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潺潺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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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五十四辑、新颖修辞手法之二

《有风吹着就好》赏析

----兼谈新颖修辞手法之二(排比)

有风吹着就好

野 川

有风吹着就好,在春天

有风吹着就有花开着

香溢着,蜂鸣着,淡淡的忧伤

着。。。。。。有风吹着就好

有风吹着就有衣裳飘着

身子爽着,灵魂醒着,小小的幸福

飞翔着。。。。。。有风吹着就好

有风吹着我就会感到自己

在颤动,如一张薄薄的簧片!

原载《诗刊。下半月刊》2003年2月

《有风吹着就好》由一个句子、一个小的意象为起点,反复吟朗,诗意不断扩展,类似中国古诗词中迭踏起韵的风格。随着文字不断延续,诗意就象一滴墨水落在宣纸上,又象行走扩散的声音,行吟成诗。

这首诗歌章法明显,层次分明,在行吟过程中,按照起笔、写意、深化题旨三个步骤完成了诗意刻画。起笔直接切入、点题,有风吹着就好。接着,“在春天/有风吹着就有花开着”,诗行展开,进入浪漫略带忧伤的写意。到第二次“有风吹着就好”,诗歌进入深化题旨阶段,“有风吹着我就会感到自己/在颤动,如一张薄薄的簧片!”成功刻画出一个充满浪漫理想和略微忧郁的诗人形象。

行吟成诗,是野川常使用的手法之一,也是他诗歌写作的基本建筑元素。同样,雷黑子的多首诗歌,也有明显的行吟风格。比如《四阿哥》:

四阿哥

雷黑子

四阿哥是洗选厂的工人

四阿哥很累,下了班就把自己灌醉

四阿哥问我什么越洗越黑

我说水

四阿哥说不对

我说黑钱

我说黑官,黑夜,流言蜚语

我说黑社会

四阿哥说:煤。然后倒头便睡

这是一首口语化的通俗诗歌,运用反复吟朗“四阿哥。。。”、“我说。。。”的简单句式,构筑起了整篇诗意,刻画出四阿哥这个追求简单生活的普通人,他的简单世界里的简单社会观。《有风吹来就好》和《四阿哥》,运用最基本的行吟,写出了富有诗意的文字,使读者不能不佩服作者敏锐的诗意触觉。而这些看似简单的文字,是需要较深厚的文字功底才能驾驭自如。

雷黑子的《冷气候》,则体现了对基本行吟风格的一种演绎。

冷气候

雷黑子

冬雪。春雨。雨夹雪。假面舞会

时间不对

也不多了

不伤心的赶紧冻伤,没有醉的抓紧喝醉

*

我有一架子车父亲的叮咛

预计了所有路面的泥泞

日头尽情地吵,夜色尽量地凶

等我一架一架拉走

没有人会发现爱情的沉重

*

这是个什么天气,雪夹雨。

每天都会有少女从爱情走过

每天都会有冷气候喝醉

每天都会有冻伤充满玻璃杯

每天都会有玻璃杯被摔碎

这首《冷气候》和前两首,在句法上有了一些变化,使用的不再是单纯的排比句式,而是演绎为使用语法结构相同、语气相似的句式,形成反复吟朗的效果。比如:冬雪。春雨。雨夹雪。假面舞会;时间不对/也不多了;不伤心的赶紧冻伤,没有醉的抓紧喝醉;日头尽情地吵,夜色尽量地凶;每天都会有少女从爱情走过/每天都会有冷气候喝醉/每天都会有冻伤充满玻璃杯/每天都会有玻璃杯被摔碎。这些句子构筑起协调统一的语言环境,在通过第二节的语言变化,实现了全诗题旨的衔接,诗意张力凸显,也带活了语言氛围。实现了对传统诗歌章法和句法的丰富和发展。

雷家小黑子的《作为观众》,也体现了反复吟朗风格的演绎变化,显示出新意。不仅排比句法的使用引人注目,还要注意它的标点符号运用,在全诗所起到的结构性作用。

作为观众

雷家小黑子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

他。极不情愿,接听了手机

他吼叫:开着会呢病什么病

他。迫不及待,接着视频

他蜜语:一个朋友有病了宝贝回头再聊

*

他。依依不舍,关了视频

他怒道:妈的早不病晚不病看见美女就生病

他。略有所思,站起身来

他危言:你嫂子做手术我签个字就回来

*

哦。我装作什么都懂了

翩翩燕的《挽秋》,排比修辞也成为整首诗歌的结构支架,呈现出另一种行吟味道。这首诗歌按照传统的方法运用排比修辞,但由于结合拟人修辞,语言精心雕琢,且第三节进行了句法变化,整首诗歌摆脱了排比枯燥的弱点,散发温婉的诗意。

《挽秋》

翩翩燕

我想留住夕阳下的脚步

当牛羊归栏,老树昏鸦

溪流倒映着你的韵华

*

我想扶着你盈盈的腰

你的臂弯,吮吸那凉凉的夜色

这时沉睡的村庄,躺成丰腴的女人

*

然后,一起入梦

梦里,我将挽住你长长的发

你的叹息,在收割后的田野上奔跑

*

我想停栖在野渡边的一丛菊花里

挽住你的温暖和飞扬的果实

当大风刮过房顶

顺着十根指尖,你将依次开放

上面列举的诗歌,都对一个简单、传统的修辞手法(排比),进行了丰富和发展,使修辞的句法与诗歌的章法构思结合,给自己的文字注入了勃勃生机。修辞手法(尤其是比喻、排比)的创新,也是当代诗歌发展的推动器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