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却干净的问候,秦玖顿时连那三分的陌生都散了,忙回答,“小姐好。”
大眼睛瞟向秦玖咯咯笑起来,“秦玖,你长得真好看,跟慕笙哥一样好看!而且你和慕笙哥一样不喜欢笑。”
额!
秦玖扯了扯唇角,舒安笑的愈发欢快,歪着小脑袋看着他,眼底全然是晶莹剔透的笑意,衬着那苹果似的小脸蛋儿,在霓虹的灯光下忽明忽暗,犹如画中走出的女子。他看的有些失神,却也注意到秦慕笙射过来微微幽冷的光,忙垂下头。
“哈哈,舒安你看看你,把人秦玖说的都脸红了!”
穆翌晨笑呵呵的打开车门倚在车上痞痞的说笑着。
秦慕笙一个冷飕飕的眼刀射过去,穆翌晨立刻收了脸上的笑容,扯扯唇角钻回车里了。
秦慕笙也立刻带着舒安上了车。
“秦玖,拿一百块过来。”刚上车,秦慕笙就命令,然后回头问舒安,“丢的是新钱还是旧钱,或者半新不旧?”
舒安怔了怔呆呆回答,“新的,崭新的。”
秦玖便立刻抽出一张崭新的百元钞票递过来,蓝色的钞票表面甚至微微泛着亚光。秦慕笙接过钞票让秦玖开车,又问舒安,“折成几叠,两叠,四叠?”
“慕笙哥,我,我不能!”舒安忙摆摆小手,认真的说,“我会和爸爸承认错误,你放心,爸爸不会打我的,爸爸从来都不打我!”继而又难过的垂下头,“可爸爸说,我长大了就不会总丢东西了的。”
秦慕笙轻轻一笑,托起舒安雪白的小手把钱放进她手里,严肃却温柔,“舒安,这是唯一一次哥哥帮你,绝对没有下次。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要特别对待。”
舒安在那声特别对待中乖乖收下钱,咬着唇瓣努力的回答,“慕笙哥,我会还给你的!”
然后,穆翌晨在前面实在忍不住笑出来。
“湿巾。”
秦慕笙冷眼扫过去开口,穆翌晨忙提起湿巾递过去。
他打开取出湿巾轻轻擦拭着舒安透明的吹弹可破的肌肤,那白皙的小脸儿正因为车内的温热气息缓缓升腾起可爱的红润。舒安羞涩的伸着小手阻止他,“慕笙哥,我,我自己来。”
“嗯。”他淡淡应着,将手中的湿巾递给她。
舒安擦干净小脸儿上哭泣的泪痕和污垢,擦干净小手。
“梳子。”
秦慕笙又开口,穆翌晨很快找到梳子递过来。舒安自己拆开头绳,一头柔软的卷发披散下来。她天生自来卷儿,而且是秀兰邓波尔那种大大的波浪卷,漆黑如瀑布,卷曲如波浪,透着股子与年龄不符的异常妖娆,却衬着她那稍显笨拙的小胖脸透出几分灵透的妩媚,纵然秦慕笙见过多次,此刻也觉得她那身鲜红色的衣裳衬托着她比往日更漂亮几分。
舒安拿着梳子很不客气的狠狠梳头,把几根头发带下来,秦慕笙的心居然就跟着一抽一抽的,忍不住抓住她的小手阻止,把她抱过来亲自轻轻梳理着。
头发柔顺了,舒安就扯着皮套要箍,被秦慕笙的手拦住,“就这样。”
“就这样?”
舒安回头小脸儿上带着不可置信。
秦慕笙笑的温润,淡淡道,“很漂亮。”
舒安的小脸儿倏忽红了,红的如同一只圆润的苹果,垂下小脑袋玩弄起手里的皮绳。
到了酒店门口,舒安一下车就看到爸爸正站在门口,冷风吹得季伯诚脸膛发红,滕绍也冻得跳脚,快步跑下来冲到舒安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冰凉的手指沁入她温暖的小臂,“死丫,你哪儿去了你!”
“我,我不认识路了……”
舒安结结巴巴解释着,抬头去看季伯诚。
他正和秦慕笙道谢,秦慕笙简短回答,“没什么,恰好一眼看到了。”便微微欠身,行了礼进去。
舒安忙走到季伯诚面前垂下小脑袋愧疚道,“对不起爸爸!”
“没什么,我的小傻瓜又走丢了是不是?”季伯诚依旧温柔慈爱,俯身拉住舒安温暖的小手,看着她整齐的长发披散在秀美的肩上,大眼睛虽则红着,小脸儿却干干净净,又是放心,又是满意。舒安点着头,小脸儿愈发愧疚的耷拉下来。
“好了小姑娘,今儿是你的生日,可不能这样。”季伯诚拍拍她的小脸儿,微笑哄慰。
舒安仰起头愧疚的问,“让爸爸等这么久,爸爸不生气吗?爷爷生气吗?”
“爷爷还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要生气?爸爸就该等着舒安回家的啊!可是舒安,爸爸以后是不是得给你带一部手机啊,你要是再走丢,爸爸可怎么办?”季伯诚叹息着,拉着舒安往酒店里走,末尾却不知道是在和舒安说,还是和他自己说。
“爸爸我问路了!”舒安忙强调自己还是晓得该怎么解决路痴问题的!
