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诺!”她向他狠狠的逼近,“放下枪,否则,我会先开枪!”
缓缓移转目光,雷诺幽蓝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悲哀,忽而温和的笑着轻声道,“安,女孩子不该玩儿枪,乖,放下它,我会给你解释。”
其实我觉得应该反过来对满人实行剃发易服,金钱鼠尾辫和旗装不是他们满族人的民族特色吗?咱们汉人应该尊重满族人的民族文化,强制满族人必须留金钱鼠尾辫,哈哈!
“我不需要解释!”
舒安尖锐的打断他仿佛尚存空气中余音,冷酷得道,“雷诺,我不想再听你们编的谎言,我只相信我看到的,让你的人立刻停手,否则,我让你给我修斯家族的人陪葬!”
她啪得,扣动扳机。
然而身后却传来更多的枪声,再次的混战完全没有因为她逼迫雷诺而停手,舒安的身体一阵阵剧烈震动着,听着枪战的声音越来越稀少,她明白,她的修斯家族所剩最后不多的人正在死去!
“啪!”
她猛地朝着雷诺脚边开一枪,迅速端回来,“雷诺,别以为我不会开枪,立刻带着你的人离开,否则,我绝对会杀了你!”
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心里某个地方总是记得这几个月来他默默陪伴着她,为楚云端治病的日子。她知道他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可他总是对她笑,总是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温柔眼神看她,舒安再傻,有些事情还是能够明白的,只是她从来不想接受。
“雷诺!”
她再次对她高喊着,然而,雷诺不为所动。
他扬起下颌看着她,没有丝毫怒意的眼里更没有生气的意思,不知从哪儿跑出来个人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雷诺目光瞥向沐风身后,冷酷的吐出几个字,“一个不留。”
“不!”舒安难以克制的尖叫出声,猛地把枪顶上雷诺的额头,“雷诺,下令,撤,现在就离开!”
她一张苍白的小脸儿涨的通红,连汇报给雷诺消息的人都不敢动了,然而雷诺却迅速朝着沐风扣动扳机,压下枪,舒安急迫的看一眼沐风,沐风对她摇着头,“夫人,保护,保护修斯……”
啪!
枪声响起,沐风骤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倒下去,瞳孔迅速散开。
舒安呆呆的望着他倒下的方向,在那里,看到一双缓缓靠近的,漆黑的皮鞋。然后是秦玖蹲下的身影,他似乎查了查沐风的呼吸,起身对那个黑色皮鞋的主人,高大健壮的身影说,“先生,死了。”
略点头,秦慕笙将手中的枪收起来,走到她面前。
舒安回头看一眼面无表情的雷诺,将自己的枪转过来,对准秦慕笙。
他霎时停住走向她的脚步,垂眸,看着顶在自己胸口位置的漆黑的枪口,良久,面无表情的脸露出一丝苦涩笑容。
秦慕笙抬起头,漆黑的双眸落在舒安眼里,“舒安,你要杀了我?”
“是。”
毫不犹豫,没有一丝迟疑的回答。
“秦慕笙,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沐风?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楚云端,为什么毁了他的修斯家族!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他一生的事业?你知不知道,记不记得,他是你亲兄弟,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你还有没有点人性,有没有点感情!你把他害到现在这样还不满足,还要夺走他所有的一切,你难道忘了,他放弃母爱,让母亲在最后的日子里陪着你,而不是他!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不会走上今天的路,他好不容易摆脱,好不容易准备开始新的生活,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毁了他!”
声音嘶哑的简直不像舒安,手也是颤抖的,可那枪口,准确的对着秦慕笙心脏的位置,在他胸口上留下冰冻的痕迹。
他盯着她,长久的盯着她,苦涩笑容的脸上,渐渐扬起更加明显的,却不达眼底的笑意,他在笑,眼底,却是痛彻心扉的悲痛。
“你说,我毁了他?”
他向她靠近,胸膛顶着她的枪口。
“你问我,为什么杀了沐风?”
他再向前,手突然抓住枪口,漆黑如墨的眼睛瞪大,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舒安,我杀了沐风,你就要杀了我,是吗?”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秦慕笙,带着地狱里死亡的气息,漆黑的西装,漆黑的眼眸,眼睛里深沉的简直如同地狱,透出阴冷绝望的令人窒息的恐怖,她喘息着,用力让自己的呼吸顺畅着,却是每一下,都是钻心刺骨的疼。
“是!”
秦慕笙,我爱过你,正因为爱过你,现在才这样恨你!恨不得,杀了你!
“好啊!”他甚至笑出声音来,苍凉的笑意弥漫在血腥的寒风中,将她手中的枪狠狠抵在自己的胸口,好像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已经太疼,疼的麻木了,终于有一天,终于有一天,她拿着枪,她大胆的开枪,开枪的对象,果然就是他!也好,她的第一枪就是对他开,这最后一枪,也对他!
