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如同被抽干了般的,病得一无所有,只能静静躺在这里,承受着他给她的所有羞辱和折磨。
他胸口一阵窒息,握着她的手一紧,将她的胳膊也拉出来,触目惊心的红斑爬满了她的小臂,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拉开被子,那冰凉小臂上,竟布满了同样的红斑和伤痕,是,是不是过敏?
秦慕笙豁然起身,吩咐秦玖,“叫医生!”
秦玖看了眼舒安的手臂,转身出去叫医生。他知道那是什么,他想,让医生告诉秦慕笙更好!
“只是皴裂。”医生看过后,有些无奈的瞥了眼秦慕笙,那眼神的意思很明确,大惊小怪,没见过?
皴裂?秦慕笙瞪了下眼,尴尬的点点头,道,“多谢。”眉宇却不自主的越皱越紧,怎么会是皴裂?在他的印象里,即便到了三九天,她的皮肤那么好,根本不会有这些问题。秦慕笙的手,受过伤,有茧子,却从来没有皴裂啊!
医生走了,秦玖走过去,低头看着舒安手上胳膊上的伤,深吸一口气,终于忍不住说,“先生,小姐那个伤,是因为长期泡在冷水里。”
他的话音落下,秦慕笙忽然抬起头来,眼里骤然射出冷意。秦玖的头更低,退后一步躬身道,“秦玖请先生责罚。”
“责罚?”秦慕笙冷笑,哼了声,“好算计啊秦玖,故意等着医生来告诉我,是不是?”
“先生,是秦玖……”
秦慕笙一抬手,阻止秦玖继续解释,转过身悉心的把舒安的小手放进去,冷声道,“说吧,这么用心良苦的算计我一回,想告诉我什么?”
“先生,秦玖今天早晨就想告诉您的,小姐她一直在家里做佣人做的事情。”
秦玖感觉到秦慕笙巨大的冷意和压力,头低的更厉害,狠狠的压了压心中的恐惧,道,“上回,秦玖过去就看到了,小姐一个人在擦地。这次,佣人居然都不在,只有小姐一个人在洗衣服,还有佣人们的衣服。小姐,毕竟是先生的人,这样做是不是……”他不敢说下去,低着头,僵硬等待秦慕笙的责罚。
可他没说话,什么都没说。
他在家里放了监控,秦玖是除了管理监控的人以外唯一能看到的人。他不会欺骗自己,这样说,应该是看了很长时间的监控。可是舒安呢,这么做,为什么?因为家里的佣人都欺负她?不,除非舒安愿意被人欺负,否则没人懂得了她。就像今天,她也试着反抗过,如果不是身体太难受,汝梦蝶不可能欺负她第二次。
她发烧,怎么发烧的?
“上次,先生去接小姐的时候,小姐穿的很少。”像是听懂他的疑问,秦玖低声道。
他知道,其实第二天早晨舒安是带着低烧的,否则再累也不会睡得那么迷迷糊糊。可他走的太快,也实在不想想起她,居然就这样一直忽略她的病。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要做家务,还没人照顾,难怪会变成今天这样。
真是,真是个傻姑娘!
“你把监控留着?”秦慕笙抬眼起来问秦玖。
秦玖依旧不敢与他对视,低声回答,“是,先生。”
“哼,秦玖。”秦慕笙冷哼,微微靠向椅背,笑道,“你喜欢舒安?”
“秦玖不敢,小姐是先生的人!”秦玖忙抬起头回来,目光触到秦慕笙冰冷的双眸,立刻脸一白,满脸愧色的把头重新垂下,说,“秦玖想了不该想的事情,愿意接受惩罚!”
秦慕笙起身走到他面前,单手扶住他的肩,轻轻拍了拍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这样的事情,决不能有下次。”然后只听空气中啪得骨骼响动,秦玖浑身一震,额头骤然冷汗淋漓。
病房里的空气,冷凝窒息。
秦玖低头站着,额头上的汗一滴滴落在地上,打出个水珠,他却动都不敢动一下。自从他跟着秦慕笙以来,几乎没有受过任何惩罚,这是第一次,秦慕笙亲自捏断了他的手臂。他明白,秦慕笙已经是手下留情控制愤怒了。他的女人,尤其是舒安,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觊觎,他更不能。
而他居然不仅觊觎了,还算计了他一回。若非看在他生死跟随多年的份儿上,秦慕笙绝对不会放过他。秦玖开始害怕了,更加愧疚,如果因此秦慕笙对待舒安的看法变了,认为她算计了他,那么,他做的这些全部都是害了她!