“嗯。”季伯诚低头对女儿笑着揉揉女儿的小脑袋,夸赞她,“舒安长大了,果然长大了!”
舒安的小脸儿却倏忽有些发白。
爸爸说,她长大了,可她刚刚丢掉一百块!可想起秦慕笙说,“丢钱的事情我们谁都不说,好吗?”她就立刻闭上小嘴巴,不敢再说话了。
里面早已得知舒安已来的消息,秦明便忙着准备开始。
腾文迅亲自去领了儿子,季伯诚带着舒安从厅外走进来,顿时厅内安静下来。
滕绍、季舒安,才是今天的主角。
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孩子一路走,一路让他们认识来的成人、孩子,各家的少爷、小姐,有些是他们自小认识的,有些则从未见过。滕绍被绕的头晕,舒安也勉强只能微笑应付过去,好不容易从这条人群围着的道路里走到台上,滕绍摇摇晃晃就快站不住了,用嘴角闷声闷气的问舒安,“丫,你记住几个?”
舒安懵懂摇摇脑袋,“一个都没记住。”她也很头疼的好不好!
好在似乎也没人预备着让他们记住,两个人被司仪拉着给两位老人磕头,然后滕老爷子分别从滕绍身上解下他从小戴的那只金锁用金钥匙打开,再给他戴上一只新的金项圈。季老爷子再给舒安戴上一只白玉的项圈,两个孩子再磕头,就算是礼毕了。
舒安和滕绍从地上爬起来。
司仪递给滕绍一只红色丝绒的盒子,滕绍看着舒安笑的有些犯傻,白皙的脸泛着可疑的红晕打开手中的盒子,装作大方的递给舒安,“来来,福晋,爷送你的生日礼物!”
台下一片哄堂大笑,虽则都是善意的,舒安还是觉得有点儿羞恼,禁不住的寻秦慕笙,却自始自终没有看到他,她有些失落的转回目光,却见那盒子里,莹润如酥的一枚玉镯,端的是高雅天成。舒安不禁瞪大眼睛,她还识货,晓得这玉镯贵重,颤颤的接在手里,像是有千斤重。
比起来,她送滕绍的那个……
舒安不安的瞥了眼被司仪托在托盘上皱巴巴的针织背心,几乎要把小脑袋埋进胸前。许久才喃喃道,“谢,谢谢!”
滕绍听着却很受用,对她挥挥手,道,“戴上,戴上小爷看看!”
腾文迅忍不住将拳头放在唇边轻咳两声示意儿子差不多得了,季伯诚却是满脸笑容的看了看他,示意不必在意。然后轻声告诉舒安,“戴上吧。”
既然是爸爸的意思,舒安便没再推辞,乖乖取出镯子戴上。稍稍有些宽松,但羊脂白玉温润的色泽配着她白皙的的肌肤,更衬得她肤白如玉,细腻如脂,像是诗里形容的那些漂亮女子。
底下便有人窃窃私语开来,有的说两小儿青梅竹马甚是羡慕,有的夸赞舒安内秀与众不同,舒安在台上听着,小脸儿烧的全然不知所措。直到司仪说要送上她给滕绍的礼物时候,她愈发觉得要钻地缝。可滕绍一看到那毛背心却很高兴,当即套在白色衬衣外面,倒也显得很英挺。
“嘿嘿,挺合身,舒安,谢谢啊!”他大咧咧的笑着,一边摸索着身上的背心。
舒安见他喜欢,心里的愧疚散去几分,抬起头也冲滕绍大方的笑起来。
如此仪式全部完成,剩下的时间便交给两个孩子自己去应酬。
大人们围了一圈,少年孩子们则围了另外一圈。
酒店里热,舒安脱了外套交给服务生保管,露出里面黑色的高领毛衣,趁着条红色的裙子,高贵典雅中透着灵动可爱。她生性开朗,很快便同几个孩子交往起来。
名媛聚会,多是摆着谱站着坐着说说话,舒安静静听着那群少女女孩子们说了会儿服装时尚化妆品之类,就有点儿头晕脑胀的,打了个借口脱身出来,却见滕绍正端着酒杯同几个少年说话。
他十二岁,虽则脸上的婴儿肥仍然隐隐约约,但是少年人的文雅气息也已经隐隐流露。他仍然穿着舒安给他的毛背心,趁着俊美的一张白皙脸孔,看起来便宛如少女漫画中的人物,好些个女孩子少女也频频朝他看过去。
舒安听他正笑,“值钱不值钱的两说,给我家小福晋的礼可不能随便,否则却配不上她这样用心给我织毛衣。”
语气已然有了成人的干练沉稳。
舒安听得心情却一阵复杂,她不知道该为滕绍的成长高兴,还是该为觉得他越来越远而难受。
她四下寻着秦慕笙的身影,却终于在成人的聚会中寻到他。那样一个少年英挺的站在那里,眸色脸色均是沉稳宁静,谈笑言简意赅,话不多,却每每说出一句便引来几声符合,显见是众人的中心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