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绿芜愣愣地开口,似乎不敢确定自己所见的竟真的是她家将军。
“是我。”轻尘笑着点了点头,她的眼睛依旧直视着绿芜的眼睛。
“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好将军。”绿芜像是魔怔了一般,眼神呆滞,彻底生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喃喃自语:“找了你,一年,两年……八年,九年,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了。”
“告诉我,绿芜,你为何要找我?”轻尘的眼睛有些酸涩,她必须尽快切入正题。
“你被带走了。”绿芜有问必答。
“带走了?”轻尘蹙了蹙眉:“是谁带走了我?”
“不知道……”绿芜呆滞地摇了摇头:“我们在路上走了八九天,将军没有了呼吸,他们都说你已经死了,可是你就像睡着了一样,我就知道,将军没有死。”
八九天?
轻尘记得,她的和亲队伍刚出了嘉峪关她便出了事,那时候正是夏季,大漠上更是受到火一般的太阳的炙烤,她怎么可能像睡着一样?在那种情况之下,不出两日尸体就会发出腐臭之味才对。
仿佛知道轻尘在想些什么,绿芜的眼睛一直凝视着轻尘的眼睛:“没有腐臭,和将军以前一样安静好看,就像睡着了而已,将军没有呼吸,心脏也不跳了,身体也是冰凉的,可是却有香气包围着将军,将军怎么可能死了,我就知道将军没死,如果将军死了,那些人为什么要抢走将军。”
轻尘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被香气包围着?看来秦皇不知给她吃了何种毙命的药,竟让她的尸身不受腐化,是谁抢走了她的尸体,他们抢她的尸体做什么……
轻尘十分郁闷,看来她的和亲队伍在大漠之中遭到侵袭了,如果果真尸身不受空气腐化,那么她孟大将军的尸体便是失踪了,这让她如何不郁闷?
原本要和亲的孟将军失踪了,秦皇不知究竟是何方势力带走了她,如若是遇上沙匪也就罢了,若是落入了西域某个国家手中,那么他秦皇毒害大秦子民敬爱的孟将军之事很有可能成为一个威胁秦皇统治的隐患,也难怪秦皇不敢轻举妄动了,彼时匈奴帝国虽与月氏结盟,可不久之后便又与月氏反目,头曼不敢贸然与中原大秦针锋相对,秦皇有意压下此事,他当然也乐于此。
她孟大将军在和亲路上凭空消失,匈奴与大秦两国居然都没有任何反应,而她的尸体居然还下落不明,孟轻尘很郁闷,十分郁闷!
她的眼睛越发酸涩了,只怕支持不了太久。
“你为什么会成沙微的奴隶?”
“为什么会成为奴隶……为什么会成为奴隶……为什么会成为奴隶?”
这一回,绿芜并没有像先前那样对于轻尘的问题有问必答,她不断重复着轻尘的那个问题,情绪忽然变得焦躁了起来,眼神颤抖着,然后竟是完全脱离了轻尘的控制,她的脑袋似乎剧烈地疼痛了起来,以至于绿芜疼得完全抱住了自己的头,蹲下身痛苦地呻吟着,不断地用自己的双手去砸自己的脑袋。
绿芜,失控了。
轻尘一惊,立即紧紧地扣住了绿芜的双手,不让她伤害自己,轻尘的指尖迅速运劲点了绿芜的几处穴道,以此来缓解她的痛苦,可当她抓住绿芜的手腕之时,轻尘墨黑色的瞳仁骤然间一敛,瞳孔中凝聚起一抹隐隐耀动的凛冽寒光!
绿芜双手筋脉尽被挑断,完全无法用劲,轻尘顺着绿芜的袖子往上一推,竟发现不仅脸上有肿胀,绿芜的手臂上,只怕身上其他地方都有着数不尽的伤痕累累,过去那些年,流离与漠北西域之中,她受尽了屈辱。
“我……怎么了……”绿芜的双眼终于恢复了平静,没有了刚才的躁乱,她的神色有些困惑,显然对于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没有任何印象。
轻尘轻轻地弯起唇角:“什么事也没有,都忘了吧,绿芜。”
“你,知道我叫,绿芜?”绿芜似乎惊讶不已,睁大了眼睛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中原女子,她唯一记得的,就是她将她从那个大帐中带了出来。
“你刚才告诉过我的,不记得了吗?”
“我,告诉过你?”
“嗯。”轻尘点了点头,将绿芜拉了起来:“从今以后,你不会再受苦的,我保证。”
“你为什么要帮助我?”
“因为我们都是中原人。”轻尘笑了,眸光里却有着柔和的光晕在轻轻流淌着,绿芜并不知道秦皇毒害她之事,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这个事实或许会让绿芜感到更加难以接受。
况且,绿芜虽一直重复着坚信她孟大将军没死,但想必这么多年,就连绿芜自己也不相信她是不是真的没死了吧?这样也好,她能保证绿芜今后的安定,可怜的绿芜不必再卷入这些痛苦的回忆之中了,就当,孟将军已经死了吧!
轻尘带着绿芜去上了药,沙微那混蛋,那一脚踹得真是狠,轻尘做完这些事情之后,脸色早已经阴沉得不像话了。
“明日我会向岩止请求将你送给我。”轻尘收拾起从容和那得来的创伤药,将绿芜留在小帐中休息便离去了,绿芜身上的伤痕多,要调养恐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当年那个总是不知疲惫的绿芜,如今却变成这样满身是伤。
那该死的野蛮人!
轻尘如今忧心的事看来又多了一样,或许她得拜托无名将她的尸体给找到,一想到自己的尸体不知道究竟在何处,轻尘便感觉十分烦闷,究竟是谁,夺走她的尸体?