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那一次跪在汝家门口受尽羞辱的时候,她已经明白了,汝梦蝶,和她那个爸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汝梦蝶的父亲,指证爸爸贪污,他们如今平步青云,季伯诚却身陷囹圄,世道不会真的完全不公平,他们会付出代价,会的……
走在离开学校的路上,舒安的手指在身侧越捏越紧。她好恨,真的恨,恨自己,也恨汝梦蝶,可是她没办法,没本事。她会把这笔账记得,会让汝梦蝶付出代价!一定,一定会让她付出!
肩突然被人拍了下,舒安蹙眉回头,一时愣住。
就在她回头的时候,她已经被七八个男生包围在里面,她忙向周围看去,不知何时自己正走到了学校的花园里。
她第一天上学,并不太了解学校的路径,只能通过早晨走过的路来回去。可这里偏偏是条小路,早晨教授带着她走过一次,她知道除了前面后面,退无可退。这些人,要做什么?
舒安蹙眉看着他们,心里隐隐约约的不安。
“你们……”
她疑惑的看着他们。
为首的男生看了她一会儿,凶狠的道,“你就是季舒安?”
见此阵势,舒安心中便差不多明了。肯定是汝梦蝶找人来堵她,她想干什么!
“喂,问你话呢!”一个男生推了舒安一把,她的后背立刻撞在墙上。
“汝梦蝶给了你们什么?”舒安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问。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刚刚那个凶狠的男生冷笑一声,开口道,“她什么都不需要给我们,我们就是看你不顺眼。贪污犯的女儿,也能进入C大,还趾高气昂,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收容所吗!”
他高声吼叫着,伸手再次把舒安推在墙上。这次他用了力气,舒安被撞得脊背生疼。她痛得小脸儿扭曲,却没有呼痛,只是抬头直勾勾的看着男生,“我能上C大,自然有我的理由。你们若是为了家里,离开会比较好。若是为了汝梦蝶,我觉得,没必要。”她说完,趁着男生发愣,立刻想要闯出去。
男生反应快,一把抓住她,狠狠把她甩回来,舒安踉跄着扑在墙上,手心摩擦到粗糙的墙体,瞬间破了皮。她捂着手,忍着痛抬头看向男生,看起来毫无畏惧,其实,心里已经怕的厉害,不过是靠着瞪大眼睛给自己壮声势罢了!
“看什么看!”男生再次推向舒安,她脚下踉跄,再次靠在墙上。
“我告诉你季舒安,今天就是给你个教训,要是再敢和汝梦蝶作对,出言不逊,小心你立刻滚出学校!”男生说着对舒安举起中指,一把抢过舒安的书包,哗啦啦把里面的东西倒得干干净净在地上。
舒安的东西并不多,几本书,笔记本而已。男生鄙夷的看着,“就这些东西?”
她一动不动,低头捂着自己的手,默默念着,忍,还不到时候,忍下去!
男生却认为她怕了,几个人哄堂大笑。
“什么京城二小姐,我呸!现在还不是阶下囚的女儿?”
“卖身进来的吧?卖给谁,张教授吗?哈哈哈!”
男生们的语言污秽不堪,舒安却全然没有听到,或者根本不敢反抗般的站着,任由他们一边说,一边把她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书本上有了脚印,刚刚记下的笔记被撕开,就连那支秦玖给她的兔子头小钢笔,都被踩成两半。她心里疼的厉害,却仍旧缩着,一动不动。
“喂,记住没有!”
那凶狠的男生猛的在舒安头上拍了下。
她一言不发,似乎是被吓坏了,只随着那一下倒下去,跪坐在地上。
男生们哈哈大笑,又开始说些污言秽语。
“看她这样子,简直就是要跪下……”
“是啊,也许早就去卖身了,我们晚上要不要去问问夜总会?”
舒安静静缩着,眼睛却直直的盯着地面上自己的东西,等待着,如同只蛇,等待着猛然攻击的一个瞬间。
说够了,闹够了,男生们哄笑着离开。舒安慢慢扶着墙站起身,眼睛盯着那些走出巷子的男声,猛地抄起地上的书包,狠狠砸向为首的那一个,另一只手抄起自己的笔盒,砸了另外一个,所有能被扔出去砸人的,她全部都扔过去,准确无误的砸向每个人的后脑勺,然后在那些男生刚刚怒吼的时候,拔腿就跑。
舒安跑的飞快,但男生们的奔跑速度却绝不能小觑,她只听着男生们的吼叫和脚步声越来越近,想着自己可能遇到的麻烦,就阵阵心慌,觉得两腿都发软。她是来上学的,从来不想惹什么麻烦,可是真的搞不懂,为什么从第一天上学开始,这些人就不想放过她,难道欺辱一个正在遭遇人生劫难的女孩儿很好玩儿,很让他们开心吗?
她难以理解,因为即便在她风光无限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想过欺负谁!
