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浓跟无尘认识已久,却还从未曾见他这般失态过,他是那种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保持淡如轻风的姿态,用无谓的笑容隐藏着内心的想法,而他这一夜实在是太反常了。
可是,她不会问。一个习惯性掩饰自己真正情绪的男人,是不喜欢别人探测他心事的。所以,她重新恢复了动作,用心地替他结着黑发,美丽的双唇始终轻扬着。
房中一片静寂,无尘站起身,回头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往门口走去。
香浓突然出声:“公子。”
无尘很意外她会叫住自己,疑惑地望着她。香浓走到他面前,声音轻柔:“公子如果的心事,愿意跟浓浓说么?”
无尘更是意外,他以为她永远不会问的。黑眸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幽光,在瞬间他又变成了那个看来玩世不恭的翩翩公子,“女人若将身子给了一个男人,其他男人是不是就没有机会了?”
香浓微微怔了一下,她聪明得不会认为无尘在说自己,“公子说的如果不是浓浓,那一定是有另一个女人碰到了这样的事,而且公子在犹豫要不要争取她?”
无尘脸色僵了一下,没想到她说的那么直接。
香浓微笑道:“除了花楼里的姑娘,一般女人都不会轻易交付自己的身体。女人总希望自己的身心一辈子只属于同一个男人,这就是所谓的贞洁。公子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女人了?”
无尘凝视着她,不打算否认:“为了成全她的贞洁,我是不是就得放弃?”
“想不到……公子真的遇到了可以让自己动心的女人,呵呵。”香浓美丽的水眸中没有痛苦,只有着少许的失意,“浓浓觉得重点不是贞洁,而是公子是否在意这点?如果她心里爱着别人,又把身子交给了对方,那浓浓奉劝公子不要强人所难,喜欢她便不要让她痛苦。”
身为花楼的老板,香浓对贞洁的观念并不执着,虽然她只有无尘一个男人,但她知道世上许多比贞洁更重要的事情,比如说生存。一个人若连生存都无法保障,要贞洁又有何用?这胭脂楼从不勉强姑娘们接客,但这胭脂楼的姑娘个个都会为了生存而接客。
无尘垂下眼敛,似乎在思索,“我不知道是否动心,但我不希望她痛苦。”说完毅然走出门去,这一次香浓没再叫住他,她知道自己的公子爷是真的遇到倾心的女子了,只是那个女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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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昨夜一场暴雨将空气洗刷得异常清新,月迎楼的旗帜在晨曦中格外鲜艳。
花小样清早回来时,包三娘看她衣裳还是湿的,吓了一跳,立刻把她拎到房中。花小样面对三娘严厉质问的眼神,态度不若平日的嚣张,反而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司空梦回来没有?”
包三娘皱起眉头,感觉事态不对,“为什么这么问?你对她做过什么?”
花小样脸色微变,强硬撇着唇:“只是问问嘛,关心一下。三娘你先忙,我要出去先吃点东西哈。”
“你给我站住!花小样,你是不是又惹事了?”包三娘飞快地出手扣住她的肩头。
花小样吃痛地转回身子,吸了口气眼眶也变得红了起来:“好啦,我是做了件不好的事,昨夜还被师姐教训了一顿。”
“她会教训你?”包三娘眼眸闪过厉光,看来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她低头审视着花小样有些发白的脸色,“你对司空梦做什么了?”
“就是……我很讨厌她,所以昨夜利用司空临的消息引她去了十里坡,对她下了药……”花小样看到包三娘越发严厉的目光,声音弱了下去。
包三娘眯起了眼睛:“你害死了她?”
“没有,没有!我只是给她下了点软骨散和一些……销/魂散。”花小样迅速挣脱包三娘的手,退到门边,“我知道她是司空家的人又怎么会杀她呢?我本来只想教训一下她再给她解药的,后来听到师姐的萧声在催促,我怕有什么紧急任务才离开的。”
她不敢说实话,其实那会看到司空梦毫不畏惧的样子,她的确有动过杀意。后来见到师姐才知道司空梦不是普通的女子,可能跟“天血玉”有关后,她吓了一大跳,立刻重新赶回十里坡的破庙。破庙里空无一人,她想司空梦应该是被人救走了……
包三娘看她这模样,心底大抵明白了。没错,其实她跟花小样一起同是胭脂门的人,但花小样性子太过张扬外露,有话藏不住想说就说,有些重大机密一般都瞒着她。花小样并不知道司空梦身上的秘密,更不知道她喜欢的那个夜公子其实就是……
“花小样,你听好。”包三娘决定告诉她真相,免得她继续无意中闯祸,否则主人生气谁也救不了她。
花小样大气不敢出,很认真地望着她。
包三娘道:“主人的目的是要找到真正的天女引出天血玉,确定天女身份后,促成她与魔君相爱让血玉合壁。你知道司空家被灭门的原因,所以司空梦的身份非常值得怀疑,万一她就是天女,你想想自己做的事情会有什么后果?”
花小样打了个冷颤,“三娘……可是我这样做也是……也是要分开她跟夜公子嘛,如果她真是天女,她就只能跟魔君相爱啊!”
包三娘寒着脸决定告诉她另一个秘密:“你可知道夜公子又是谁?”
“谁?”花小样吞了吞口水。
“九夜魔君。”包三娘刚说完,果然听到一声惊叫,她及时捂住了那张小嘴,“小姑奶奶,大家就知道你藏不住话才没告诉你。现在你必须看清楚,魔君与司空梦的事你都不准再插手!”
“不知者不为罪啊……你们又没告诉我。”花小样狡辩着,“再说,如果司空梦不是天女,夜公子就不能与她相爱的。那反过来我也做了件好事……”
“这一点连主人都无法确定。”包三娘用力敲了一下她的头,“那你就祈祷自己好运吧!总是这样嚣张行事,你总会吃自己的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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