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女子被他这么一喝,满屋俱静,一个个梨花带雨的抽噎着看过来。
烟火缭绕间有人说话了,“先歇会吧,待会再哭。”原本桌案边坐着的白衣女子起身,迎面而来,艳丽无匹的长相在白衣之下居然添了几分清丽。女子潇洒作揖,“刘大人,霍凤恭迎许久了。”
夏侯逸愣住,张目结舌,像吞了个臭鸡蛋。那几个孝服女子依然抽噎个不停吵的人头昏脑胀,再加上烟雾缭绕,渐渐的,娃娃脸黑了,怒火腾的一声冒了出来,声音渐冷,“霍帝师,在下夏侯逸。”
“咦?”夏侯逸是谁?
沈今快步走到霍凤身边,低声说些什么,霍凤脸上立刻尴尬的红了。
天启王朝奉行的莫非是年轻制,皇帝那般俊雅迷人,就连这宰相都是桃花泛滥,满朝文武岂不都是俊帅可人?比之她原来世界的七老八十,还真是官僚年轻化啊,真好真好。
她拉拉嘴角挤出一抹笑来,“相爷恕罪,霍凤误服鸩毒,许多东西都记得不甚清了,失礼了。”
一眼望去,相爷的明媚杏眼尤带杀气,让她看的好生欣慰好生亲切。这几日见着的都是一群表面功夫做的极好的主,害的她见着人都不由自主揣摩他是不是动机不良,如此显而易见的敌意,真的让她开心的忍不住痛掬一把辛酸泪啊。
夏侯逸被那道欣慰的视线看的头皮一阵发麻,直觉往后退了一步,冷声吩咐身后仵作,“还不快去检查。”
“是。”
一老一少先是对着如夫人的尸体拜了一拜,自去检验不提。
一会功夫,那老者走了过来,“这位夫人死亡时间该是四更过后,脸色泛青嘴唇发紫确实是窒息而死,颈部勒痕泛红偏紫,身上并没有其他伤口,依老朽看来是自缢而亡的。”
“李仵作,你可细细查验清楚了?”自杀啊,若是他杀那该是多好。夏侯逸心中暗暗惋惜,杏眼微缩,“这可是帝师大人的家人,若是日后有丝毫问题,你可担待不起。”
李仵作也是京兆司里的老仵作了,以脾气耿介出名,虽然目前年纪已大被磨去了许多棱角,耿介脾气却还是在的。一听夏侯逸这般说,脖子微红,“老朽自然是查验的明明白白,一点不差。”
“既然如此,也就罢了。”夏侯逸转头看向霍凤,霍凤尤在望着如夫人的尸体发呆。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帝师大人,既是霍家家务事,那么我等也就不打扰了。”
霍凤不答。瞪着那具已经冰凉的尸体,瞪到眼睛发胀,瞪到左肩开始抽痛。
她见过如夫人几面,从面相上来看倒是循规蹈矩温柔贤惠的女子,没想到居然有这般刚毅的举动。自杀……她常常坚信着,若是一个人连死亡都不怕,那他又怕些什么,除非真的是被逼迫到了极点。是谁逼她,是被流放斩首的家族,还是心狠意冷的霍凤?
打了个寒颤,遍体又是冷。
罪恶感突兀的冒了上来,虽然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没有。
沈今看了她一眼,吩咐众人将如夫人抬到正厅去,棺材早就准备好了。
“等等!”
有人从她身后走了过去,很温和的止住众人,一身黑金长袍却让人感觉到如水的温柔。
冷和身子微低,仔细拨弄着如夫人的乌丝,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从霍凤的角度看过去,他的动作很是温柔细致,倒是让她想起一个人来。
那人也是这般温柔细致,呵护的她如同天底下最璀璨的珍宝一般,可是当珍宝蒙尘的刹那,比沙砾里最不起眼的小石子还不如。
她以往她已经忘了。
至少,她生病的时候,她生死一线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记起那个人。
殊不知,原来过客匆匆,还是会留下痕迹的。
冷和抬头,指间夹着一根银针,银针极细,偶一折射反应着冷冽的光。他舒了口气,刚刚在门口时就见着如夫人发丝之间有一抹银光,果真有古怪。
银针极短,一头尖尖,隐有血色,另一头则边缘齐整,似乎是被人折断了。无缘无故的,如夫人的头发里怎会出现一根银针,
他捻起那根银针,银针极韧触指寒凉,“帝师大人,相爷,这事有蹊跷。”
在场众人都变了脸色,李仵作登时冷汗直流,赶紧奔上去查验。一会功夫,李仵作往下一瘫,老脸全无生气,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仵作李验了一辈子的尸,临了临了被老鹰啄了眼……”
“到底怎么回事?”夏侯逸脸色也不太好看,眼里却露出一抹喜色,“李仵作,你赶快起来回话。”
李仵作颤巍巍的爬了起来,“回相爷的话,老朽、老朽……”
霍凤耐不住性子,“说!”
她这么一喝,李仵作本就胆颤心惊,更是吓得直不起身,整个人往地上一趴,不住磕头,“老朽该死,该死,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他是老衙门了,自然知道霍凤的厉害。天启王朝名义上男帝当政,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知道如今朝堂上掌握实权就是霍帝师。他不过是个小小仵作,霍凤让他三更死,他绝对活不到三更半!
霍凤心中恼火,猛地拍桌,“快说!”眼底狠辣昭然若揭,屋内静若寒蝉再无声息,一帮子下人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再不说我立刻就办了你!”
“这位夫人是窒息而死,也确实是因为颈部勒伤而死,但是不是自缢老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