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ion!
第三次开拍。
Sam吻上她的脖子,湿热的气息再次袭来,她依照剧情轻声呼唤着,“莱昂,哦,莱昂!”然后听到塞缪尔大叫,“sam热情一点,安,深情,深情!”她闭上眼睛,斑驳的树影投射在眼皮上,她告诉自己她是茉莉,是茉莉,她面对的是她爱着的莱昂,而不是秦慕笙,可是当秦慕笙这个名字撞入她的脑子,她就霎时清醒了,她又开始不停的催眠自己,口中乱七八糟的唤着莱昂,被他推到在草地上。
Sam的动作很轻,可舒安的感觉却很痛苦,恐惧,害怕,她简直像是看到秦慕笙正站在树林里看着她,漆黑的眼底满是嫌恶的光芒,刺得她猛地神经发颤,她这次没有推开sam,而是恐惧的,用一种近乎疯狂的表情盯着那颗她想象着秦慕笙站着的地方,发出几声连她自己都听不到的嘶叫。
“卡,卡!”
塞缪尔狮子般的怒吼着从梯子上跳下来,大步冲到舒安和sam面前,一把把sam扯开,冲着地上的舒安怒吼,“你到底在做什么,安,你的脑子今天难道坏掉了吗!”
Poem冲上来拉住开塞缪尔扶起舒安,一再解释,“对不起,她今天的情绪真的不太好。”
“情绪不好!”
塞缪尔不可思议的吼着,他从来没有这样发怒过,“安,第三次,第三次,你浪费了我三次胶卷和三次情绪,演员,你是演员,你没有资格情绪不好!”他气得简直疯了,在舒安演戏如此演技纯熟之后竟然犯三次错误,这让塞缪尔不能接受。
“安,我认为,你大概过于骄傲了!你要搞清楚,我不是别人,我不可能忍受你这样的演技,你明白吗?”
舒安无力的点点头,脸色已然是惨白的颜色。
Candy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一把把塞缪尔拉走了,她担忧的看了眼舒安,叮嘱她,“好好休息几分钟,然后再开始。”
她勉强朝着candy笑笑,能听到candy正尽量压低声音替她解释着什么。塞缪尔的怒气似乎小了些,poem扶着她站起来的时候,她看到塞缪尔看她的目光里有些同情。她冲他勾勾唇角,让poem带自己到旁边休息。
几分钟后,sam迟疑着走过来。
他刚刚从塞缪尔那里回来,他甚至闻了闻他身上有没有搞什么奇怪的香水,甚至问舒安是不是怀孕,这让sam很愧疚。在起初拍戏的时候,舒安一切都很好,如果不是他一时激动竟然侵犯了她,也许她后来不会变成这样。在sam的概念里,中国女孩子还是很不喜欢被男人突然舌吻的,那类似于上床,是一件需要负责的重要事情。
虽然sam并不介意甚至很高兴对舒安‘负责’,但显然,舒安讨厌他这样情不自禁的吻,甚至导致她现在害怕他。
他站在poem身侧,尴尬的看着舒安,张了张嘴。
“安。”然后心虚的说,“我会对你负责,如果你需要的话……”他红着脸,低头。
舒安喝着水的动作一滞,继而噗的口中的全数喷到poem身上,他咬紧牙关皱紧眉头愤怒的掉转头盯着sam,简直恨不得把他给吃了。
“sam,麻烦你下次说傻话以前看清楚状况OK?”
舒安笑了,咯咯的笑起来,漂亮的眼睛眯成了月亮。Sam看她笑,呆了呆,摸摸后脑勺也憨憨的跟着笑,他急迫的说,“安,你别把我当成谁,你就当我是个木头桩子。塞缪尔说了,不去拍你的表情,你就当跟一个会动的木头桩子演戏,行吗?”
