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到了终点站,陆琪扶着夏至下了车,不是周末,医院的人并不多,穿过宽阔的道路,走过了几个回廊之后,便是夏至要到的地方。陆琪是坚持要陪着夏至做完所有的检查的,可是在进电梯之前,夏至却对陆琪说:“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拜托你帮我买些点心好不好?”
陆琪没有多想,答应了一声便离开了夏至的身边。夏至独自一个人进了电梯,凭借着自己的双手来到了她要来的地方,见到了她要见到的人。隐秘的储物间,穿着白色大褂的男人带着蓝色的口罩和白色的帽子,他从白色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对夏至说:“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夏至握着盲杖的手紧了紧,手心冒出的汗有些黏腻,她很不喜欢,用力地点了点头,他听到那个人念出了跟珉硕所猜测的一模一样的情况。
男子重新叠好了那张纸,掀开夏至的包包搁在里头,拍了拍夏至的肩膀说:“坚强点!”
夏至没有回应,也不知道怎么回应,良久她待在潮湿而且有味道的储物室动也没动一下。黑暗的储物室照不进一丝一毫的阳光,正如此时此刻的夏至的内心,也黑暗到了极致,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来的,也不知是如进行完的繁杂的检查手续,最后当她听到医生告诉她她恢复的不错的时候,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怔怔地从医院出来,宽阔的道路边,陆琪提着的粉色的盒子里是她已经买到的糕点。陆琪用左手扶住夏至的手臂,问:“检查结果出来了吧!边伯贤刚才跟我打个好多个电话,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复他,夏至小姐,您要不要给他回一个!”
夏至摇了摇头,轻轻甩开了陆琪的搀扶,独自一个人来到了马路上,医院附近有很多出租车在等着,所以夏至打车并不难,等陆琪追上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启动。陆琪拍着窗户喊道:“夏至小姐,您要去哪里啊?您不是要吃糕点吗,我买回来了啊?是不是你不喜欢这个味道的,我可以去换另外的口味,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就走了啊!我……我怎么跟边伯贤说啊!”
没有理会,夏至一律没有理会任何人。夏日的陵墓没有了那次雨天的阴森,烈阳高照下一排一排的墓碑上印着不同人的不同的脸,夏至在守门大爷的带领下找到了自己的母亲的墓碑,她丢下了手里的盲杖,缓缓地跪了下来,伸手触摸到墓碑上的字的时候,轰然泪如雨下。
她想到了之前自己要粘着母亲睡,可是母亲却以太累了的借口打发了夏至,夏至以为母亲生了自己的气,不爱自己了还曾经对母亲发过脾气。可是她现在才知道,母亲的疲惫后是怎样的伤痕累累,或许母亲又受到了虐待所以满身是伤不能抱她。
她想到了从某个时间段开始母亲就一直闷闷不乐,夏至问她为什么,母亲也说太累了。
她想到了夜晚自己害怕睡不着觉,想去找母亲,可是站在母亲的门前,她听到了母亲更加惊恐地声音,而母亲最终的解释也是累了所以做了噩梦。
而她竟然真的以为母亲累了,所以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在母亲要去吴家上班的时候,夏至没有松开母亲的手,她说:“妈,我们不去了!”
可是母亲并没有答应,她还是去了。
事到如今,她终于清醒了过来母亲不是累了,可她傻傻的竟然什么也不知道。
从脖颈间解下来那枚红色曼陀罗花的项链搁在了盒子里,夏至摸着放在了墓碑后的一个地方,她神色凌然带着倔强和决绝:“妈,吴家倒下的那一天,我再来取走您最爱的曼陀罗花!相信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