“开枪,舒安,开枪杀了我。”他将枪握紧,紧到简直要把枪握碎,舒安觉得自己的心口也是那么紧,那么紧。
那一次,他也是这样对自己说‘舒安,开枪,开枪杀了我啊’,她开了枪,打伤他,他血流如注,却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头说‘舒安,你看,开枪很容易是吧?’,为什么,为什么每次,她都要想起这件事?为什么,那时候秦慕笙你要对我笑!
她软弱无力的后退着,秦慕笙的手渐渐松开,漆黑的眼底,有了一丝松动的痕迹。他抬起手,想去抹掉她眼里不知何时溢出的泪水,脸上的笑意渐渐温柔起来,这个傻傻的舒安啊,她永远学不会……
骤然瞪大眼睛,身体在冲击下猛地后退,秦玖慌忙扶住他。
“先生!”
胳膊里钝痛,不,是心口,心口在痛。
舒安的枪还在冒烟,那并不是一把好枪,但是,准确的射进了秦慕笙的肩胛骨,没有丝毫偏差,因为很近,离心口很近,他离她,也很近。
手枪掉在地上,像是摔碎了的声音。舒安后退两步,目光里都是决绝,绝望。她看一眼秦慕笙身后尸横遍地,满目疮痍的修斯家族农庄,缓缓收回落在他青白的脸上,她没有看他漆黑的简直没有底的眼睛,一字一顿,对着眼里隐约的秦慕笙的身影说,“秦慕笙,从今天开始,我们互不相欠,永不相见,见面不相识!”
她踉跄的后退一步,转过身,眼前仍然是那些死尸,她走出去一步,脚下又绊倒一具死尸,她低头,看着鲜血,看着那鲜血变成漆黑的颜色,淹没了她的呼吸,淹没了她的神智,和他的一切……
半个月后,A市。
公路上行驶着无数车辆,一辆漆黑的奥迪缓缓从高速口下来,汇入车流。然后在约莫半个小时后驶上条相对偏僻的道路。间或路边停着一辆车牌号码特殊,或者车型极致奢华的跑车,对比起来,这辆奥迪简直有些寒酸,但车子仍然顺利通过门禁,进入到外表看起来并不太过分奢华的小区里。
车子在一栋小的独栋别墅里停下,前面车门打开,秦玖迅速跑下来打开后面车门,秦慕笙修长高大的身影从车里钻出,他微微理理西装,抬头看了看颇具中国古典风格的大门,秦玖已经上前按门铃。
不久,门打开,秦慕笙跨进门,在佣人的带领下进入这栋看似普通的别墅,客厅里,已经有人等着他。
“爸、妈。”
秦慕笙对着里面的两个人微微颔首。
叶知心冷冷的笑了笑,让他坐,让佣人端来咖啡放在他面前。秦慕笙谢过,却没有端起咖啡喝。
“慕笙啊,我们今天叫你来……”
叶知心坐下,准备开始说话。
“知心,你上楼,我和慕笙谈谈。”俞铮成打断了妻子的话。叶知心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看丈夫,平素里丈夫与她都是有商有量的,今天这是在做什么?但为了俞铮成男人的面子,叶知心善解人意的站起来,对俞铮成点点头,又对秦慕笙笑笑,转身顺从的上楼了。
等到楼上关门的声音传来,俞铮成才回头看了眼秦慕笙。
他对着门口的警卫打扮的人示意,立刻有人前来走到亲密生面前,示意他起身搜身。
“慕笙啊,别介意。”
秦慕笙微微一笑,配合的起身伸开双臂,让那名警卫员搜身,很快,警卫员对俞铮成点了点头,示意没有问题,退下去。
俞铮成再次让着秦慕笙在沙发上坐下,端起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也为秦慕笙斟茶送过去,秦慕笙微微欠身,礼貌的领受,喝了一口,笑道,“爸的茶艺真是越来越高。”
“茶艺高,没什么,手段高才重要。”
俞铮成意味深长的端着茶叹息了一声,喝下去。又开始缓缓的泡茶。
秦慕笙并不言语,也低着头慢慢品手中的茶。
直到他放下茶碗,俞铮成才又开口道,“慕笙啊,依我看,你的手段可比我的茶艺高明多了。”
“爸怎么这样说?”秦慕笙不解的问,继而仿佛恍然大悟,有些抱歉的笑了笑道,“爸,我和芳华是真的没什么感情了。芳华只是对一件事过于执着,我也给她考虑的时间,希望她能想开。”
听着他的话,俞铮成不动声色的笑了笑,端着茶继续喝了一口,缓缓放下茶碗,道,“婚姻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管不了。不过,慕笙啊,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想离婚爸能理解,也不能做的太绝,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