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哪儿像是妃子,简直就是妓女。
人群中一阵窃窃低笑。旋即自动让开一条路,让舒安出去了。
莫书的经纪人裴娜,实则是个很聪明的人,早料到今天拍戏前肯定会有一番吵闹,就干脆把莫书拖住在房间里。可莫书却是很崇拜喜欢自己的师姐舒安,一直被脱着有点儿不高兴,好不容易脱身下来,却看到舒安已经在和导演说着什么,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导演正不住的点着头,像是极其赞同。
“师姐!”他叫着她冲到他们面前,雪白的衣衫在身后飘舞着,竟果真有些风度翩翩的气势,舒安忍不住就赞许的笑出来。
“莫书,你真是愈发风流倜傥了。”
莫书原本准备说的话被舒安这么一句岔开,也就干脆忘了,挠着后脑勺嘿嘿的笑了两声,“师姐取笑我。”
“要说啊,莫书算得上是咱们演艺圈儿里气质数一数二上乘的。这楚总挑人的眼光可真不赖。华闻传媒的演员,各个都是气质上乘!”说着,导演似乎想到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那以后导演要多多支持华闻传媒。”
舒安顺势的笑道。
导演微微一停,意味深长的看着舒安摇头叹息道,“安小姐和楚总可真是感情深,什么时候都要支持楚总一把啊!放心放心,有安小姐在,华闻传媒那可都是导演们趋之若鹜的地方。别的不说,塞缪尔这样的大导演,不也是因为安小姐,一次次和华闻传媒合作嘛!”
“那倒是导演您误会了。”
舒安温婉的笑着回答,“当初我能得到塞缪尔先生的指导,也是因为楚总的缘故。导演若是对跟塞缪尔先生合作感兴趣,也得是楚总开口亲自去说才有效。”
导演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的不停点头。
界内人人皆知塞缪尔的大名,谁能和他合作一把,那也是人生中重要的学习。
“那日后要请楚总多多照顾了!”
“导演客气,都是合作的关系嘛!”
他们的谈话其实并不开放,都是声音低低的说话而已,但在有心人眼里心里,却还是看的清楚,听得清楚。汝梦蝶眸光一眯,目光落在伴着舒安笑的莫书身上。以多欺少是吧?她不会给他们机会!
电影当日顺利的拍下去,导演也没有安排汝梦蝶和舒安的对戏,反而是安排了莫书和汝梦蝶的,看得出,其实汝梦蝶算是个会演戏的演员,和莫书都很入戏,而莫书那种状似亲密实则疏离的距离感也把握的十足。
而舒安和莫书的对手戏,则稍稍晚一些。
拍的是舒安被汝梦蝶所饰演的宠妃用仙法折磨的伤痕累累奄奄一息被狐君巧妙救回以后在她寝宫里的一段对手戏。因为前提是狐君将救人这段搞得特别冷漠,好像全然是看在狐族‘报恩’这一理由上才出手救她,而且救得不彻底,只是让她脱离了宠妃的手,反而几日后就要被赶出皇宫,从此不得见狐君,故而心中痛苦且绝望。
台词不多,重在表现情绪。
打板后,舒安的情绪便迅速落在冷漠里。她眸光微微闪烁着,将脸朝着其中一台摄像机,隐隐能看到苍白清澈的脸中含在眼里的一抹落不下的清泪,她虚弱冷淡的用凄清的声音道,“臣妾今日如此,心已死,还望君上看在臣妾毕竟救过您一回,放臣妾静心归山,从此与红尘无念。”
狐君的眸光中应是露出疼惜和彻骨痛苦的颜色,手朝着舒安伸了伸,迟疑着嗫喏着唇片,恋恋不舍,却又无可奈何,无可奈何,却又痛彻心扉,痛彻心扉,却又愧疚自怨,情绪复杂到极致的去看她。
可莫书与汝梦蝶对戏了整整一下午,因两个人被卡了几次好不容易过了,莫书已经很疲惫,此刻想要调动这样的情绪就很难,干巴巴的伸了会儿手,就被导演叫停。
“莫书,你现在的情绪很复杂,你要重点表现这种情绪而不是动作,明白?”
导演忍不住冲上来给莫书说戏。
莫书只好点点头,恰好poem过来给舒安补妆,等导演说完笑了笑道,“中午和安对戏的时候听说很好啊!”
莫书露出痛苦的表情,“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到这里就想到裴娜总跟我说,我是狐君,要显得冷漠一些,这个冷漠……哎,简直要把我变成冰雕了!”
Poem扑哧笑出来,忍不住道,“要是秦慕笙在,你就有活样本了!”
