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激动的喊,“我明白舒安,我懂,对不起,从回来知道你出事的时候我就知道,我错了,彻头彻尾的错了!我和凯瑟琳喝咖啡,就是想跟她说清楚。舒安,相信我好不好,我爱你,只爱你!”
舒安的动作顿了顿,窗外的风很冷,吹到她脸上,她清醒了许多。
那一年,她来到N城,一无所有,也是这样冷。然后他来到她身边,不疾不徐,润物无声,渗透进她的生活。她闭上眼睛,想象他的手没有拉着她,想象此时自己正连英文都说不全的站在N城的大街上,心里全部都是刚刚失去女儿的痛苦,突然发现,她唯一的想法竟然是从帝国大厦的楼顶上跳下来!
是他,是他让她学会重新站起来,学会重新爱一个人。
“云端,我害怕受伤。”
受过伤太深,她想如果再失去他,她真的要从帝国大厦跳下来!
“我不会让你再受伤。”楚云端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的说,“舒安,只有你放弃我,没有我放弃你。”
她身子微微一颤,已经被他抱进怀里。脊背贴着他的胸口,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贴在她心口。心口竟然有些痛,她垂首,看着他拥在自己身上的两只手,用小手按住,“云端,你不我弃我,我怎能弃你?”
他深深的拥住她,发狠了似的,在她脖子上吻下去……
她红着脸儿,“我们,回去?”
他一愣,立刻点点头,下车。
从抱她下车到进门,快的她几乎看不清!
“舒安。”他喘息着,深深地唤她的名字,“你如果放弃我,我就从帝国大厦跳下来!”
什么?
舒安讶然,她刚刚想的事情,他怎么知道。
“你会弃我?”见她不说话,楚云端委屈的问。
舒安了然,大约这就是心有灵犀?她垂眸,摇了摇头,下一刻,唇便被他堵上……
次日舒安被闹钟叫醒,起身就见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条,“舒安,先把绿卡拿出来!”
这个人!
她暗笑,打开抽屉取出绿卡放在那张纸条上,压着纸条。才收拾起来去浴室,洗干净出来,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突然愣住了。那张幸福的,笑着的红润的脸,是她的吗?自从脸上有了疤痕,她就养成了不看镜子的习惯,可是今天她才明白,原来他们说她很美,并不是假的。
手机在卧室里想着,舒安收起心思拿起手机,却是个陌生的号码。她迟疑片刻接起来,电话那端迟疑的传出一个男声。
“是季舒安吗?”
“是。”一时间也没想起是谁的声音,她同样迟疑的回答。
“丫的!季舒安,你丫的什么意思!小爷一没逼婚二没强抢,你丫的躲到国外连句话都没有,还显摆到报纸上给小爷看,穿那么花里胡哨兔儿都认不出你了,亏得小爷记性好,还勉强能认出你那张脸,你丫的要结婚了怎么不跟小爷打个招呼跟小爷备案?”
“我……”
舒安哑然,她知道是谁了,天下还有哪位,天天叫自个儿小爷的?
“我什么我?结婚这么大的事儿,哥儿一点儿都不知道,你说你季舒安,你丫的是不是重色轻友?”
算吗?她到了美国以后,谁都没有联系。那会儿,她就想把过去忘得干干净净。现在才知道,她好像,伤了很多人的心,比如,滕绍。
“对不起。”
“得了!”滕绍没好气的叫嚣,“你丫的从来也没把小爷放眼里过。老爷子说的,季家二丫头结婚小爷必须得去,你跟你家那个准备准备,两日后老爷子到!”
“什么!”舒安抓紧滕绍最后一句话,滕家老爷子要来?
“废话!”
滕绍吼着,“爷是你娘家人,要结婚能不去?”
“可,可是我们还没有决定办婚礼的时间。”舒安结结巴巴回答。滕家老爷子,那位要是来了,他们家还不得鸡飞狗跳?
“先看看准女婿怎么样!”滕绍一副她爹的德行道,“不行的话,小爷顶上。”
啪,电话压了,卧室房门口站着楚云端,两手提着油条豆浆,默默无语望着她,满脸担忧和无辜。
“那个”舒安深吸一口气,看看他的手,“你把那些,放到楼下。”
“哦!”
楚云端迟钝的点点头,先下楼。
舒安换好衣服拿好绿卡,跟着下楼。楚云端正在摆碗筷。她说,“我,我爷爷要来。”
啪!筷子掉在桌上。
“舒安,你,你爷爷不是?”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是本家爷爷,腾老爷子。”
算得上本家吧,爷爷和腾老爷子拜把兄弟。滕绍算是她哥哥。
“哦!”
楚云端点点头,摆碗。
“滕家少爷,滕绍,也要来。”
啪!碗翻了。
“舒安,他追过你,是吧?”楚云端满脸苦哈哈的神情。
“额,小时候的事儿,不算。”舒安摆摆手。
“哦!”