曾经没有秦慕笙保护在身边,她也和滕绍一起和人打架,但最终的结果都是互相称兄道弟,不过比个高下,谁输了,谁赢了,都是开开心心,从来没有人以欺负别人为目的,即便看不顺眼的,只懒于理会便罢。
他们那些人,谁都不晓得谁未来会走的多远,心中却都明白如今的地位也许有天会失去,所以自小心理成熟,从来不会做出格的事情。纨绔如滕绍,只是喜欢斗鸡走狗,喜欢弄点儿古玩而已,却没有像这些人。
啪!
舒安后脑勺疼的晕了下,脚步踉跄,已然听到有男孩子骂骂咧咧追上来的声音。她顾不得疼,极力跑的更快,熟料脚下一顿,竟是不知被什么给拌了下,噗通坐在地上。
“妈的,臭女人,让你再跑!”
追上来的男生吐了口唾沫,叫骂着站在离舒安不远的地方喘息。
她惊恐的朝他们看过去,那些男生纷纷跑过来,她顾不得脚疼,起身又开始跑,男生没想到她居然还能跑,又骂了句,追上来,就在他的手要抓住舒安的瞬间,她却突然被另外一只手扯了一把,直接推进某辆车里。
“喂,你干什么!”
男生追上来,那人恰好把车门关上,男生叫嚣着。
“不是干什么的,就是见不得你们一群男人欺负个小姑娘!”
是个少女的声音,听起来竟有几分熟悉。舒安不解的朝车外看过去,是穿着军装的女孩儿,身影似是在哪里见过。也许是部队吧,记得小时候去部队,里面也有很多穿着军装漂亮的大姐姐。
那时候,舒安也说她要入伍的。可身体素质不过关,一直没能进去。
“哈!”男生哼哼道,“找死啊你,把那个臭女人给我放出来!”
男生上前就要拉开车门,被女生一把甩开。
那女生力气大的很,居然一下子就把男生推开直接坐在地上。
威胁舒安的凶狠男生见此情形,立刻上前朝着女生挥拳头,却不料拳头生生被女生握住,一个反手把他的胳膊背在身后,男生嗷嗷的哀叫跳脚,却逃避不料女生的钳制,反而疼的满脸冷汗。
旁边几个男生看了,也都面露畏惧之色。不知谁突然看了眼女生的车,脸色一白,上前赔罪道,“没想到居然是俞小姐,真是得罪得罪,这位是我们校董的儿子,麻烦您看在父辈们的面儿上……”
男生的话没说完,俞小姐一松手,把那男生推出去,男生踉跄着,直接扑在忙迎上他的一个男生身上。转过脸,却早没了刚刚的趾高气昂,畏惧的看了眼女生,咬咬牙,掉头走了。
他们的话,舒安全部都听到,此刻才发现,她是坐在一辆军用汽车上,只有部队里才有的那种。
另一侧的车门打开,女生上来,笑着问舒安,“还好吗?”
“我没事。”舒安浅浅回答,朝着女生礼貌的颔首道,“谢谢你帮我,我下车了。”
说着就去开车门,可女生却机灵的把车门锁了。舒安缩回手,回头看着她。
她应该认得她的,俞秘书,俞铮成的女儿,俞芳华。
是的,她也曾经去过当初的俞秘书,如今军部政委俞铮成的家里,请求他帮忙。可是他给她的答案和腾文迅的答案没什么区别,上面的命令,他也没办法。
舒安知道,很多人是没办法的,但俞铮成却未必真的没有办法!当初,爷爷和滕爷爷把他推上去,一则是真的看在他为人真诚的份儿上,二则,也是希望他在危难时刻照拂季家,滕家。
然而,纵然俞铮成还是那般真诚,舒安却终究明白,爷爷和滕爷爷都被他骗了。他可以管,除了他或者已经没人能管,可他没有。舒安也再也不想见到俞家的人!因为,季伯诚下狱后不久,俞铮成才升任政委的!她不傻,能猜到其中的原委。
只是那时候去了几次,都没有见到俞芳华。
俞铮成对女儿很好,不像汝梦蝶她爸,一心想着靠女儿求荣。俞铮成几乎没有让女儿出现在社交圈里,从小培养她像普通人一样生活,让她朝着军营的目标发展。听说俞芳华的成绩也很好,也确实够格上军校,前段时间,果然上了军中最好的大学,日后的发展令人羡慕。
可是舒安现在呢?
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而已,这样的身份出现在俞芳华面前,让她觉得对比起爷爷!
“季舒安,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可是现在他们也许还在外面等着你,你出去,恐怕不太好。”
见她看她,俞芳华真诚的笑道,一手拉住了舒安的手。
舒安抽开,淡淡的瞥了眼窗外,“总是还要遇到的,事情也要处理。”她刚刚打的,是校董的儿子吧?会不会被迫退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