木头桩子?舒安再次笑了,这一次,笑的很开心,很开朗,笑的弯弯的眉眼里星星点点,有些泪光。
其实她知道,一直都是她的问题,是她放不下心中的芥蒂,却害得他们全部要对她这样小心翼翼,舒安心里很过不去,却又没办法摆脱那样的困扰,甚至到了出现错觉的地步。可是每个人都那么谦让她,连塞缪尔都对她让步,让她觉得温暖,又有些对不起他们。
她认真的对sam点点头说,“sam,我会尽量。不过现在,你让我休息片刻好吗?我真的有点儿需要休息。”
Sam点头,离开。
舒安靠在树上,缓缓闭上眼睛,让自己的脑子清空一些。
Poem知道这是舒安拍戏时候一种休息和自我放松的方式,也就默默的离开,在离她比较近的地方等待。
林子里有秋日叶子坠落前清甜的气息,舒安闭着眼睛,能感觉到周围的人声对她来说越来越稀少,她却渐渐听到了阳光照射进树林的声音,微风吹动树叶沙沙的婆娑,听到了女孩子和男孩子的欢笑声,继而,是声音。她想,也许sam说的对,她可以把他当做是木桩子,当然,不是木桩子,而是演员,她是个演员,他也是,演戏是他们的职业,所以她不需要融入太多的感情,她只需要像所有女人那样,演戏给男人看。
舒安想,她大概是习惯了不演戏而不知道怎样演戏,这只能怪那个人没有教会她,当然,他不需要教她,他了解她的身体,了解她的需要,在床上,他们的和谐度明显比生活中高。所以,他至少让她知道一个女人欢愉起来是怎样的感觉,她不需要想太多,甚至可以不想对方是谁,模糊的影子就可以,她只需要记住自己欢愉的感觉。
渐渐地,她的思维从模糊到清晰,然后从清晰到一片空白。她睁开眼睛的瞬间,那一抹光,很明亮。
多年后,poem对他的女人说,他知道秦慕笙最喜欢季舒安哪里,因为,那也是他喜欢她的理由。
此刻,poem为舒安的眼睛惊艳的时刻,她站起来对他温柔的笑笑,点头,示意他可以重新弄开始拍这场戏。
这场床戏拍到第四次,总算顺利通过。塞缪尔说舒安是个值得浪费胶卷的演员,最后的表演棒极了。舒安却没有听到这些话,拍完最后一幕她已经筋疲力尽,几乎是在poem的搀扶下回到化妆间。
冷汗淋漓的在椅子上坐了不知多久,舒安的眼前依然是那个时而会在她假装的呻吟中出现的人影,没人会知道秦慕笙在她身体里留下了怎样的痕迹,连她自己在今天前都不知道,他竟然是这样刻在她身体里无法逃脱的一个人。
喝了足有整整一瓶热柠檬水,舒安身上的冷汗才渐渐散去,脸也不再那么苍白。等到思绪回来,剧组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poem耐心的在旁边陪着她。
“poem,我们也走吧。”
她轻声说。
Poem拍拍她靠在他身侧的头,点头笑说,“好。”
很简单的字,他希望她在他跟前不要那么负担。他看得出,季舒安的那些坚强冷漠都只是个外表而已,实则她的心比任何人都要敏感甚至脆弱,所以她需要时不时的解压。
两个人起身往外走,走到一半的时候舒安却停住问poem,“有别的路能回去吗?”
Poem一愣,继而明了的笑,点头,“我知道有一条小路很方便,走吧。”他拉着舒安的手掉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并没有看到舒安有些不好意思红了的脸。只是她终于笑出来,淡淡的带着几分羞涩的可爱。
他们走的就是这片林子所属的平原中另外一条小路。显然也有人时常从这里走,路上有长期被汽车行人碾压的痕迹,但杂草丛生,在秋季里黄绿黄绿的,看起来清新又温暖。银杏树的叶子大多数已经变成了黄色,金灿灿的挂在枝头上迎接着秋高气爽的阳光,像极了挂在树上的金片。
舒安眼巴巴的望着那些树说,“poem你说如果这些叶子真的是金子,我们现在是不是就发财了?”
Poem喷笑,“安,你想钱想疯了吧?”
舒安认真的点头说,“poem,我真的是想钱想疯了,我真想赚很多很多钱给秦慕笙,这样他就不需要去赚钱,也不会遇到危险,当初的当初,他也不会恨我,哎,反正钱是个很好的东西。”
Poem依旧淡淡的笑着,抬手拍拍她的头说,“安,你真傻呀!”
可是他心里却想到另外一句话,有人说,‘爱情中的女子总是无可救药的充满母性,企图保护她深爱的男子。’他觉得,舒安对秦慕笙的爱情已然终于升华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覆水难收。
舒安呵呵的笑着,仿佛是为了验证poem说的傻。可是他看得出,那双明媚大眼睛里的阳光正在散去,空荡荡的闪烁着的金色就像秋日里的这些树木和绿草,纵然美丽,却美丽的悲伤,是以即将逝去的姿态带着报复性的盛放着他们最后的生命。他想到这里,突然冲动的握住舒安的手,说,“安,无论他做什么,都是为了你的喜乐安平,所以你要活得快乐,他才会快乐。”
她努力的点头赞同着,“是啊是啊poem,我会好好的。”好好活着,好好拍戏。秦慕笙给过她温柔的话里,好好地三个字,最多。小时候她看小说,母亲临行前告诉兄妹两个,好好地活着,好好地长大。她说慕笙哥,你看你说话的时候跟小说里的妈妈一个味道,秦慕笙瞥了眼她的书说舒安,慕笙哥给你做一辈子哥哥好不好?
她抿唇,不回答,拿着大眼睛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