“处理好你的胳膊,把那几个佣人打发掉。”
秦慕笙缓缓开口,声音冷的几乎结冰。
“是。”
秦玖立刻回答,抬眼,触到秦慕笙隐含着杀意的眼眸,心中一惊,已经明白该如何处理那几个不知死活的佣人。
“只要他们什么都说不出来就够了。”秦慕笙转回目光,看着舒安冷淡的道。
“秦玖明白。”他躬了下身,转身默默离开。
月色高升,照着床上面色苍白的小姑娘,秦慕笙心中一阵阵的抽痛。他好心疼,真的好疼。他想起这些天来对她的虐待,一个女孩子美妙的第一次,一个女孩子稚嫩的初期,都被他生生剥夺,没有美好,他自己都知道没有美好。可是面对着她的时候,却拼命的想用虐待她来让自己舒服。他其实很喜欢她笑,却不想看到她笑,他其实不喜欢她怯弱的站在自己面前用那种害怕的眼神偷偷看自己,却想要看,明明看了疼看了痛,却还是觉得这样看了会舒服似的。
其实不舒服,其实很难受,可他却宁肯难受。
第一次宴会,给过她那样的羞辱,他亲眼看着她受伤,看着她求助的望着自己,看着她眼里渐渐绝望,看着她逃离,他心中的痛很深很深,却自以为很痛快。可是夜色中,她缩在地上冻得瑟瑟发抖的时候,他的痛快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莫名其妙的心烦,莫名其妙的烦躁,甚至他心里一直在想,凭什么,凭什么是她受苦!汝梦蝶那样的女人享受的众心捧月原本该是她的,全部都是她的!他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坏了,想想母亲,想想父亲,他就发疯了的折磨她,把所有的恨都发泄到她身上。
可她呢?没有恨,没有丝毫的埋怨,只是那么用她小小的身体承受着一切她无法承受的,甚至,她会抬起头看着他,眼里全是不属于她年龄的复杂心疼。他真的,真的是不是不该那样对她?
“慕……”她在梦里轻轻发出一个字。
秦慕笙忙起身凑过去,以为她是疼的厉害了,刚想开口问,却见她蹙了蹙眉,眼角隐隐有了湿润的东西,他伸出手,心疼的去擦她的泪,却听到她渐渐说出来,“慕笙哥,哥……”手指剧烈的一颤。
还是当初的声音,还是那稚嫩的呼唤,触到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一片疼,痛彻肌骨的疼!
“等,等你……”她哭的有些厉害,眼泪一直落着,“舒安,等,等你……”
秦慕笙的手一颤,接住了她的泪,晶莹剔透的一滴泪。
“在原地,等你……”她说着,泪又涌出,却莫名的有一滴泪从他眼里掉出来,和她的,混合在一起。
秦慕笙震惊的盯着自己的手,他,他刚刚,流泪了?
哭了吗?
是啊,也许真该哭,甚至该挖个坟墓!给他们曾经美好的过去,给他们曾经相爱过的青梅竹马。他又想起那天她抱着琵琶走下,巧笑倩兮,如三月桃花,娴静妖娆的出现在他面前,笑问,“慕笙哥哥,妹妹可如桃花,可宜室宜家否?”
妹妹可如桃花,可宜室宜家否?
他想起他教她那首诗,“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他想起她抽屉里放着的,写了漂亮的楷体字的手帕,上面只有一行字,“碧海青天夜夜心。”
碧海青天,夜夜心……
两年来,她是不是便是如此?****夜夜,盼着他归来。可是,他真的归来,她开心过吗?那个雨夜,她缩在他车子角落的时候,是不是如此自问过?不,秦慕笙知道她不需要,她是那样执着的孩子,爱上了,便是将一颗心全部给他了!
而从她几岁,她的生命里,就除了父母只有他了……
天色渐明,秦慕笙盯着仪器上稳定的数字,胸中的痛苦方稍稍减轻几分。低头凝视着她的睡颜,唇角不自觉的挂上了一丝笑容。
舒安退了烧,也就转醒。她觉得这一觉睡得特别长,也特别奇怪。好像不舒服来着,后面却很舒服。幽幽转醒,面前都是白色的。脑子里渐渐回忆起好像刚刚发生过的事情,舒安蹙着眉,一下子坐起来。
头晕的难受,她抬手撑撑额头,晕的呻吟了两声。
“你醒了?”
护士笑着走过来。
看到她的打扮,舒安才发现自己是在医院?她怎么在医院呢,好奇怪?哦,对了,那会儿她晕倒了,大概不知道谁把她送到医院的吧?她对护士点了点头,刚想要开口说谢谢,却听到护士说,“幸好送来的及时,否则你呀,小命都没了!”
她略显惊讶,不好意思的低头。那会儿,她自己都觉得快要死了,可是,想到那时候的情形,她心中一痛,可是,慕笙哥,却真的要她死的吗?
“谁送我来?”
舒安轻声问护士。
“除了我,谁会管你?”冷冷的声音插进来,秦慕笙将手中的饭盒放在桌上,对护士示意,护士笑了笑对舒安说,“是你哥哥送你来的,呵呵,一晚上没睡,早晨出去打饭的功夫,还把我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