他这话说完,才发觉说错,忙看了眼舒安。她只静静看着剧本,好像根本没有听到poem的话。
其实当初很愿意接这个戏,究其原因便是里面的狐君和秦慕笙有些像。只是狐君实则是毫不吝啬的表达他对女主角的爱意,而秦慕笙……
她放下剧本,正准备和莫书说说戏,裴娜却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正在旁絮絮得给莫书说戏,“狐君这个时候即便痛苦也不能表现出来,你只能通过眼睛,眼睛里的绝望,眼睛里的痛苦,眼睛里的……”
本来莫书已经很累了,此刻让他只用眼睛去表达,而不能用肢体或者语言,是个很困难的事情,而起天色暗下来,眼看着就要到晚饭的时候,舒安几乎能听到莫书肚子在叫了,可裴娜还在喋喋不休着,她不禁有点儿同情莫书。
招呼了助理过来,让她给莫书那点儿吃的去。
很快,她那个机灵的小助理就抱着块巧克力蛋糕和一杯牛奶过来递给莫书,“打扰了裴姐,我看莫书都饿了呢!”
裴娜说的正带劲儿,看到小助理捧着这些东西自然不高兴,伸手就去推开,却不料小助理本来就是单脚站在台阶上,一个不稳朝着下面摔过去。
“小心!”
舒安惊叫声从休息室奔出来,幸而莫书伸手,她松了口气,关切的过去问,“怎么样?”
小助理没事儿,摇摇头,可惜的望着地面。
原本在她手里的牛奶蛋糕都摔在地上,软软的蛋糕瞬间变成了蛋糕泥。她愧疚的看向舒安小心翼翼道歉,“安小姐,对不起。”
“没关系,蛋糕而已。”
舒安蹲身捡起来交给旁人,安慰她。
“裴娜你也真是的,有话不能说非要动手吗?”莫书本来就已经没有耐心,忍不住就冲着裴娜嚷嚷起来,看到还好的酸奶,一股气又冒起来,瞪了她一眼气鼓鼓得道,“就知道说戏说戏,我都累死了,也不见你送杯水过来。师姐好心让人送蛋糕过来,你还推开,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经纪人!”
裴娜自然不好在旁人面前顶撞莫书,只好低声叹道,“你要是饿了说话就好,又不是没有准备。”
莫书的气性上来也就顾不得裴娜的面子,一转身双手环胸气势汹汹的质问起裴娜,“准备就怎么了,难道让我自己去拿,你是演员还是我是演员?你关怀过我需要什么嘛?裴娜,我到底是你的演员还是你赚钱的工具!”
“莫书。”
意识到莫书的话似是有些过分,舒安忙拦住他。眸光微闪,她起身拍了拍莫书的肩给他个安心的笑容道,“别担心,我去和导演说说带你入入戏,兴许就能找到感觉。”
她说着亲自去和导演商量。
莫书感激的看着她的背影,继而想到裴娜,难免面露不悦。
打板后,躺在床上的舒安并没有看向摄影机,而是看向了她面前坐着的莫书,清澈的眸光里含着隐忍的泪水望向他,像是回忆了许多他们曾经的快乐,又继而想起了后来的彼此折磨,伤情到绝处的绝望,痛彻心扉的放弃。
莫书的心竟是随着她的眸光一痛,颓然的腰身忍不住朝着她倾过去,眼里闪烁着浓烈的心疼,仿佛想要触摸她,却又不敢。
她抬起眼眸,下定了决心般的颤着声音道,“臣妾今日如此,心已死,还望君上看在臣妾毕竟救过您一回,放臣妾静心归山,从此与红尘无念。”
她话音落下,终是不忍再看他,默默闭上眼睛,将伤痛的小脸儿别开,细长睫毛遮住的眼底一片灰败的颜色。历经千难万险,本以为可以修成正果,却不想终是走到了这彼此负累的一日。
若真是如此,那么,不如归去!
心中一片无法言语的疼痛,狐君颤抖的朝着她伸出手,像是要拦住想象中那个离去的她,却终究化作个颤抖的抚摸,他想到她对自己的绝望,想到她居然要离开他,手指颤抖的无法言喻。
“归山?”他困难的说出那两个字,颤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走,又能走到哪儿呢?”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颤,绝望中眼睛闭得更紧,一滴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出来,他终究是在乎她的,那么为什么那么冷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理她,为什么要伤她的心,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欺辱?她真的不该来这里,来了,就永远都回不去。
她想念那个属于他们的世界,没有人欺负她,也没有他,是不是如果那样,她就可以活的安宁?
他想到她真的即将离去,再也不在她身边,手指颤抖的更加厉害,眼里,也闪烁出异样的光芒。
“再给我一次机会,你答应过我,永远都在我身边,难道你忘了吗?”
她的泪,流的更加汹涌,他忍不住将手指移到她眼角,替她抚摸泪水,俯下身,轻轻吻在她眼角,他知道她是个坚强的女子,向来是不会哭的,可是今日她流了这么多泪,应是心里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