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个下人朝她跑来,站定之后传达话茬:“二夫人,将军今日有事,让你带着阿雪锻炼。”
风夭夭一怔,阿雪的体型已算标准,还要减着哪门子肥啊。
眼前撩过一抹黑,阿雪就已窜了过来。身型矫健如梭,快如雷鸣闪电,毕方想象到之前阿雪的英明神武。风夭夭蹲下身细瞧它,仿似看到了皑皑雪原上阿雪追赶猎物的飒爽模样。
原来少正商此次不是让它减肥,而是狩猎的时间转眼就要到了,他怕阿雪呆得倦怠,便提前做一些热身运动。
只是风夭夭不记得自己何时有这方面的姿质,又不是什么专业教练。侍从一走,她便闲闲的坐到长廊下,任它形单影只的在喏大的院落里狂奔。
阿雪的休力不是盖的,眼见一两个时辰已经过去了,风夭夭坐得都有些困乏,而它却仍旧没点停下的意念。没人过来通知他们训练结束,风夭夭也不好中途打断阿雪,倚着长廊大红的柱子,也便睡了。
梦中一缕芳香萦绕鼻息,抬眸间姹紫嫣红开遍,那景致是她未曾见过的风景,就像九天之外的另一个世界。不知谁的裙衫飞起,摭住她的一片视线,朦胧不清。有穹内静夜无声,墨黑的雾霭一寸一寸散开,漫天零落的梅花散落半空,似雪纷飞。她听到一缕琴音,婉转琉璃似来自九天之外,恍有女子翩然起舞,白衫红带翻转半面天际,旋起一地落花,簌簌袅袅。那身姿只觉似曾相识,可曾在九重天上看过此景?风夭夭梦中顿感茫然,微仰头,面容冷峻的男子懒懒靠坐在树下,一身白衣迎风飘摇。嘴角携了丝淡若清风的笑意,尤是俊美非常。他启音,轻唤:“夭夭……”
“夭夭……”
“夭夭……”
可是九重天上,那个四万几千岁的清庭药神风夭夭?
风夭夭心头一惊,猛然从长廊上跌落,一屁股坐到冰冷的地面上,摔个四脚朝天。哀呼痛喝之后方发现身上盖着银线金丝纹的斗篷,淡淡的树香味道,是少正商的不错。
“这样大冷的天,倒也睡得安逸。”风夭夭闻声侧首,一人一狗立在一步之外含笑观望。少正商高大身姿披星带月,华丽异常,却独在她身上罩下一断朦胧暗影。
她睡得颇为迷忽,梦中情愫迷离悠远,任人久久不能回神。再看到这样一番景致,再度停摆须臾。
少正商一步上前,已经将她拉起。抽回捆绑在她身上的斗篷披回自己身上,抬眸间淡淡道:“好了,时间已经不早了,你回去吧。”
如此,风夭夭便被打发回了紫风院。
没想到这一觉睡得那样长,竟然到了晚饭时间。冬日的天总是黑得特别的早,还没觉怎样呢,室中便已伸手不见五指了。
风夭夭用过饭食之后并未立刻睡去,已经几天没有喝酒了,她忍得,可是腹中的谗虫不打发不行。
入夜,月朗星稀,晚风席席,风夭夭便出动了。
话说这一段时间将军府的酒窑还算稳妥,并未像之前那样美酒丢得肆意狂妄。看酒的侍从以为贼人是惧了将军府的威严,所以瑟缩之后便不敢造作了,警惕性照之前也放松了许多。
风夭夭行至后花园时也不过见到一个侍从在园中值班看守,手中药粉顺风一吹,不过须臾他便倒地大睡了。女子笑意一敛,稳稳落到园中的酒窑旁。踢了踢地上男子,她配药的工夫果然越发精湛。
可是,这次万万没她想象得这样顺畅,凡间有句老话说得好,叫做流年不利。风夭夭觉得她这几天压根就没利过。
一手还不待将窑门打开,背后凉凉的讽笑声就已传来。这一次的人不禁让她心中打鼓,与上次那个俊美少年还不同。上次那个虽未交手,功力无从试探,但不知者无畏么。可是这个不同,姜国的第一将军少正商,魔星噬血,又岂是摆着齐整用来好看的。
风夭夭直起身,呵呵干笑一嗓:“我没想偷你的酒,只是过来瞧瞧罢了。没事先走了。”脚底抹油,盈身飞起,眨眼就已上了将军府的屋顶。
头上星光零丁凉薄,地上白雪映衬美色流丽。男子一双眉眼如画招摇,周身披了层冷月的银辉,显得面色尤为冷淡。映进她瞳孔之后,便如三月樱色,灼眼芬芳。不得不承认,单让外貌协会的来评论,少正商堪称绝美。只是风夭夭知其禀性,自然不会云淡风轻的立在这里当画欣赏。衫袖一挥,已经向天际飞去。
少正商微微眯了眸子远观,嘴角擒来一丝轻描淡写的笑意,这一刻他的心里骤起一丝趣味盎然,来得极为曼妙突兀。面具下的那张脸让他生起浓厚的兴致,好似掀开了,就能追寻到他几世所求的欲念。
他没想到,将军府的偷酒之人会是一个女子。而那风韵,正与梦中无异。
哪里来的丫头,莫非不知他少正商武功高绝,她这样一跑,他又怎会追不上的。身姿轻然一提,奔着女子消散的发向流沙般行去。一个是风,一个似风中尘埃,何去何从,又岂是一粒沙说得算的。
风夭夭意识到不妙,她先他一些时候飞起,却明显感知他越靠越近。回头张望一眼,风中男子的一张轮廓越发清析可现。冷月白光中,就像一个锁命修罗。这样的词汇跳脱进脑海,福至心灵时突然惊诧,府中要死人了,如今看来身体最为不佳的也便是苏婉和少正商,到底哪个?
这一想法还未尘埃落定,少正商之前飘然若仙的身姿极速下坠,一双人早已飞出了将军府,身下是城中的一片房舍。而少正商就像一只受了重创的飞鸟,她看到一口鲜血自他口中溢出,呈落雨状洒下。再看他,微磕了眉眼,眼见就要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