楚云端蔫蔫的。
舒安又要开口,楚云端立刻抬起头,“快点吃,吃完去领证!”
楚云端车子开得飞快,N城婚姻登记处也出奇的没什么人,舒安拿到号码回到楚云端身边,他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地面,神情颇为紧张。
“云端。”
她轻轻唤她。
“舒安,你确定要嫁给我?”他抬起头,脸色有点发白。
“嗯。”她肯定的点点头,小手放进他臂弯里,低低轻笑着说,“云端,季舒安喜欢你。”
那是她第一次表白,除了小时候傻傻的对秦慕笙表白过以外,第一次真正认真的对一个男人表白。
他苍白的脸终于红了红,不确定的低声问,“就算别人反对,也还是会嫁给我,是吗?”
“是。”她仰起脸,真诚的看着他。
“3号,请办理。”
电子叫号叫他们,舒安起身,小手被楚云端牵起,走向明媚的窗口。
从婚姻登记处出来,舒安深深吸一口清晨新鲜的空气,就觉得自己的手指上莫名有了个东西,她抬起手,晶莹的钻戒在阳光下闪着光。雪白的白金戒指,一圈小小的钻石围绕着她的手指,莹莹七彩光芒。
她腼腆的咬着唇瓣,轻笑,楚云端伸出自己的手放在她面前,大了些的男戒指,正戴在他中指上,闪着同样温馨的光芒。
“舒安,这个戒指做的时候,有点小。”
楚云端说。
“那,没有改改吗?”舒安想,大概是他买的太着急了。
“本来是想改的。可是那天我带过去,店员说,那名设计师结婚了,在度婚假,没办法给我改戒指。我只好拿回来。后来等了很久,我又去,设计师问我,你准备取下来吗?我说当然不,他说,那就没必要改了。”
“为什么?”怎么能有这样不负责任的设计师!她蹙了蹙眉尖。
“因为他说,戒指的意思,就是要捆绑住你们一生。戴上,就永远都不取下!”
晨光里他深情脉脉的眼睛,他举起的手指,却让舒安红了眼眶,她眨了眨眼睛,忍住泪意,却是忍不住,扑进他怀里。他紧紧抱住她,垂下头,亲吻着她的头顶,深深地,沉沉的吻着她,“舒安,这枚戒指,永远都不会脱下来。永远!”
“我也是。”
她埋在他怀里,哑着嗓子哽咽。
但是她并不知道,楚云端说了谎话。
马路对面的一辆车,车窗渐渐升上来。一阵手机铃声传来,秦玖为难的拿起手机,“先生,是小小姐。”
秦慕笙伸手接过来,就听到囡囡在那边哭着说,“爸爸,爸爸快回来,阿姨生病了!”
滕绍和滕老爷子所言不虚,第二天就到了。楚云端在忙着和秦慕笙签署合作协议,舒安亲自去接了他们两个。老爷子早年在这里留学,对这儿颇为熟悉。时不时指着一些古建给舒安讲他们那时候的故事。滕绍的变化挺大,当初的不羁公子如今倒是沉稳许多,虽然在舒安面前,那些,都是假象……
“小丫头片子!”滕绍弹了下她的额头,“说吧,结婚不打报告,怎么惩罚你?”
舒安瘪瘪嘴,滕绍还真是继承了老爷子一切以军队规矩办事的优良传统,结婚还要打报告!
“罚我给兔儿买狗粮吧!听说这边的狗粮比国内产的要点儿。”
“切!”滕绍翻了翻白眼儿,“美得你,真不是亲妈,兔儿从来不吃狗粮!”
“那吃什么?”
舒安哑然,认真请教一头成年母藏獒通常吃什么食物。
“人!”
滕绍森森的吐出个字。舒安浑身打个激灵,就听到老爷子在后面哈哈大笑,“小丫头别理他,也就吓唬你的胆子。前几****老子让他去相亲,去了半个小时就屁滚尿流的跑回来了,哈哈哈!”
老爷子兀自笑的开怀,滕绍挤眉弄眼,一张脸气得发青,“我说老爷子,您是我亲爷不?”
“小子,你不是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么?”
老爷子得意的反问。滕绍霎时有直接撞墙的冲动,抬起头扶了下额头,“老爷子,损您孙子,真没什么好儿!”
“不碍,丫头是自家人。”老爷子大手一挥,却是不言语了,目光落在窗外。
舒安讪讪的笑着,“是是,一家人!”顺着老爷子的目光看过去,楚云端正站在门口张望,她笑了笑,将车子开进小木屋,停下来。
“云端!”
她开车门下来,冲他打招呼。楚云端轻轻抱着吻了她一下,道一声辛苦,亲自打开滕老爷子那边的车门,微微躬身礼貌得道,“滕老先生,您好。”
滕老爷子将他上下打量一次,目光就落在他脸上。微微颔首,严肃的在滕绍的搀扶下下车,细细把楚云端的相貌身量又打量一次,才问,“楚先生,是一个人在N城,还是父母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