笑的道,“你行礼倒是美的很,就这么站着吧。”
司马心儿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却又不敢不依只是噙着眼泪弯着腰站着。
赤果的脚尖站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之上,寒气涌上身体一阵发寒。站的久了,身体又累的很,豆大的汗珠顺着小巧细美的脸上滑下,圆润的光滑液体一滴滴的落在大理石地面之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齐氏脸色微僵,却又不敢拦。
霍凤没有死,陛下这几日又绝口不提密旨的事情,看来是存心将那件事给压下去了。如今王爷已死只留下她们孤儿寡母二人,偏偏她又已经知道了密旨之中的内容。她们的性命已经完全捏在了司马天熙的手里。
司马天熙这是在拿心儿警告她啊。
霍凤瞥了司马天熙一眼,实在是有些看不过去。一个大男人,欺负孤儿寡母算什么本事?
“你跳的舞倒是极美啊。”
司马天熙横了一眼过去,眼中全是警告。霍凤若是怕他这么一个小小的眼神就不是霍凤了。她自顾自的上前牵起司马心儿的手,“好一个美人儿,刚才那个舞叫什么名字,真的极美的啊。”
全场一片冷寂。
忽的,柳如言上齿与下齿轻碰,发出一声极不屑的嗤笑声。
霍凤脸上微微抽搐了。
果然,没有了善解人意的冷和和沈今在,她还常常是被人无视啊。
齐氏愣了愣,忙答道,“小女跳的霓裳舞,此舞还是先皇亲自编修的呢,陛下,可觉得好?”说罢,小心翼翼的瞥向司马天熙,生怕惹恼了他。
司马天熙淡淡哼了声,“既然她说你跳的好,就是好了吧。起来吧。”
司马心儿一怔,娇嫩的脸上立刻涌上些微委屈的情绪。她一直是天启皇室之中最有才华的女子,年纪虽小,可她在舞蹈之上的造诣早就被许多大师认可,这次居然因为一个根本不懂得舞蹈的人夸奖说好,这怎么不让她觉得委屈。
她慢慢站起身,退到一边。
“今年多大了?”
司马心儿愣了愣,忙答道,“十六了。”她压根不敢抬头,生怕看见司马天熙的眼,她现在真的是怕了。
“也该是成亲的时候了。”司马天熙抚抚下巴,微微一笑,“我记得浏阳侯前段时候不幸丧偶,他又是皇族,皇族血统不容混淆,明日你就准备出嫁吧。”
司马心儿一惊之下,下意识扣住齐氏的手,齐氏心慌意乱,再也顾不得旁的,慌不迭拉着司马心儿的跪了下来,“陛下,小女今年不过十六……”浏阳侯今年已经年过五十,又是残暴不仁,已经娶过三房妻氏了,若是心儿过去……岂不是羊入虎口,只有死路一条……
“哦?”司马天熙诧异一笑,笑的居然很是俊雅,“十六也是不小了,难不成你嫌弃浏阳侯年老不成。”
“妾身玩玩不敢的,可是,可是……”齐氏说不出话来,眼眶登时红了,只得不停的用力磕头,很快大理石地面之上就晕染出了血色痕迹,司马心儿不敢多说,只是呆呆跟在齐氏后面不停叩首。
霍凤发恼,才要说话就见得站在亭外的沈今朝她摇头,这是什么意思?
她微愣了下。
忽的恍然醒悟过来,难不成,司马天熙这么做是为了封口?
封住齐氏的口?
用一个女子未来的幸福来交换……这未免也太过残忍了些……理智告诉她自己,这件事根本没有她插口的余地,可是……她咬了咬牙,用力撇开脸。
司马天熙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大理石地面上的血,面上甚至还带着些微的笑意,从外在看过去,似乎心情极好的样子。可他的眼底的却是冰冷的没有一点人类的气息,仿若亘古的寒冰。
齐氏磕了头昏脑胀,磕了一阵居然停了下来,面色全是苍茫之色。
司马心儿又怕又惧,低低的道,“母亲!”
齐氏抚上司马心儿顺滑的长发,凄然而笑。看来,除非她……她是保不了女儿了……怪谁呢,只能怪自己贪恋权势妄想做那人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