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夭夭抬头望着室中摇曳不休的灯影,觉得有什么东西蜿蜒进她的心里。这么多天她一直期盼阿四醒来,只是想知道一段被她自己都遗忘的故事。可是伤情的真的很伤情,忘记的,不解的,依旧唏嘘空白。她的头有几分疼痛,这疼意与心口的疼不分上下。阿四讲述了太多,花费许多力气已经倚着桌腿睡着了。她起身将人抱到床上,返身出门。
春末夏初的时候,风是暖的。徐徐吹过发梢,想起有人替她抚起一侧发线的样子,那人含了份浅薄似无的笑意,问她:“怎么,那样丫头不给你绾发吗?”
男子那样的笑意融融,眼里却无半点笑意。想来他是痛苦孤独的,大抵世世如此。
如今再回忆他浅笑无波的模样,竟是如此熟悉入骨。
楚少再见风夭夭时委实惊讶,自打美人斟前见过一面之后,以还寄放的珍宝为由见过一次面,接关两人之间便再没有什么由头了,也就一直不曾见过。
只有新月中间在风夭夭前去为顾锦枫瞧病的时候聊过一两次,时间总是很短暂,就称自己有事,告辞了。
今天风夭夭主动上门求见还真是令人没想到。
楚少心中没由来的一阵欢喜,这个风夭夭每次见面都一副迷迷忽忽的样子,反倒让他觉得欢喜得紧。
为她填置好茶水之后,托腮轻笑着看她:“风姑娘今日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做客?还是有什么其他的事需要帮忙?”
外面温度不低,风夭夭一路看似走得很急,这会儿微许气顺吁吁,一下将茶饮尽之后才道:“自然是有事,呵呵,不过也没什么大事。想来三皇子也听说了,正平国那个不靠谱的二皇子沈慕清又丢下我跑路了,阿三虽说有钱,可是没有势,想向皇宫要点东西都难。不知三皇子能不能帮这个忙?”
楚少笑意不减,却有意抿着唇,性感地形成一道线。双臂膛到桌面上,煞有介事:“能想到用我倒也是难得,不防说来听听,如果在下真能办到,自然尽心尽力。”
风夭夭作欢喜状,刹时兴致勃勃:“那太好了,我就知道三皇子这人爽快,一定能帮我的忙。”复饮了一口茶水,娓娓道来:“我最近看天气变暖了,四夏族的鲜花开得真是绝妙,便想用独家的方子制作一种香料,于是必要采集大量的花来做原料。可是,听青脆城的人说,这城中的花美则美,可是论香气还不如皇宫中一种名为‘夏爽’的花,其颜色呈浅白色,味道很是纯正。我便一直对这种花十分上心,可是毕竟没有人可以随意出入皇宫,便是想取也取不到。不知……三皇子若是进这四夏族的皇宫时可否为我采集一些,不用很多,只……”
楚少看着她一眼认真,满面向往,一口应:“好,这事我帮你了,今日便去宫中帮你采集一些怎样?”
风夭夭欢快笑起来,窗外簌簌花影映红一张脸颊,望得楚少怦然心动。
“那太感谢三皇子了,您去这一趟要多久才能回来呢?”
楚少微微颌首,大体估算了一下时间,去皇宫中定然不能去了便回,总要与东道主寒暄两句。斟酌一番,淡淡道:“两个时辰,你看怎样?”
“没必要这样急,三皇子大可将自己的事情办妥当了再回来也不迟。我这种香料虽然制法奇特,但是只要夜暮之前能将花瓣碾碎便不会因为沾了露水而影响效果。”
且不论楚少心机如何,当然,这个男人必然黑进肺腑中。但是这样小来小去的事情每每请他帮忙倒也极为爽快。
风夭夭如此想着,已经去了另一院落顾锦枫的住处。
顾锦枫见到来人先是一愣,侍卫没有通报,她就大剌剌的推门进来。顾锦枫盯着她细细观瞧,接着偏首轻笑。
“你怎么想到来我这里闲逛了,不用整日喝得酩酊大醉,万事皆可不管不顾地缅怀你的正平国二皇子沈慕清了吗?”他不明白她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这两日正平国传出丧讯,二皇子沈慕清病逝!莫非她终日躲在房中喝酒,就真逃过这一‘劫’了?
风夭夭才不理会他的讪讽,走到他面前坐下,兀自斟了杯茶,抿压一口看他:“听说四夏族第一美人看上你了,暗自欣喜呢吧?”嘴巴瘪了瘪,斜眸睨他:“就装吧,明明自己心里有喜事,美得不易乐乎。却便要找茬引别人不快,顾锦枫啊顾锦枫,你做人这是何苦呢?”
如今街面上最盛传的无非两件事,而两件事归整起来也可说成一件事。一是四夏族转眼间冒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第一美人沈蝶,二是那沈蝶对姜国世子顾锦枫百般眷顾,有望终成眷属。
“顾锦枫,这事整个青脆城可是传开了。我们终归也是朋友一场吧,到如今还摭着掩着的,忒不像话。那的四夏族第一美人到底长成什么样子,你好歹也该让我们见识一下吧。”
顾锦枫手中折扇“哗啦”一收,脸色一刹铁青冰冷。定定瞧着风夭夭的时候就似她是他满门抄斩的仇人,不共戴天。杀人的视线不死不活地在她脸上停顿数秒钟,便已经立起身踱到离她远远的地方。
语声淡淡:“你要没事就回吧。”
“谁说我没事了?再说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天么?几日不见这脾气倒是见长。”
“风笑!”顾锦枫转身怒瞪她,对她动怒的样子还真是少见。仿似将自己吓到,怔了一下神,语声放轻恬:“有什么事你说吧。”
风夭夭想了想,放下手中茶盏靠过去,同他并肩而立。窗外日光照亮整张脸,从顾锦枫所站的角度看过去,反倒看不清析面上表情。只道是一片认真,少有的严肃郑重:“借过几名高手,我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